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给她?”梅永新哼了一声,“梅承安,你以为我们梅家的家业是小孩子家家的把戏呢,说拨就能拨的?”
“有何不可?”梅承安轻飘飘地朝他看了一眼,“我想、在这几家铺子上,我应该有这个权利,何况、论内,凌儿本就是梅家的人,她愿意将她手上的药田交给梅家,我为何不能拨铺子给她。论外,凌儿接管以来,这账本上的增益难道不足够说明我这个决定是对的吗?”
“这……”
梅永新还能有什么话说,这两人真是夫唱妇随好一出把戏,唱来唱去的,把风头全都往他们那头唱过去了。
本来是他救梅家于水火之中,如今却成了是梅承安早有先见之明早有预防,只是被他横插了一道。
说来说去,药草都是从他们那儿来的,赚的是他们,拿出应急的也是他们。到头来,只有他成了一个自作聪明的傻蛋,活生生亏了那么多钱,却是在替别人做嫁衣。
但梅永新没想到的是,等待他的还远远不止如此。
还不等他下一句话再出口,梅承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二弟,药草的事情说完了,接下来该说说你的事了吧。”
“我、我还有什么事。”梅永新眼睛瞪了瞪,“我承认,这件事情是我多此一举,我只是没想到我好歹也是梅家的二少爷,大哥和姨嫂却连这点身份都要隐瞒着我,看来、是存心想要看我的笑话了。”
“存心看笑话的,不是你自己吗?”梅承安轻笑了一声,“我已经派人去问过那两单生意的掌柜了,他们突然要大批类似药草的原因,便是因为二弟你特意告诉他们,说是逸公子今年会住到塘县来,而去年同安药铺的约子到期,塘县的药商和大户都会存留些名贵药草,以便到时候能去巴结逸公子。”
“你……”
“不用怀疑我怎么会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愿意这么做是为了利益,但只要他们知道逸公子早就找好了供商不再需要任何药草上的合作时,就该知道他们利益全无,又有什么能说和不能说的呢?”
“其实永新少爷这一招也算是不错,先鼓动人买走一部分药草让百草堂只能加急从北方运来,等到补不上空缺的时候,永新少爷再带着自己手上的药草出来解围,当一个梅家的大恩人。这种买卖,很是划算。”萧凌儿也应声接着梅承安说道,语速快了起来,眸色也变得戾气了不少。
“不过永新少爷,招、是好招,但你做得、未免有些太毒辣了吧。你唯恐北方加急运来的药草会及时送到,让你没办法做这个救世主,你便暗中派人动了手脚,害得药草根草未归,百草堂活活损失了一大笔。你又忌惮于我,唯恐你计划里头我这个唯一的不确定因素会坏了你的大计,你便三番五次派人去害我,想独占我的药田,你……”
“住口!”
萧凌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声音却将她打断了开来。
说话的是梅老太太,她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声音狠厉地斥了一声,才向着面前挥了挥手,“各位掌柜,既然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剩下的、是我们梅家自己的家事,各位就不送了。”
“啊,是是。”
那几个掌柜还听得津津有味呢,谁也没想到到了梅家来居然能听到这么一场大戏,药膳堂那两个神秘的女子掌柜其一,居然有一个是梅家大少爷的小妾,这种事情、回去都足够能当许久的饭后之谈了。
但梅老太太这么说道,谁还敢多说什么,只得拱了拱手相继退出了大厅去。
萧凌儿也明白,老太太不是不相信她的话,只是她的话里再说到后头,便到了害命上头,家丑不外扬,她自然是不希望往下多说着。
只是旁的事情,萧凌儿都可以做到体谅老太太,唯独梅永新上头不行,这个小畜生害她害承安,她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
萧凌儿想着,又是走前了几步,“老太太,凌儿所言句句属实,老太太若是不信,大可……”
“好了凌儿。”这一次打断她的却是梅承安,他站到了她身边拉住了她,轻笑着摇了摇头,“事情如何,祖母心中自有她的思量,我们不必多说。”
梅承安又何尝不明白萧凌儿的心思,只是说这些已经够了,祖母心里有明镜,不让她说完并不代表她不相信。
而且、这些话也本不该她来说,他不想自家夫人,进梅家便是伴随着怨恨进来的。
萧凌儿的手被梅承安握着,激动的心平复了些许,这才乖乖地闭了嘴,只看向了前头的梅老太太。
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视线从自家孙儿和那小女子旁若无人拉着的手上收了回去,才转向了梅永新。
“怎么,还这般理直气壮地站着,是觉得自己还有理吗?”
