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可恨玄樾之能深不可测,用不得小动作施用心语说话儿。
萦要明着问的话刚到嘴边,便引来玄樾十分不满的催促:“你们两口儿日后有的是机会你侬我侬,要知道我老人家遭了耄耋之劫可是无时不刻都难受的紧,但不亲眼自看着云伏掌嵩接应你回去,我日后又无法向天后交代。快走吧,完了我好动身去往凡界,还得消耗好一会儿功夫呢,我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儿了,南宫掌嵩快带她走吧!”
“那师尊保重,徒儿去了。”临行前,萦冲知赢使了个眼色,其中寓意只有她二人知晓。
“她说,定不负君之所求。”知赢目送萦腾远,喃喃自语道,眼泪更是如同断线的珠子倾泻而下。
玄樾阴沉了脸低低咒骂他道:“一个女人而已,没出息的东西!”
知赢的伤恸之声更重了。
南宫越泽见离月环嵩远了,左近也没什么人看着,便机敏地转了个身,回走几步,将正在全神贯注腾飞的萦打横抱起,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奔着云伏前行。
“诶?师尊,师尊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萦反射性地剧烈挣扎,想要极力脱离,奈何他施了仙法令她动弹不得。
“姑娘大病初愈,施不得久法,腾不得远道,未免天后又怪罪我照顾你不周,我便只能这么着,替姑娘代劳。”
这厮话里话外都透着火气,难不成是她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措辞惹着他了?细琢磨琢磨没有呢,他真是个怪人,还有自以为是的元哲,云伏好多怪人。
萦想好不容易碰巧地给他留了点好印象,日后还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过活,可别因着贪图一时的嘴快一而再再而三地得罪了他吧。思量到这层,萦将几句还嘴之言吞入了腹中。
她低眉顺眼地不语,未知脑袋里都想了些什么。南宫越泽皱了皱眉,一把扯了下她的面纱,去了那层他与她相见的阻隔。
她未施粉黛的脸蛋儿娇嫩嫩的,可爱得直叫他想脸对脸地与她贴上一贴;她气血充盈的小嘴儿红通通的,心动得直教他想嘴对嘴地与她吻上一吻。
但是就从方才起,这位被他倾尽了心的佳人便已沾有其他男子的气息,南宫越泽深吸了一口气,用更紧的力道箍着萦的腰身,生怕一不注意,这人儿便会溜走了,用命令的口吻道:“明明是个佳人偏要扮丑,又如极高的素养却装低微,还有你这刻意更改的声音,都不好。以后单独在我面前时都不准你故弄玄虚。”
“是,师尊。”
“也不许你唤我作师尊。”
不让叫师尊,难不成又是叫玉卓教她吗?不过也好,玉卓也比这位阴晴不定的丑掌嵩强呢。萦面露一丝窃喜,道:“那依掌嵩之意还是玉卓作我师父了?那弟子只有遵命。”
“不,日后我亲自教你。”
“那为何不能以师徒相称?在他人看来,不好好地称呼您,我该又被传成是个不懂礼数没有教养的人儿了呢,仅凭我个人来说是不在乎,但我的行为代表了天族,丢了天族脸可就……”
“真会给你造成这样的困扰吗?”南宫越泽埋头想了一想,脚下腾速自然而然地放缓了些,慢吞吞地寻思一会儿觉得的确是不好,语气缓和了许多道:“随你吧。”
仙史悠悠,岁月静好,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舒适的好心情了呢,他多想这段路可以和她这么着走的很久很久,直到他能说出他的心事,直到她愿意放下成见重新接纳他。
芬芳易飘散,世事难遂愿,再长的也路总会有尽头,更何况是条令人觉得很是圆满的路。南宫越泽看了看下头,哎,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呢,他重新为她配挂好面纱,一改温柔的颜色,俯视地面上素色的一片,板了脸。
云伏的众仙口一个没落早已等候多时,甚至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上几口,就开始齐心协力地整理好院落,铺设了条长长的地毯通道。
这片由正殿中央直至嵩境门口一片喜庆的红色,正彰显着来人的身份。大家恭候着尊贵的公主大驾,以玉卓为首,分立红毯两旁,领了掌嵩之眼色后即齐刷刷地拜倒满地,异口同声高呼道:“我等参见萦公主!”
此阵仗太大,已僭越得够她获罪坐上半月的天牢了,这与萦一贯谨小慎微的懦弱品格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又惊又怕对他小声怒吼道:“这,这,我还没被姨祖母正式册封呢,你想害死我不成?亏你还做了好些年掌神,哪个阶品的该受什么排场的礼遇都不懂吗?”
