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煽动气氛嘛,这种简单的事情可不止她梁秋兰一个人会做。
萧凌儿一番话下来,那些被她看向的人也是紧着出了声,“是啊梁秋兰,人家小娘子都发誓了,你有什么不敢发的,畏畏缩缩倒好像这件事情真是你做得一般,你就发个誓,证明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也省得长生和小琴总是说跟你有关系。”
“是啊是啊,别不是真的心虚吧。”
有好几个相信萧凌儿为人的人,这会子都冒了出来,戳和着梁秋兰也发个誓,话说得可比萧凌儿狠多了。
梁秋兰面子上一下子就挂不住了,她一甩衣袖,“行行行,发誓就发誓。”
都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了,梁秋兰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反正她肯定了萧凌儿没有证据,发个誓而已,这世上若是每个誓言都能实现,要什么官府呢。
梁秋兰想着,十分不耐烦地举起了手,“我发誓,这称和这账本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是我做的,就让我永远离开安定村,再也不能回来,现在行了吧。”
梁秋兰松了手,冷哼了一声,“萧凌儿,可以证明我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了吧,但是、你们这账本上的问题,可还没处理完呢。要么就给个交代离开安定村,要么、就跟我去官府吧!”
“别急嘛。”萧凌儿听着梁秋兰把话说完,身子正了起来。
不过霎时之间,她脸上的委屈可怜模样全然不见,仿佛刚才那个快要哭出来在道歉着的人,只是旁人的错觉一般。
她撩了撩额前的头发,唇角也是一勾,这个动作,是她从梅永新那儿学来的。
不得不说,虽然浮夸是浮夸了点,但嘚瑟的时候用起来还是十分舒心的,“我这、不就是正跟你处理账本的事吗?”
“你……你怎么处理?”梁秋兰微微一愣神,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萧凌儿唇角边突然冒出来的笑意,忽然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了。“我不是都说了吗?空口说白话什么都证明不了,要让我们相信你是无辜的,你总得拿出证据来。”
“谁说我拿不出证据了。”
其实刚开始,她也并没有太多头绪,只是梁秋兰和长生在一旁吵吵闹闹着的时候,她便一直在翻着自己手上的账本,来回比对了那有问题的几页,这端倪、便出来了。
萧凌儿将手上的账本翻到了那几页,在手里扬了扬,“秋婶,我承认,你的计划还挺周全的,将假的混在真的里,鱼目混珠最是容易掩人耳目,还煞费苦心地去找了人来模仿小琴的笔迹。从明面上来看,这账目却是出自我们家账本上,瞧不出一点问题。可是……”
萧凌儿在账本上轻轻点了点,“可是你却忘了,笔迹是可以模仿,但有些东西怕是你学不来的。”
村长听着萧凌儿的话,凑了过来,看着萧凌儿手指点着的地方,念了出来,“远志、十斤四两,麦冬八斤整……小娘子,这账本上的条例没有问题啊。”
“那村长,你再看看前面写的。”萧凌儿又翻到了前头自己的账目,“呃……这是什么字?是‘远’字吗?远志,八斤?小娘子,我可是念错了?”
“没有,村长,这确实是远志两个字。”
“可是‘远’字不是这么写的。”村长都给看糊涂了,这个字跟远字着实不像,也就寥寥几笔,若不是后头跟着一个‘志’字,恐怕单独看了它,怎么也不会往这个字上想。
“我知道。”说到这上头,萧凌儿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个真怪不了她,她实在不太会写这儿的字,认还行,能写下来的,几乎都是慢慢从诗诗姐那里一点点学的。
可是学的时间太少,再加着从前的文字早就养成了习惯,有时候想不起来到底该怎么写,便干脆就用简体字代替了。
这个“远”字就是这样,她这般写起来实在要比那复杂的笔画省事多了。长生和小琴更是了,他们在文字上会的那点东西,全是在自己这儿学的,自然都是有样学样,也跟着她这么写着。
当然、这些话不可能对他们说出口,萧凌儿只是耸了耸肩膀,“也怪我才疏学浅,从小读书少认得字更少,所以常常有些不会写的就自己变换了一通,只要我们自家人能认识就行了。小琴的写字都是我教的,这个毛病也跟着我学了去。不过没想到,居然阴错阳差还帮了忙了。”
萧凌儿将这两页放到了一起对比着,“村长,你看,不仅仅是‘远’字,还有这几个,我们写的时候都是用我们自己的写法,每一页全是如此,却只有税款有问题的这几页,上面的字都是正确的,这难道还不足够证明是有人故意作假吗?”
