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你跟小伟很能抬杠呀，要不是我知道你们刚认识，否则都觉得你们好像是认识多年一样了。”笙湖的话像是试探又像是玩笑。
“是他抬杠，不是我。我才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还东城最有潜力的企二代呢！”苏是的鼻腔里有着嘲讽也带着欣赏的语气。
“说真的，要不是刚看到他与你的对话，往日里的小伟真的不是这个样子的。遇到你，他就像是遇到了照妖镜一样，显露原形了。哈哈哈。”
“别老哈哈哈哈哈，都笑出鱼尾纹来了。”苏是用手指戳到笙湖的额角，等笙湖停止笑声，准备伸手去牵她的手时，她又猛得缩了手回去。
“我还以为是笑出老年斑来了，你呀，就是笑得太少了，不要整天崩着一副脸嘛。”
“曾经我最会的一个技能就是可以面无表情的在电脑与手机屏幕上打出哈哈哈哈哈几个大字。”
“哈哈，笑死我了，苏是，”笙湖笑得更厉害了，“我现知道，你其实才是幽默大师，讲笑话如此冷，但又很有哲理。”
“你对着我笑，或是打哈哈哈这几个字的时候也是如此？”
“那不知道，你自己猜，我去外面坐坐，吹吹风。”
面无表情的狂笑何尝不是一种生活的后遗症，它们是镜子，是现实的片断，几乎跟梦一样。
夜是黑的，心是怔的。老天一定在怜悯地俯看他们。
苏是在深情的目光中道了晚安，在关上门的瞬间，她背靠着卧室的门，久久靠着。
手机响动了两三下，那是信息的提示。苏是走过去，却发现是静音的来电。
“怎么了？”
“能把门打开，让我进来吗？”
苏是一下子愣在那里，心里不由更加矛盾起来。
电话那头也不语，只有微微的喘息气。
风吹着窗户，窗上浮动着细碎的花影。
她空洞灰暗的眼睛里，忽然泉水般涌出一连串晶莹的泪珠。
敲门的声音很轻，很慢。每一下却好像敲在她的心上。她几乎连呼吸都已停止。
苏是发现自己并不如她自己想像中那么有坚强。
门开了。他进来了。
她的面颊冰冷，眼泪已沿着面颊慢慢地流了下来。
笙湖抬起她的头，他的声音干涩而嘶哑。
“我只是想看看你，别哭了，明天见！”他接着马上侧目，对着她的眼泪无端地生出“我见犹怜”之感，硬生生浇灭了自己最初的欲火。
“明天见！”苏是说完这三个字的时候，笙湖已经悄然带上门离去。
以前那些夜晚，很好安放了她的梦想，可现在的每个夜晚，却让她的情绪都无法安放。
早餐依旧还是吃得很饱，以应付接下来忙碌的工作量。
眼看到了下班的时间点，她却有了一种想逃离的念头，跟笙湖说明了加班的信息后，才如释重负地在办公室发呆。
“苏助，还不走？”
不敲门而发出声音的永远只能是乘风。
“我手头还有工作，加班。”
“就对着窗户加班？”乘风指了指她的前方，满脸嘲笑的神情。
“哦，在想一个事情，再见。”苏是说完立马就走到办公桌前，继续整理起文件来。
她想不到，这次的乘风很好打发，直接转头就走了，她也想不到，笙湖竟然没有来打扰她，她更没想到，打扰她的人竟然是于小伟那小子。
“我看你办公楼的灯亮着，猜想可能还没走。”
“保安让你直接上来了？连个电话都不用给我打？”苏是很惊奇公司的安全问题。
“我递了名片，也说明了跟你有预约，就上来了。”
“哦，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想必于大少爷的名片也是吓着了我们公司的保安吧？”
“那倒没有那么夸张，只是他听过于氏集团就好。所以，这点名气刚好够我可以顺利上来。”
“但不代表着你能顺利坐在我的办公室上，何况我手头还有工作。”
“没事，你忙你的，我玩我的，对了，我昨天爬山拍了很多照片，今天特意送过来给你看看。”也不管苏是乐意不乐意，他直接从包里拿出摄影机，露出相册就递到苏是的眼前。
“从某种层面上讲，摄影是有钱人才能跻身的爱好，有钱有闲，像我这种人，不适合玩，也欣赏不了，你自己看吧。”
于小伟一脸诧异，把指头直指苏是的脸颊，像是在戳通了十二经脉一样。
“把手拿开，真是的。”
"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有如此经济观啊，第一，你没钱吗？第二，有钱有时间是我的错吗？”
“我一个普通的素人，自然无法跟你沟通这些什么观。好了，不招待你了，我真的要工作了。”
“真不明白，笙湖哥与你如何平安相处的。”
“平安？呵呵，他说了，我跟他在一起，就是为民除害了，所以，你走远点吧。”
