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哲见他已坐起,八卦之心自然泛滥起来。
“且,甚读心术,我只算对了时辰而已!”他自床榻起身,坐到桌边。
“那,你是故意贪睡,伺机而动喽?怪不得织玛说到拜师之事,你才装疯卖傻!”他自拍脑门,恍然大悟。
“不过,收个徒弟有甚不好?还能助长威风,扎玛现下那形容是丑了点,目前也只有她姐姐能识得她言语,既如此安静,只当多个宠物呗。若日后真恢复了半仙之身以她那姿容,你也不亏呢。”元哲所说倒是实话,当真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你怎知晓她日后定能恢复半仙?谁说与你的?!这渡劫之果历来是上神之资才能观得透彻,咱们云伏眼下~”左禾突然严肃起来,其他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独独这。
“自然是她姐姐喽,那化作的螽斯不能声言,蝈蝈的状况自然蝈蝈知晓,呵呵,不过,你这‘装疯’要装到何时啊?”元哲倒没觉有何不妥,凑近了些,看着他的瞳仁说道。
“伺机,心情。”左禾自却越来越觉得那织玛绝不是泛泛之辈,背后定有指点之人,只顾坐着发愣。
“呵呵,倒便宜了二师兄啊!那丑东西也真……”元哲道。
他见元哲尽显嘲笑,心中深不以为然打断道:“世间真情莫过于不厌糟糠之丑,不弃落魄之鸡啊!”费解事由毫无头绪,那就不想了吧,他起身整理了下仪容,轻抚了抚隐藏的发辫处。
“你小小年岁怎会对男女之事这般感慨,你莫不是动了真情了吧?跟你院子里哪个妖胎对眼了啊?哈哈!”元哲自己不能体会,倒真真只是打趣而已。
左禾也不睬他,颜面一红,尴尬一笑,施了术法,解了结界,出得院中。
“哎,你去哪?”元哲嗤鼻之余不免羡慕,自言自语道:“从此,你便做了云伏第一闲人哪!”
他敛容调息并不作答,青袖一挥,自顾腾飞:“绻绻,此行带你游览这世间风采,此后,自由,你想去哪我就去哪!”
尽去了烦心之事,他乐的自在之余,也该带着绻绻游览游览各大仙境,九州风光了,什么动情不动情的,眼下快乐,顺遂本心就好!
“好啊,好啊!终于有机会出来喽!哈哈,哈哈!”她呢,观了好戏,乐了始终,开朗之余,也想通了许多,管它危机不危机,管它纠杂不纠杂,能藏一日是一日,当下快乐,能乐一天是一天,随了自己原有的少女心,随着他自自在在欣赏起来。
这个世界分为四海和九州。
仙境之处为四海水宫仙境和九州陆邸仙境。
水宫仙境为:东海、西海、南海、北海水宫。
陆邸仙境为:三嵩、三泽、三丘陆邸。
三嵩为:月环嵩,云伏嵩,辰曦嵩。
三泽为:天池泽,岳蔓泽,府涯泽。
三丘为:魅盈丘,倾凡丘,梦魇丘。
这九邸仙境不似凡间那般分四季分明规整交替,所现盛衰景旷源自各境掌神佩戴介质,于自身修为和精元散发出的仙灵气息,亦称福泽。
若掌神福泽深,则景繁而翠;若掌神福泽浅,则景寡而枯;若掌神归尘,则景如寒冬覆雪难融。
此时各境均正值盛景,群山叠翠,遍地姹紫,花树嫣红。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这一双惬意人儿,竟安然度过了五十余载。
经过这些年“亲密”相处,竟发现彼此爱好甚投,鲜有异议,他们之间尴尬尽除,默契增温,左禾对这“妖胎”心思愈浓而自拒不认,每每深夜辗转浅醒,都要抚一抚腰间,每每天明束发梳头,都要捋一捋藏一藏锦辫,日复日,那习惯延续渐成自然。
她呢,因隔着那些“谎言”和那性命攸关的不能说的“秘密”,愈渐抗拒,其实则是怕深深爱上不能自拔,遂将爱意层层打铁,故不倾吐。
每每他为她做了些关怀之事,她每每感动,每每想说“谎言”内幕,每每脑海便浮现左禾对那扎玛般的不耻之容,一个偷窃未遂就能如此,要是他知她那多谎言……就一拖再拖终不敢出口。
今日晴阳正好,微风不燥,左禾与她依旧徜徉山水,置身美景,欢欢笑笑,好不温馨,昔日五十载的太平惬意,令她二人对那三位不速之客放松了一切警惕,全然不知,临谷某处早已暗藏阴谋危机。
“灵鱼,这都四十五年了,我让你寻的闵容遗体,你还未寻到?!”说话的白衣女子透过岩壁观着她,那目光透着焦急。
“织玛仙上,未得,我已寻了各境各角,均一无所获,毫无线索。”被唤作“灵鱼”的是一紫色衫服的女桃妖,此刻她对织玛福着,低着头,未敢起身。
“再去寻!我须谨遵神尊嘱托,好生‘照看’这丹妖,你去吧,天上地下,务必一处不落!”织玛恨恨得挥了手。
目测那女妖离远后,她又盯着她那处看了又看,突然,面色转为狠厉:“华灵,据我多年暗中查探,我已知道你的根本,恐怕这云伏中包括左禾在内,也只有我与扎玛知道你根本,若你在寻得闵容遗体之前修成了真身,那可怎么好?我定要寻法,滞你一滞。”
“哎?我险些忘了,有了!方好利用一下神尊与左禾,真真天助我也!”