“我、祖母,孙儿错了!”梅老太太骂都无需骂,梅永新吓得扑腾一声就跪了下来。
现在的他,除了求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真的没想到那几个掌柜招得那么快,更没想到梅承安的动作也那么快。
不过想想也是,既然萧凌儿是那小妾,想来这些事情她早就告诉了梅承安,也让他早作准备了。这件事,要怪就怪他真是看走了眼,当初为什么就轻信了萧凌儿没多留个心眼继续往下查着。
还有北方加急的药草和买凶杀人的事,梅承安都左右查了点眉目出来,原本这些事他要死了不承认,也不信梅承安真拿得出来什么证据。但如今有了药草一茬,恐怕就算没有证据,老太太都会信上几分的。
事到如今,梅永新只能承认,他千辛万苦谋划了那么久的计策,到头来,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祖母,孙儿真的知道错了,孙儿不是故意的,孙儿只是想……”
“不必说了。”老太太已经没有心情再听他继续往下说着,说来说去全都是那些老话,又要拿着她偏爱的借口诉说自己的不甘。
一次她可以原谅他,但一而再再而三,他做得太过分了。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连看都懒得再看梅永新,只是朝着梅永新后头的下人摆了摆手,“好了,把你家少爷带回去,有什么错,到祠堂里跪上一天去跟老祖宗说清楚。等说清楚之后,明日就收拾行李到素乡去吧,那儿新弄出来了几大块药田,正是需要人看着的时候,就去那儿历练历练,看能不能改了你这臭毛病。”
“不不,祖母、我不去!”梅永新眼睛一瞪,一下就急了。
素乡?之前不管他做错了什么,祖母都会臭骂上他一顿,可哪想的这次连骂都不骂了,直接让他到素乡去,那种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他才不要去呢!
“祖母,孙儿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再给孙儿一个机会吧,我保证!我真的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不能去素乡啊,塘县、塘县还有几家药铺要管呢,我去了梅家不是少了能管事的人吗?”
“哼,别高估你自己了,若再这样管下去,梅家早晚要另立招牌。你放心,如今既然你姨嫂回来,也有人帮衬你大哥,你就放心去管那几块药田!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他带下去。”
“是、是。”见着老太太已经咬死了口,那几个下人哪里还敢再愣着,只能将梅永新拉了下去。
他还在一边嚎着一边挣扎,只是这次、老太太却权当没有听见一般。“好了,我也累了。承安、你送我回房吧。”
“是,祖母。”
老太太的厢房离着大厅有一段距离,说是说梅承安送她,可萧凌儿却也要跟在了后头。
梅承安搀着老太太走在前头,她落上了一小段距离跟着。
也不知道他们在前头有没有说些什么,萧凌儿总觉得时不时地,老太太的目光就会往着后头的自己看过来似的。
不过、这是她第二次进梅府了。
真没想到,居然是以这种情况进的啊。
以前的时候,她一直以为她第二次到梅家去,一定是她掌着万贯家财有着通天本事,可以足够的资本直接和梅家说和离的事,哪知道,如今却是自个巴巴地要跟着梅承安再进来。
上次进来一直盖着红盖头东绕西绕地什么都看不见,离开的时候更是直接从后门送出去的,就跟送瘟神一般。如今第二次来才真真瞧着,有钱人家的确是好生不一样的啊,光是一个花园就比他们家的整个院子大了。
小桥流水、凉亭长廊,清雅气派应有尽有,论大户人家的豪气,梅家真是丝毫不输。
啧啧,真不知道自己还得多久才能像梅家一样买得起这么豪华的府邸啊!
萧凌儿还在心里暗自嘟囔着呢,老太太的院子便是到了,她脚步停了下来,只见着前头的老太太终于是转过了身。
“承安,你在外头等着吧,我想跟凌儿单独聊聊。”
“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