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萧凌儿忍不住笑出声来,长得又乖嘴又甜,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招人疼嘛,“你大哥还跟你夸我漂亮呢?”
她朝着梅承安眨了眨眼,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有背后夸人的习惯,“那星文,告诉嫂嫂,大哥还说我什么了?”
“他还说嫂嫂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女人,也是对他最重要的人,所以呢,嫂嫂也是星文顶顶重要的人。”
“好了星文。”梅承安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就你话多,别让你嫂嫂站着了,先进去再说。”
“瞧吧嫂嫂,大哥多疼你啊。”梅星文又眨了眼睛,这才带着萧凌儿往里头走。
“害羞啦?”萧凌儿凑近了他,一下挽住了梅承安的胳膊,这家伙、居然也会有害羞的一面啊。她踮起脚来,附在了他耳朵边上,轻声说道,“你对我来说,也是最重要的 人。”
那拨去铺子的账目问题,倒是好弄,让老方处理完之后汇报一声便是,梅承安来百草堂更多是想看看梅星文。
依梅家的规矩,梅家儿女满了十岁都要进铺子里开始跟着做生意历练。星文小时身子不好,虽然一直不在塘县,但满了十岁之后,便依然是接回来进了铺子跟着了。
梅承安很看重他,好在这小子也的确天资聪慧,小时候是皮了一点,不过该学的东西还是没有落下,如今到了铺子里,跟着老方几乎是一点就通,学得很快。
梅承安拿来账本点了几处问他,梅星文都回答得头头是道,别说有些地方萧凌儿都不太能理得通顺。她做生意倒是有很多鬼点子,可是账本上的明细之类大多都是让诗诗姐来看,但梅星文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慧眼,想来将来在生意上也不会差。
萧凌儿耸了耸肩,果然梅家的人啊就是不一样,连像梅星文这么小的孩子都这么厉害,怪不得梅家这么多年还屹立在塘县持久不衰呢。
萧凌儿就坐在一旁,看着梅承安慢慢教着梅星文,她很少能看到他这么认真的模样,上次的时候还是在药膳堂教她看书的时候。
但是也有些不一样,他对星文似乎更严肃,倾囊而授,好像就想在一时之间把自己脑子里会的东西都交给他,让他能够一手管理好整个梅家一般。
萧凌儿看着梅承安正经颦起的侧脸,他应该对星文寄予了很深的厚望吧。
好生坐了一会,萧凌儿和方掌柜将该对的账目也都对完了之后,梅承安那儿才终于是歇了下来,让星文自己拿着账目去好生消化着了。
萧凌儿这才走到了他面前,将手里的茶递给了他,“累了吧?”
梅承安摇了摇头,“星文做生意很有天赋,能多教些是一些,可以让他尽快地融入到梅家的生意里。”
“你果然是把方方面面都已经想好了。”萧凌儿苦笑了一声,怎么会不明白梅承安的用意呢。
他尚且连她的后路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没决定跟她在一起之前就连和离书都为她准备好了。这梅家、他自然也会早就想好心中的打算。
他一心对付梅永新,将他的势力慢慢从梅家剥离出去,可又知道自己的身子恐怕真的没办法撑过这几年,唯恐梅家后继无人,便等到梅星文好不容易满了十岁回到梅家的时候,就一门心思地把自己会的东西都交给他。
“想必从一开始,你就想好了,先将梅家内乱肃清,把这个烂摊子扶正扶稳了,然后扶持星文,让他成为梅家的主事,只有这样、你才能放心得走吧。”萧凌儿叹了一口气,坐到了梅承安身边,“只是,你什么都为别人想好了,却从来不为自己想一想,你寒疾缠身最忌操劳,可还是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梅家身上。”
“无碍,早已习惯了。”梅承安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凌儿确实说中了他的心思。
虽然以星文的天赋和能力,即便自己不在也能够慢慢成长起来支撑起梅家,但他毕竟还小,生意上是有些天赋,可太过单纯在这些尔虞我诈之上多少还是少了些许警惕心,他不能留着梅永新在梅家,否则只要他走了,梅永新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对付星文。
他必须在此之前肃清好一切,不留下任何的祸端给他。
不过,凌儿还是少说了一件,在认识她之前或许他所有的心思都是如此,可有了她之后,他却平白又多了几分害怕和希冀来。
那算命先生的话,只在他儿时刚得知时尚且不安彷徨过,后来便早已习惯看开了,偏得如今,竟然又升起那些不安。
他、终究是放不下她,若是可以,他真的想一直这么陪着她。若是可以、谁愿意像他这样早早便为自己的死铺好所有的路呢。
只是这样的不安,他却不会让萧凌儿发现分毫,依旧摇了摇头,轻轻抚着她的手掌。
“承安,跟我讲讲以前的事吧?”萧凌儿转移了话题去,不想让这些话让两个人都太过沉重,谢远哥也在努力,她相信总有一天,一定会看到希望的。
“嗯?”