织玛还记得未来云伏神尊就嘱她务必寻得机会迷晕左禾,说是帮故人了却心愿一桩。前些日子又来过,说要尽快。
哼,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用你那次编谎之法,左禾啊左禾,这就叫自食恶果,哈!哈!哈!”她奸笑连连,放下这处,遁回云伏准备去了。
“绻绻,我有一问始终未明,你,可愿说与我听?”左禾这边停了调息,看着绻绻自顾修练着的未知术法,怔了怔,他一早并未疑惑过,因为那些术法他都晓得,许是她还在丹炉之时就听得师兄们探讨过术法口诀,她悟性极好,修习会了也不稀奇,只是近日她练的从未见过,恐怕整个云伏都无有记载。
“可是,要问我如何修得这术法?我若说是自创的,你可信吗?”她小小心心地胡诌着,这些是师父所授定是不能说的,近来双手交叠之时触感已微显,暗暗欣喜之余,也确该进入下一环节修炼法则了。
“信的,只要你说的我都信的。绻绻聪慧,日后定将成就无量修为。只是,不要一味自研,当心走火入魔,不通之处记得与我探讨。”左禾说的并不是恭维之语,不知怎么,她说什么,他从骨子里都认同。
“抬举得过了哦,不过,我爱听,呵呵!”她尴尬地笑了会儿,看着他由心散发的眼神,她些动摇:‘我该不该说呢,到底该不该,看他神情是真挚的,我,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骗他。’
她心中挣扎,试探道:“若,我说我是魔鬼,你还信的?!”
“绻绻可爱如斯,怎么可能是魔鬼,若是魔鬼,嗷!我吃了你不得了!”他想着同她玩笑,她一贯是以牙还牙,正要准备洗耳恭听,她却……
“哎?!今儿怎么这般配合,哈哈,吓到坤墟了竟然!”许是自己这鬼脸拌的过于逼真了?!嗯,下次定要注意,可别令她噩梦吧!
左禾这儿只顾自圆其说,深究了究也确实只认定是自己的错,他哪知道她是躲到坤墟偷哭去了。
“打死我都不说,灰飞我都不说,归尘我都不说!”她瑟缩着,抽泣着,犹如缩头乌龟般,丝毫不认为左禾是在玩笑。
她现在开始知晓自己对左禾的感情绝不简单,不然,怎会那么在乎?直到自艾自怜的情绪浅了些,久久,昏昏地睡去了。
左禾独自修炼顿觉索然无味,自责了责,懒懒的躺在了附近粗树枝上,一直眯到傍晚才惺忪地起来归了寝阁。
白日里睡的多了,夜晚当然无眠,他索性站到窗边百无聊赖地观望着院子,那些妖胎们白日里在他院子里沐浴仙泽,夜间呢都会寻了云伏中的低谷做窝休眠,来去规矩,鲜有深夜不归者,现在这时辰院落空空,唯有玉玉还在院中石桌旁坐着,他知道,她又在为他守夜。
“哎,真是够倔的,我说了多少次不必不必的,她怎么就!不然,就用琐事绊住她,省的她清闲。”
左禾细细回顾了一番,那些妖胎成精的已有三位了,是时候教她们自己筑基渡劫之法了,困仙藤为数并不多,不如……
他打定主意,走到院中,见着她朝自己福了福,面上很欢喜的形容。
他板了脸对她说道:“玉玉,自今日起我命你做掌妖,日后妖胎渡劫筑基去妖骨等所有琐事都交于你,我院中妖胎众多,困仙藤须提早备下,赶明儿你亲自去求大师兄修书一封前往魅盈丘恩准种植,若他谈及我,就说依旧疯着,如此必不会推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必你知晓。可,做得?!”
“做得,做得!多谢仙君恩典!能为仙君分忧,实为我之幸事!”玉玉千恩万谢,激动非常,她就知道她毕竟是不同的!
“日后,没有传唤,不得深夜停留,妖胎也要有拟好妖胎的规矩,你既为表率自当以身作则,休息去吧!”左禾不等话音落地,便甩了袖子复归寝阁。
那玉玉自是千恩万谢,对着左禾背影深深福了几福,连蹦带跳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