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禾心中暗惊,她竟然会心语,现下除了自己别人听不到她说话,所忧之事席卷而来,小声问道:“既然已出来了,你复原吧,莫要总是消耗灵力强撑出来日后才能修成的真身,我没修成乾坤墟,这该如何是好?”
“嗯,仙君先不必心急,你这敛味之术帮我固得及时,你我二人双重遮敛,万无一失,乾坤墟么,莫怕,好说。”左禾处事果断,遇乱不惊,她心里不免生了些许感动与钦佩。
她从未出来过,对这世外之景颇好奇。
她周身已扎实,灵力已充沛。她的窥物术法运用灵活。
她虽藏在左禾袖中,但袖外的景色却观得清晰无比。
她觉得耳目一新,百听不如一见,这建筑真真巍峨。炉盖已启,已熄,不用说,被众人围着清点丹药的那个高个子定是正善喽。
清点完毕,正善抬起头说:“整整九十九粒。”
“呵呵,你是第一百粒。其余的都被你吞了吧?不然,你怎么这么大这么重?”左禾朝着袖子微笑着道。
“嗯,嗯呵呵。”
她也对着他尴尬地笑了笑。他觉着重,并不是她本身的重量,是因为她故意把那黑球子坠在了他袖中,不到万不得已,她才不想憋屈到球子里去。
“嘘,脚步的声音。”
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已修得一般仙家都不会用的窥物术,以及其他的法术。不得已之下,让他知道的心语是有些妖胎天生的能力,敛味术也是,但集两术于一身实属太罕见。如果再暴露其它的,定会被追根究底。
她虽然知道有着袖子的阻隔,他看不见她,但她总觉得他的眼好像很容易看穿她,她的眼就心虚地看向了别处。
众人已开始倒弄丹药,井然有序。
融丹阁距离云启仙尊寝店稍远,正善启炉完毕已先一步到达那处等待收录,众师兄一一经过左禾身前,需一刻才可重新折回取瓶装药。
眼见最后一名弟子背影隐去,她启了嗓音,不再用心语:“仙君,您知不知道您这些已修得真身的师兄原来是些什么出处?”
“哦,其是我们出身也都算不得高贵呢,大概是物件妖、植妖、畜妖、凡人都有吧,具体谁的原形是什么我们也互也不晓得。”他轻轻道,语气再不似初时轻看她那般狂硬。
“那为何独我如此轻贱,如此难藏难修炼?”她说的这话,这其中暗藏的是她万不能尽言的。
‘既然物,植,畜,凡人都能修仙练道,为何我这种就是罪大恶极般人人可诛!且不说我修仙难度最大,是普通修仙者数倍,就说单单这首劫我就须躲藏五百年之久!’她暗暗地恨恨。
她这种委屈的沉默令左禾心乱,手足无措。
他平日里最不善安慰他人,现下听她诉苦,下意识地将左衣袖抬起拢入怀中,右手轻轻抚住鼓起之处。
“莫怕,莫怕,我,我将尽全力保护你!”
左禾自觉心窝跳动重于以往,呼吸不均,脸上灼热,想要把那鼓起之处拢得更紧,眉头深锁,颜面纠结。
“绻绻,你我相识虽不过几日,初见你时,美好如斯,却那么柔弱。没有什么一出生就邪恶,必杀,我已下定决心护着你,引导你,你最终会得神正果,相信我。”
左禾把头低了又低,脸颊对着衣袖轻轻一贴,那动作不是轻薄调戏,只是怜惜安抚。
这一下,他就感觉那袖中气浪翻腾,隔着纱衬磨磨嗦嗦回回滚滚,温温的,麻麻的。
他转正了脸颊,不自觉埋入,闻得淡淡香醉气息,渐渐沉沦。
她有些神志恍惚,胸口犹如小鹿乱撞一般。她对他所求不敢贪多,藏着她帮自己度过首劫就成。
她想,他也许只是可怜她仿若落难啊猫啊狗,待得猫儿狗儿康健就会驱走送远的吧。
他双眼迷离,唇瓣轻启,俊容就那么贴着。
她已借机细观过了他的师兄们,虽都是仙风傲骨气质非凡,但都不如他这么耐看。
他的脸近在咫尺,仅一纱之隔,酷似索吻之姿。
她的恒定之心有些动摇了:‘那么美好的男子,正值年少,我怎么能骗他,利用他?我……’
仅仅片刻,她就回归了清明的思绪,她心里一横,抄起黑球,隐藏在了手心:‘前途修行几率渺茫,我已身不由己,必须冒险试他一试!’
