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去检查。”王迦南最终妥协。
宋樵本来还有两三个小时就可以恢复自由了,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戏剧性的一幕发生,王醒川描述的情况如果属实,那么这位看上去老实本分的老大爷,几乎就坐实了强奸的罪名。
要说苦恼,白争才是最苦恼的,但凡是早点知道这条消息,那得省多少力?
杨胖子的脾气向来不是很好,待到王迦南出了门儿,拍桌子就骂,“这狗操的死娘娘腔是不是在玩儿咱们?”
“愚弄公务人员,知情不报,这就等同于在帮助罪犯。”宋青树悠哉悠哉,“我个人觉得,需要留下来,深入的,深刻的,教育一下。”
“教育他娘,押进去关上半个月,里头的人最会搞教育,比你深入。”
法医科的同事手脚很利索,来回不过十来分钟,报告就打出来了,王迦南看了看,又和负责检查的男同事沟通了一番,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虽说现在的案情基本明朗,但是大家的脸色却都不是怎么好看。从头到尾,警方都处于一个较为被动的状态,要知道,这种状态在刑侦案件中可谓是致命的,一旦被人牵着鼻子走,掉头找北比登天还难。
短暂的失落过后,办公室的几人简单商议了一番,复审宋樵。
乱糟糟的头发,满是血丝的眼睛,这一夜,他显然也没有休息好。
“主动交代,宽大处理。”
“交代什么?”宋樵抬起头,“警察同志,我知道的我都说了,你们放我回去吧,不然经理要开除我了。”
“我现在可以向你坦白,跟你一起接受调查的另外两人已经无罪释放,我们手里已经掌握了犯罪的实证,所以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如果你能把作案过程和盘托出,那么我们可以为你争取缓刑,但是如果不配合,等待你的将是漫长的牢狱之灾,以你的年纪......要为自己做好打算。”王迦南盯着老汉的眼睛认真道。
话说得十分中肯,但是在杨鼓眼里却是十分没有技术含量,好在对面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头儿,怎么说也够用了。
“我......”宋樵欲言又止,抬头看看周遭众人,满脸的为难。
“开不了口?”
老头儿半晌没回应。
“沉默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如果你要这么拖下去,那么后果我也跟你讲的很清楚。”
“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是我做的,没得什么过程,逮我就行了。”
杨胖子闻声一挑眉,这是来了兴致。从业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点子,如果说是看破了王迦南的把戏,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那是对头,但是就他现在的神情来看,明显是准备好了束手就擒,也就是说,放着缓刑不要,决心要把牢底坐穿,稀奇。
虽说宋樵认罪认得直接了当,但是这卷宗还是没法做,实证是一方面,关键作案过程难道全凭脑补?
王迦南也感到十二分的头疼,接下去该怎么进行?直接结案?就算在这小小县局里,自己还有一些地位,一些相较繁琐的手续可免,那也要顾及到自己的境况,刚刚上任的新官,第一个案件就做成这种半吊子,往后这些人该怎么看他?
“我们这都是大老爷们儿,这种案子也不是头一回接,你只管张嘴说,没人会笑话你。”杨鼓尝试着把话给圆回来。
“没什么好说的,我认罪,确实是我干的,过程我忘了。”宋樵把头一梗,仿佛打定了一咬到死的注意。
“真忘了?”
“真忘了。”
“那我们可就照手续走了啊,档案上不能留白,我给你编一个,我顶爱编故事,上回干过一回,一个强奸犯杀了自己老婆,还强暴了自己的女儿,我给写的,三千多个字,还上了滇南日报,可算是出了名了。”杨胖子装模作样道。
宋樵不愿意说过程,无非就是碍于面子问题,既然他注重面子,那就对症下药。
“不行!上报......不行。”老头儿声音越说越小。
“你看,要不你就自己说吧,挑重点的,那个那个的稍微省省,咱们互相体谅,要是还不肯,那我也没办法了,我们总要给上面交差不是?”
宋樵眉头紧锁,仿佛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我说,你们能信?”
“说了才知道,你要说是她强奸了你,那我们自然是不能信的。”
“不信,不信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这老头儿怎么......”杨鼓眼看要发作,白争抢过话头,“真的是她强奸了你?”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霎时安静。
虽然听上去有些荒诞,一个妙龄少女,强抱六十老汉,但是只要回头细想,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刘娜娜三变口供,提供的线索更是耗费警方大量精力,就拿这洗手液来说,白争有一个点儿一直想不通,要洗也是办完事儿洗,怎么会在办事儿的时候闻到洋甘菊香味儿?
老头儿犹豫了半天,终于挤出来一个字,“是。”
“......我也不晓得是哪么回事,坑蹲完,开门就瞅见一个闺女,当时我寻思是不是自己走错了厕所,回头一瞅,边儿上还有一排尿池,这哪能错?我看她喝得挺多,晃晃悠悠的,想扶一把来着,没想成她力道大得很,一把把我推回坑上了,把门一塞,就动手脱衣裳。”
“你就没有反抗?”宋青树眯着眼,仿佛起了疑,但是白争知道,他平常浏览黄色网站的时候也是这种神情。
老头儿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接着说你的。”王迦南给他拉回话头。
“说实在咱也没干啥,裤子都没脱干净,就乱弄了一下子,她就直起身来,让我滚。当时我也没弄清是个啥情况,就知道是惹了事儿了,慌得很,就开门出去了。”
“什么叫就乱弄一下子?”宋青树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几乎要对在一起。
“就弄了一下子嘛!”宋樵气得跳脚。
杨鼓饶有兴趣的看着老汉,从感觉上来说,应该是真的,但是为什么呢?接下来的问题,可能要去问仇娜娜了。
审完宋樵已经到了午饭的点儿,王迦南从来不跟手下一块儿吃饭,故此大家在饭桌儿上也没有拘束。
“奶奶的,这年头的女流氓这么多,怎么没一个犯到我这儿?”
宋青树其实也在纳闷儿这个问题,一个案子,逮着两个,关键长得还都是一等一的水灵,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不应该冲着我们这些人民公仆来么?都是我们的失职,我们应该为人民遮风挡雨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