“不不不，这种事其实我愿意牺牲的。”于小伟凑过脸来，苏是拿起文件夹作势要打他，他才闪到一边来，沿着沙发一屁股坐了下来，嘴里还时不时吹起了口哨。
“你呀真是得找我这样的人才能天长地久，永作（ZUO）不朽。”
苏是笑了一下，低下头，不再理会他。
“对了，我请教你一个问题好吧？你说未来，像我这样的创业者容易失去平台还是你们这种职业经理人容易失业？”
“看在我如此认真的份上，聊聊吧。”
苏是抬起头，盖上笔帽，“你们这种老板都失业了，我们自然更是下岗呀，所以，肯定是我们的危机感更强。”
“像你这种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也担心失业？”
“谢谢你的肯定，未来10年，商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大批人失业，通货膨胀，房价飚涨。到时候啊，”苏是没说完，就被于小伟打断了，“你这是博人眼球，制造焦虑的记者爱写的标题。”
“但是无论未来如何，我们都应该有一种危机意识和成长意识吧！”
“嗯，那说得在理，你有何对策不？”
“不，先听听我的想法，我就不担心失业，因为我时刻更新知识，技能水平位于行业前列，其次呢长审时度势，既可当能臣，也能做枭雄；不不，错了，我会聘请你这种人才，器重，重用，最后呢善用不对称性，做资源和技能的连接器。”
“不对称？”苏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
“是的，就是要学会寻找自身价值的“不对称性”。用自己拥有的技能或资源，去匹配整个行业中急需它的角色们。这个角色，能够和你一起协作产生更大的价值，并且和你共享价值分成。”
看到苏是还是一脸的纳闷，于小伟倒得意起来了。
“它没有固定的形式，可以是一家公司，一个集团，也可以是一个手握巨大资源的人，可以是一个线下的精英社群，也可以是一个线上的网络组织。在未来，越是拥有多重能力的人，越不会拘泥于一个公司或岗位，而是能够把自己匹配到行业价值链中的任何位置，通过不断的实践案例来逐渐建立自己的名声。”
“你一个企二代的名声就可以盖过这一切了。”
“不，这不叫名声，叫个人品牌。只有个人品牌经营好了，所处的公司自然有了名誉度。”
“领教了，于总。”
“不客气，是不是可以请我喝杯茶之类的？”
“你自便。”
“我不方便。”
“那你想如何方便？去厕所吧！”苏是故意气他。
“连倒个茶都不会，唉，你这家分公司呀，早晚会倒啊。”
“呸呸，说什么话呢，刚成立呢，真是的，这可是生月集团与X公司联合的项目，你不要得罪一大片人啊。”
“我可不怕，大不了收了它。”
“真是财大气粗啊，连吹牛都不带喘的。”坚起大拇指要给他点赞才好。
“你隔我这么远也能听到我有没有喘？”于小伟再次靠近了苏是，双手撑着脸，把脑袋趴在苏是的办公桌上，“要么，你再仔细听听，我喘得有多急。”
“远点远点啊，影响我工作了。”
“你是为了哪家公司如此拼命呢？还是为了前男友或是假爱人？”
“废话这么多，你不忙呢，就请回。”
"我陪你加班结束吧？看你一个人也怪可怜的。”于小伟转身看了一眼办公室的大门，“你没听过，这个大楼落成之前的事吧？”
“什么事？”苏是眼睛都不抬一下，“总不至于死过人，闹过鬼吧？”
一阵沉默。苏是吃不定于小伟的话是故意还是真的有那么一回事？毕竟东城很多的房产都在他家名下，他知道的内幕肯定比自己多。
“真的吗？”苏是为自己的乱想感到紧张，她还真是怕鬼了。
“你猜得没错，不是我吓你，所以，还是我陪你吧！”于小伟认真起来的时候还是很性感的，但苏是知道他并不认真，他只是骗她的。可提到了这种话题，特别是在外面漆黑一片的环境之中，让人心不由得害怕起来。
“行了，我去把你的门关上，我呢，玩游戏，你呢，工作。何时结束何时走人。”
“好。"苏是的这一个字里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感激之意。
比起这鬼来，苏是更有点害怕一个人面对笙湖，她并不想回去，只好硬着头皮把手头的工作都仔细检查了个遍，还把下周的工作安排都提早做好。
疲惫不堪收工。
天亮了，窗外是清冷的淡蓝色的晴空。这本应该是个好天气。
于小伟倒在沙发上正发出轻微的呼声。
可能开窗的原因，一阵冷风吹进，他不由地紧了紧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