袖管倏然一空,几抹流光溢彩呼之而出,直奔左禾七窍。
“绻绻,你怎么出来了,师兄们马上要折回,你不怕……”
话音未落,那流光已浅入,左禾便身感外来灵气松软而庞大,触之即刻溶于自身修为,不消片刻只觉身轻如风,不作法而自升空。
流光中入,左禾通体泛虹,舒适之感不能言表。
他扬起胳膊,窥见自己肉身隐约,起始欣喜,暗赞绻绻好能力,后而,深思始疑,绻绻还未有停止之意,惊恐失色,最终敛了自身七窍,不再受之。
“仙君,我怕逆天修行,前途渺茫,我这深厚的精元恐怕迟早要沦为他人所用,你是这苍穹之中唯一怜我之人,不可拖累。足矣,实足矣,融你之体伴君一世,灰飞无憾,望君受之!”
她想向左禾头顶盘旋而去,却无意间扫见了远远的两抹影子,惊恐之余赶紧对自己施了个隐术,现出黑球,钻入孔中。
她的术法极其熟练,在外人看来就是化回了仙丹在空中浮着。要知道这等做法才真真耗费灵力,但她只能隐忍着,等着他说话。
“哈哈,天助你我!织马姐姐,快看,那融丹阁院落只有一个弟子呢!你再看那,哇好多仙丹哦!赚大了,赚大了!”
一抹蓝色艳影,一抹红色艳影,自半空由远及近,无视左禾与她,一前一后直奔丹炉而去。
左禾双眼瞪大,怒目而视着她,终于待其复归衣袖,才暗暗收敛了仪容。
她自袖中立马出了来,再度将黑球坠到他袖子里。
待她理平复思绪,竟暗暗心动起来:‘此番试探融些携带修为的精元给他,虽然于我来说已是我一筋之多,但值了。嗯,果然心无杂念,刚正非常。日后对他再不必谨慎提防着。’
“你不要再犯傻了,我断不会受你这小妖胎,你太小瞧了我左禾!如果你再如方才作为,我就把你丢在荒野,休想跟我!”
他对着再次鼓起的衣袖低吼完毕,就又沉了目光。
只见他玉手轻抬,一个收纳术将所有丹药归置乾坤袋中,一个封印术堵住了丹阁出口,其灵敏快捷抢了那双妖精一步。
二位小妖精见着药丹激动非常,竟全然忘我,腾飞过度,都摔了个大趔趄。
“我了个嬷嬷!哎呦,疼死我了,织马姐姐,你也,哎呦,哎呦!”蓝色妖精揉着小腿,只管喊痛。
“哎呦!呜呜嬷嬷倒大霉了,看看,看看,扎玛,你只顾叫喊着丹,丹没了,那小鬼又把咱们封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咱们怎么出去嘛!我说那丹不是那么好得的,你却偏要来!”
她定盯细瞧着,那红妖精织玛不顾自己的疼痛,强着站起来,正弯腰点顿着蓝妖精扎玛。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她俩不善,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师父曾言,自来者大都有由头,万万勿轻勿信!’
“呦,左禾师弟,咱们境许久未来妖精了,啧啧!还是女妖精,看着这阵仗是偷丹被你抓了?哈哈,刚好,留下她们替咱们做杂役吧!”
二妖正吵的火热之时,左禾的众位师兄们都已渐渐折回,众观女妖精争吵之景,齐齐觉得新鲜有趣,竟至大半忘记取瓶装丹。
“元哲,众位师兄弟。置丹重要还是女妖重要?嗯?看一个个眼珠子瞪的,没见过女人啊!赶明儿你们直接摆个擂台招亲得了!看师尊不好好收拾你们!大师兄可是在那边等着呢!你们再不取瓶装丹,仔细他暴怒!”
莫容指着一众不争气的师兄师弟,直吼得脸红脖子粗。
众弟子闻言登时蔫了,敛容正姿,到左禾那里领瓶装药,接着置丹去了。
“五师兄,这俩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