南宫越泽登时没了底气,心虚地回她道:“抱歉,我没多想。”完后对下方黑漆漆的人头沉声命令道:“萦公主这会儿不高兴呢,你等散了吧。”
掌嵩的威严不小,眨眼功夫就都没了人影儿,唯剩胆子大的玉卓并常随身的两位徒儿。
待南宫越泽飘然落了地,玉卓亲自上前行福礼,恭敬地道:“掌嵩不见了月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位萦公主怎么也回来了?”
掌嵩未招呼一声就失踪了许多天,这还是她自掌管仙境一切事宜以来的第一次。期间她担心地,常常夜不能寐,坐卧不安,有事没事地就往天上望望,今日可算是把他盼回来了,他却说出了她最不情愿听到的消息:“好好拾掇拾掇云伏各处,稍后准备迎接萦公主回来。”
现在看着南宫越泽怀中的萦,玉卓强压住胸中熊熊的妒火,给他留以最柔美的微笑,没想到却还是遭到了他的当头棒喝:“与你何干?退下!”
“是,弟子糊涂,多嘴了。”玉卓拜别南宫越泽后也叫两位徒儿散了,悻悻的地回到自己阁中,未至内里扶着门框止不住地落下泪来:“从前一个妖媚地不可方物的妖胎善用迷惑之术把左禾迷了也就罢了,现如今怎么连这个丑八怪更出风头,又叫你们一个个又疯又狂地都往上贴呢?!难不成就因为她是天族公主吗?我呸,公主有什么了不起,我牡丹仙此生最痛恨你们这种娇里娇气的皇族!”
玉卓心比天高,自认不输一切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抬了衣袖抹干了泪水,在内阁转了一圈儿寻思了片刻,便去往她亲手开辟的菜园子里摘了好些新鲜蔬果回来。她将它们清洗干净后拿到隔壁小厨房,配上上好的面粉做了一锅香喷喷的蒸饺。
玉卓先自己尝了一个,味道十分可口,于是将蒸饺转圈码在盘中装进了食盒内,小心翼翼地提了喜滋滋地来到掌嵩寝阁处。
刚到院落,她就听见寝阁里头有女子声,还有碗筷碰触之声,看来是有人抢了她的先机呢,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位丑八怪,旁人才没有胆量在她头上动土呢!
里头肯定是你侬我侬不堪入目的景象,未免南宫越泽误解她听墙根,徒增她与他之间的嫌隙,玉卓赶紧回了,气鼓鼓地将所有蒸饺全部吞入腹中,低低咒骂道:“本仙子远比你温柔聪慧有耐心,往后日子长着呢,我就和你比比看,他总归会想起我对他才是真的好!”
事实那阁中远非玉卓想象的那样,南宫越泽正和萦用着午饭是不假,但全是这位掌嵩的一厢情愿。
被南宫越泽强迫落坐于餐桌旁的萦,心不甘情愿地拿着竹筷在满满一大桌子食物上头绕了个圈儿,便有气无力地松了手指,那竹筷顺势也就这么着被她丢掉到了某个菜盘子中,她无精打采道:“师尊,徒儿这会儿眼皮子正打架打的厉害,真真吃不下呢,您行行好,就放我回寝阁单独睡上半个时辰吧。”
“你说你困了,我才不信,你的身子骨儿我清楚,不至于虚弱成这样。你是觉得与我相处不自在,想戒口早早逃了才是真吧。”南宫越泽往自己碗中夹了好些菜,端于萦跟前儿,以不容拒绝的强硬口吻道:“都吃了它,我亲自带你去拾掇你的新寝阁,保你遂心可好?”
满满的一大碗,就是在她心情好时,也吃不了这么多呢,况且面对着怎么看怎么反胃的他,她实在咽不下去。
南宫越泽看她光瞅着饭碗不吃,他还亲自夹了一筷子送了过来,认真却又生疏的模样很像是初为人父待孩子。不对,不对,他还未修成神身,哪来的这些不符合身份的怪僻呢?
“发什么呆呢?还不张嘴?”
“不不,可不敢劳烦师尊!”他的脸越挨越近,极度刻意的温柔惹得萦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赶紧捡起竹筷端了饭碗埋头猛扒了起来。
可算是强咽了半碗下肚,咽得她灌了几口白水,待不到完全顺畅便心急麻黄地说道:“师尊我饱了,还要恳请您准我半日假,今儿就不随您修行了。”
“准是能准,不过,你要干什么去?”南宫越泽瞅着她,不紧不慢边吃边道。
“重搭我从前住过的树屋啊。”
“不必去了,那个屋早有个男子占了。我方才不是说了么,要给你重新安置个住处。”
萦将信将疑,有种不祥的预感倏然划过脑海,紧张地问道:“谁啊?”
“元哲,你还要去吗?”
“哦,不不!那我的新住所呢?”五内急火上涌,萦额头冒了汗。
“就在此处。”
“院子里的这株万年合欢树上吗?甚好,那我这就去后山伐木。”
“咳咳!不必劳你的累,是我的西小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