“昨天晚上来找我的人?”费长鹤转了几下眼珠子,迟疑片刻道,“来找罪臣的是——是莫大人府上的人。”
“是莫府什么人?”
“罪臣不认识那人。”
“不认识,你就敢把他引到自己的屋里?大理寺是庙会和菜市场吗!”
“他——他拿着莫大人手谕。”
“手谕在什么地方?”
“罪臣看完之后就烧了——这种东西,我不会留在手上的。”
“他来找你作甚?”
“他是送药来的。”
“什么药?”
“就是让谭老爷神志不清的药。”
“高鹏,你们把谭老爷背到御辇上,我一会就到。费长鹤,领我们到你的屋子里面去拿药。”
高鹏背起谭老爷朝门口走去,姬飞和几个侍卫在旁边扶着。
几个侍卫押着费长鹤去了他的住处,太子殿下和杨洞若跟在后面。
太子殿下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费长鹤加在水中的药到底是什么玩意,他不知道,要想让太医给谭国凯把脉用药,就必须让太医看看费长鹤在谭国凯的饮食里放了什么药。
太子殿下觉得谭国凯的病不那么简单,现在,当务之急是刚快进宫,让太医给谭国凯把脉用药。
在西院北边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这里是狱丞办公兼休息的地方。
费长鹤在一间屋子前停下,抖抖索索地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找出一把,将门锁打开,拿下门锁,推开门。
三个侍卫走进屋子,太子殿下和其他人站在门口。
费长鹤走到床跟前,蹲下身体,掀起床单,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木箱子,然后从钥匙串上找出一把钥匙,打开锁,掀起箱盖。
箱子一角有一个黄颜色的拳头大的纸包,纸包口是散开的。
费长鹤拿起纸包,递到一个侍卫的手上。
侍卫走到太子殿下跟前,将纸包完全打开,里面有八个黄颜色的小纸包——每个小纸包和婴儿的小手一般大。
每天中饭前用一包,还能用八天。
太子殿下打开一个小纸包,纸包里面是黄颜色粉末,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无味。
昨天晚上来找费长鹤的是不是莫府的人,太子殿下在心里面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莫不言没有胆子干这种事情。躲在谭国凯案背后的人一定是一个大人物。
走出西院的时候,太子殿下吩咐侍卫将费长鹤关进了囚车——院门右边正好有两辆押解犯人的囚车,旁边还有一个马厩。
两个狱卒将费长鹤关进囚笼,上了锁,拔出钥匙,叫到杨洞若的手上。
杨洞若吩咐一个狱卒从马厩里面牵来一匹马。
狱卒架好马车,架着囚车朝大门走去。
“杨洞若,你去抱两床被褥来,然后跟我进宫,我在大门外等你,动作要快,”
“小人明白。”杨洞若说完之后,带着两个狱卒走进后堂的门。
朱高炽一行走出大门的时候,高鹏和姬飞已经将谭老爷放在了御辇上。
不一会,杨洞若带着两个狱卒来了。
两个狱卒的手上抱着两床干净的被子。
高鹏从狱卒的手上接过被褥,一床垫在谭老爷的身子地下,一个盖在谭老爷的身上。北京的冬天实在是太冷。
朱高炽走到高鹏的跟前:“你们先行一步,把人送到勤政殿,和顺,你过来。”
和顺走到朱高炽的跟前——和顺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
“和顺,你现在就去太医院,把章太医和孙太医领到勤政殿去。把这玩意也带上。”朱高炽打开纸包,将一小包药递到和顺的手上。”
和顺将纸包放进衣袖之中,然后跳上马车。
高鹏挥动马鞭,马撒开四蹄朝大路上跑去,十几个侍卫跑步跟在后面。
杨洞若跳上囚车,狱卒抖了一下缰绳,囚车朝大路驶去。
朱高炽翻身上马。十几个侍卫跟在后面。
进宫之后,朱高炽和十几个侍卫押着费长鹤去了太和殿。
昨天夜里,昌平公主就病倒了,但昌平公主没有声张,太子府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家里。
第二天早晨,太子殿下和聂太傅要进宫,当天晚上又睡的太迟,所以,昌平公主不想给太子殿下增添麻烦,眼下,没有比解救老爷更重要的事情了。
第二天早晨,几个侍女走进房间,打算伺候昌平公主起床梳洗的时候,发现昌平公主躺在床上翻身都很困难,用手背试了试昌平公主额头的体温,发现烧的很厉害。