“对啊,以前的事,你还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呢,我真的挺好奇的,比如说引发你寒疾的那次落水,是怎么发生的,还有星文的生母,我以前偷听过你拜祭三夫人时候说的话,一直觉得她的死好像不简单,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和三夫人的关系那么好,可是和梅永新他们却成如今这样,这其中的事,我真是样样都好奇得很。”
萧凌儿也不知道梅承安会不会说给她听,那些事情已经尘封在他心里很久了。也许有些事,比如三夫人、就像成为心里的一块疤一般,让人自己去揭开总是难受的。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关于他的事情她都想知道,他的那些痛苦,她也都想和他一起分担。
好在梅承安只稍稍沉默了一会,便是轻勾了唇角,十指扣起了她的手,“确实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原本是想说给你听得,没想到几经耽搁,倒是被你先提了出来,故事不算短,可莫嫌我话多就是。”
“不会不会,你愿意说给我听,我真的很高兴。”
梅承安的话也不假,确实不是个那么简单的故事。
萧凌儿以前心里知道,诗诗姐也曾跟她说过,像梅家这种大户人家,总是会有很多见不得光又错综复杂的故事,人心在利益面前是最经不得考验的,那心里的魔鬼时刻折磨着他们,促使着那些低劣恶毒的手段一步步地衍生出来。
而梅承安的寒疾,还有三夫人江念晴的死,就是这考验之中的牺牲品。
其实原本的梅家也和普通的家庭一样,虽然不能说其乐融融,至少也算是和睦安生。梅家老爷手段雷厉风行很有生意头脑,将梅家经营得井井有条。
这一点梅家的三个儿子都像极了他,但梅承安与他不同的是,梅家老爷在感情上却着实是拎不清,和大夫人周秀宁是门当户对为了梅家的生意在一起,没什么感情。所以没过多久便看上了姚惜柔,从花楼中赎了出来,生下了梅永新。
那时候的姚惜柔其实还算安分,毕竟虽然是二房和庶子,但她姿色出众,梅老爷极其宠她。
一切,就是从三夫人进府之后改变了。
梅家老爷去了一趟外地,不幸糟了歹徒受了重伤,是被江念晴救下,一长段时间的榻边照顾,两人日久生情,江念晴便也是这样被梅家老爷带回了梅家,成为梅家的三夫人。
从此,姚惜柔这个二房的地位荡然无存。
梅承安从小的才华就好过梅永新太多,又是长子,即便周秀宁不受宠,梅家老爷和梅家老太太的心思也放在了扶持他之上,梅永新处处被他压着。又有了一个江念晴,分去了梅家老爷所有的宠爱,姚惜柔和梅永新在梅家的地位岌岌可危。
姚惜柔的歹念,就是从这个时候生起的。
她从花楼里出来,被人瞧不起欺压惯了,如今好不容易嫁入梅家成为人上人,自然不想再过当初那样的日子,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同样被人看不起。
那时候梅星文还没有出生,梅承安也小。梅老爷因为那次遇到歹徒的事,身体每况愈下知道自己恐怕时日无多,便一直在挑选梅家可以接手的人。
姚惜柔偶然之中从梅家老爷那儿听到他与老太太商量,要让梅承安到了年纪便进入百草堂,慢慢将梅家生意全部都交给他。于是、梅承安就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成为她首要对付的人。
那场冬日里的落水,便是这么来的。
“那时候我并不知就是姚惜柔所做,是长大之后觉得事有蹊跷,又有了自己信任的人,才慢慢查出来。当时姚惜柔买通了我身边照顾我的奶娘,趁无人注意之时将我推入了冬日的冰水之中,想让我溺水而死,是三娘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