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离和凌素希的婚礼虽然仓促，喜堂却布置得一丝不苟，足以看出几人对此事的重视。
应凌素希之求，除了79号院的几人和乐正清之外，南宫离没有邀请任何其他相干或不相干的人。
易沐暖和慕容雅田的脸上残留着泪痕。
几个男士嘴角也找不到一丝笑意。
这，怕是天下最为清冷、悲戚的婚礼之一了。
“一拜天地。”龙非离抬高了嗓门喊。
南宫离扶着凌素希盈盈拜下。
慕容雅田猛地捂住了嘴，将那声即将出口的悲咽生生咽了回去。
这场婚礼，不是冥婚，也差不多了！
“二拜……”
话音未落，一缕暗沉裹挟着浓重的杀意直刺龙非离咽喉而去！
龙非离，极尽其风系六阶灵者的灵力，竟也才堪堪护得了自己的致命要害之处。
望着龙非离脖颈处浅浅的刀痕，南宫离语带愤怒，“你还是来了！”
“是。”
只有一个字的简短回答，凌素希眼前却是猛地一亮。
这声音……
凌素希抬手……大红的盖头飘然而落，光明却没有如期而至。
双眼被一双大手紧紧遮覆。
凌素希本能地用力，试图搬开那双手，却是徒劳。
“希儿不记得了……”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新婚日，新嫁娘是不可以见外人的！不然的话，会给夫家带来灭顶之灾。”
凌素希无语，这是她曾送给南宫宇的话，她怎会不记得！原来，这个南宫离，他竟从那时起便注意到自己了……
“今天我要带她走！”
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打断凌素希的思绪。
第一次，凌素希觉得这个声音竟十分悦耳。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内心在叫嚣，“快带我走啊，快带我走啊，还墨迹什么！”
“你就这么不想嫁我么？”
感受到身边人儿的躁动和雀跃，南宫离不悦。
凌素希清晰地感觉到，头顶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失望。
心口猛地一怔，凌素希没有回答。
覆着眼睛的大手缓缓撤离。
“对不起！”凌素希转身，向喜堂外走去。
望着头也不回便随他离去的女子，南宫离只觉心口狠狠地抽痛。
……
灵兽车里。
“谢谢你，把我带出来……”凌素希强忍着疲惫和睡意，她的体力越来越差，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渐渐消逝，即便她有玉镯空间中的净灵泉水，也只是堪堪把这速度延缓至今而已。难怪南宫离要这么急急地和她办这场婚礼，可她又怎能如此害他，若不是他以死相逼，她是万不会同意这场婚事的，“……出了四国学院，你就找个偏僻的地方把我放下吧！”
这一刻，女子的面孔上，已不见了方才的雀跃和欣喜。
“真丑！”南宫霆撇撇嘴，嫌弃地道。
凌素希没有回话，也没了争吵的力气和心情，只默默转过脸去，将窗帘掀起一条缝隙，目光近似贪婪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这一切，怕是以后鲜少有机会看了。
“就那里吧。”凌素希手指不远处的街角。
“你就没什么想和本王说的？”
耳边传来男子冰冷的，略带薄怒的声音。
凌素希略微诧异，这是……要她说点什么遗言么？
生死两世，她已不习惯那种哭得梨花带雨的生离死别的场面，况且，她如今这副模样，即便哭起来，怕也该叫……老泪纵横吧，这情景……该是没有多少美感可言。
“我母亲和李嬷嬷的死，跟你有关系吗？”凌素希想了想，问道。她内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人不会是他杀的，但还是希望能亲耳从他口中听到答案。
“你说呢？”
南宫霆猛地凑到她眼前，认真地看着她问。
凌素希皱了皱眉，不是嫌她真丑嘛，靠这么近干嘛！随即往后撤了撤身，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道，“你不想说便算了。”
“不是。”
“易飞的失踪，你了解多少？”见他回答，凌素希又问。
“你还惦记着他？”
男子深邃的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算了，当我没问。”凌素希移开目光。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讲道理！她和他没话说！
“回答我！”南宫霆一把捻起女子尖尖的下巴，逼她直视着自己。
若在以前，凌素希定会恼火。
可这一刻，凌素希似乎格外累了，只淡淡道，“他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话落，凌素希无力地靠在车厢上，疲惫地闭上双眼。
看着小女人的样子，南宫霆有一丝心疼，将女子揽入怀中，软了语气，道，“他的失踪，我也在查，有些眉目了，等你灵力达到六阶，我便告诉你。”
“呵……”凌素希苦笑一声，灵力达到六阶，她曾经并没把这个等级看在眼里，她曾立志要达到九阶，甚至更高，如今，一切都不现实了！“只是，听你这么说，我如今才明白，一直都是我错怪了你，还拿了霆亲王府的好多东西……”说至此，凌素希声音已经含混不清。
南宫霆将怀中女子抱得更紧了些，“记得，你欠本王的！这些都要还回来！”
凌素希没有再应，迷迷糊糊中，只觉得他似乎往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下一刻，便失去了一切知觉。
……
再次睁眼，凌素希是被冻醒的。
此刻，自己究竟是生？是死？还是梦？
会冷，大概是还活着！
意识渐渐回笼，入目的是一片昏黄。
凌素希环视四周，这情景……似曾相识，仔细想想，竟如霆亲王府的寒冰洞一般无二，只是更大了许多。
冰雪覆盖的寒冰洞内，白色的丝绸帷幔围起一方隐秘的小天地，一具硕大寒冰床横放其间。
此刻，她便正坐在那床上。
难道，又是南宫霆把自己关进来的？放在这床上的？那他有没有……转念想起他那句嫌弃的“好丑”，凌素希放下心来！怎么竟忘记自己如今已是一个不堪入目的老妪了呢！复杂的情愫暗生……
上一次，她在霆亲王府的寒冰洞中，从灵力全无，一下子晋升到水系灵力五星。
那时，支撑她的是仇恨。
后来，在醉月湖边，她又利用从南宫霆的藏宝阁收刮来的灵晶、灵丹把水系灵力提升到一阶。
那时，支撑她的是成长。
如今……
一切恍若隔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