两个侍女赶快去喊管家和谭为琛。管家要进宫去请太医,谭为琛拦住了管家,自己骑马去了载熙胡同——这时候,星云禅师还呆在昴府呢。
半个时辰以后,谭为琛和星云禅师骑着马回到东宫。
两个人跳下马,将缰绳扔给小斯,冲进大门。谭为琛的右腋下抱着一个藤条箱,星云禅师离开普觉寺的时候,备了一些应急的药。人在旅途上,准备一些药,以应不时之需。
管家正站在楼梯口张望。
两个人随管家走进房间。
昌平公主脸色蜡黄,额头上搭着一块布巾,脚蹬上放着一个铜盆,铜盆里面有一些呕吐物——这是昌平公主刚刚呕出来的。
一个侍女端走了铜盆。
另一个侍女搬一个圆凳放在床边,星云禅师坐在凳子上,开始给昌平公主把脉。
星云禅师把完脉以后,将昌平公主的手放进被子中。
“夫人,您哪里不好?”星云禅师小声道。
“头重,呕心,身上没有什么力气。”昌平公主有气无力道。
“夫人旅途劳顿,吃不好、睡不好,主要原因是心情不好,担心、焦虑最伤身体。不管什么病,都是三分在药,七分心情。”
“吉人自有天相,谭老爷一定会躲过此劫,现在,有太子殿下、聂太傅和欧阳大人出面,事情一定会有转机。夫人放宽心才是。”
“禅师所言甚是,昌平也是这么想的,可就是这身子不争气,辛苦禅师了。”
星云禅师打开药箱,解开八个布袋子。
谭为琛从圆桌上拿来一个木盘子。
星云禅师从布袋子里面抓了一点药放在木盘子里面:“夫人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服了了药就会好转。”
“禅师,请随我来。”老管家道。
星云禅师跟随老管家走出房门。结果和一个家奴撞了一个满怀。
幸亏星云禅师一把扶住了老管家,要不然,老管家准得被撞到在地。
“二德子,你慌张什么?走路也不看着点。”老管家道。
“管家,侯公公来了。”
“侯公公来了?人在哪儿呢?”
“候公公已经朝这边来了。侯公公是来接公主殿下进宫面圣的。”
二德子和老管家的对话,躺在床上的昌平公主全听见了。她突然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穿鞋子。
“公主殿下,您的身体?”一个侍女感到很突然,赶忙上前搀扶。
“我的病已经好了,皇上让侯公公来接我,老爷有救了——老爷有救了。”
“母亲,您的衣服还没有穿呢?千万不要着凉。”谭为琛道。
此时,昌平公主已经穿好鞋子,起身朝门口走去。
一个侍女拿起一件貂皮大衣披在昌平公主的身上。
老管家和星云禅师听到了房间里面的动静,转身走进房间。
“夫人,您现在还不能起床,赶快躺到床上去。”星云禅师道。
“皇上派侯公公来接我进宫。”
“就是进宫也要把贫僧熬的药喝了再走。您先和侯公公说会话吗,有些情况总要问一问吧!大少爷,你们把夫人扶上床,贫僧去熬药,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星云禅师一边说,一边走出房间
“琛儿,你快去迎接侯公公啊。”
“母亲,您躺在床上以后,琛儿才好去接侯公公啊!”
“娘这就躺到床上去,你快去吧!”
谭为琛看着两个侍女将母亲扶上床——盖好被子以后才转身冲出房间,老管家和二德子跟在后面。
谭为琛远远地看见侯公公上了回形长廊,身后跟着四个侍卫。
谭为琛大步流星,迎了上去,在距离侯公公七八步远的地方,双膝着地,给侯公公行了一个大礼:“为琛见过侯总管,为琛给侯总管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老奴受不起公子这样的大礼。”侯公公上前两步,用双手扶起跪在地上的谭为琛,“这才两个多月不见,没想到公子消瘦了这许多。看了真叫人心疼。”
“侯总管,为琛终于见到您啦!”谭为琛鼻子一酸,眼泪溢出眼眶。
“老奴已经知道公子在侯府等了老奴一夜。都怪陈太医,他说皇上身体违和,把我困在了宫中。结果让公主殿下和公子空等了一个晚上。”
谭为琛和老管家一左一右,领着侯公公上了楼梯,走进房间。
昌平公主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行礼,结果被侯公公按住了被子:“老奴给公主殿下请安。”
侯公公给昌平公主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谭为琛和管家将侯公公扶到圆凳上坐下。
“公主殿下,老奴恭喜公主殿下,贺喜公主殿下,皇上已经派太子殿下到大理寺去接谭老爷进宫。我估计这会儿,谭老爷已经在勤政殿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