“这……”村长将账本接了过来,也仔细看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整本翻下来,其他的地方都是你们那种写法,只有这些页,写法不一样。”
“怎么可能呢?”梁秋兰全然没想到还有这茬,凑到跟前使劲翻了翻,“不可能啊,明明都是跟前面一样的。”
萧凌儿哼笑了一声,“秋婶,所以说呢,做事情最是要仔细,特别是做坏事,找人模仿字迹,这一撇一捺一横一竖都有模有样学着,可偏偏忘了,习惯却是学不来的。”
“你你、我可不懂你的意思。”东西摆在上头,连村长都觉得这账本确实是出了问题,梁秋兰也不好发作,但还是撑起了腰,“这话别对着我说,就算有问题,也跟我没关系,许不成就是你们自己弄得,再说了,不仅这账本,那缺斤少两的秤你又怎么解释?”
“这个就更简单了。”萧凌儿眉头一挑,“若是称有问题,用上些日子就能发现,但既然没人察觉,定是这秤被调换的时日不久,顶多顶的也就几日时间。恰巧,上月底长生就拿了一批药到县城去卖,这药材的数目多少,县城收购的药铺里也清楚记着,若是两边的数能对上,不就证明,我们家那把秤至少在月底之前都是好的。”
“呸,瞎胡说什么呢。谁不知道,你们家收购的药草都要炮制之后才卖出去,这炮制前后的斤两能对的上吗?”梁秋兰也是想过这一点,只要药草进了萧凌儿家,炮制过后斤两到底是多少,根本无从考究,更谈不上证明了。
只是,她根本想不多,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凑巧。
“你说得没错,以前确实是都会炮制再卖,毕竟炮制好的药品要比原品价钱高上不少。可是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着县城的事情,在家的时间很少,小琴和长生虽然会一些药物炮制,但不算精通。所以这段时间,我们收购后的药草大多都没有炮制,而是直接将原品卖到县城。”
诗诗姐之前就跟她说过,她的药铺里也有专门炮制药品的药童,这段时间忙着,她便干脆让她直接拿原品过去,也能省下不少功夫。
“怎、怎么会这样。”梁秋兰哪里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拳头在袖子底下都握紧了起来。
“所以说,有句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点都没错,纸怎么可能会包的住火呢,尤其是这等卑劣的手段,能露出马脚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萧凌儿这会子看着梁秋兰,眼神都变得凌厉了不少。
“村长,如果不信的话,你大可派人去县城的药铺找穆老板比对一下数目,看我们这儿收购的和我们转手卖到县城的数目是不是一样。若是不同,我绝无二话,让出我手上所有的买卖立马离开安定村。但若是一样,是不是就能证明在最新的一笔生意之前,我们家的秤都没有问题,出问题的只是这几日时间而已。偏偏这几日,账本也连带着被动了手脚,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这……”村长听着,心里也知道,根本不需要派人过去,小娘子的话应是不会错的。
如果说之前发现秤和账本都有重新调换的痕迹,还可以用梁秋兰的那套说辞含糊过去。可现在这两桩事情放在了一起,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了。
一旁更是不少人都喊了起来。
“小娘子,我相信你!我就说了,你们家处处照顾村子,带着我们大家都得了不少好处,又怎么会是贪图小便宜的人,更别说漏税了。果然、就是有人故意陷害!”
“可不是嘛,小娘子在村子里收购了那么久的药草,不在药物炮制没法比对数目的时候换秤,却偏偏在直接转卖药草很容易被人发现问题的时候去做手脚,就算是傻子,也做不出这么蠢的事来啊,不是等着让人发现嘛。”
“还有账本,谁家的账本不都是好好保护着,怎会无缘无故重新拆了缝合。小娘子,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陷害小娘子的人,好狠的心啊,在税款上做手脚,不是明摆着要把小娘子送进牢房去吗?要是抓出来,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