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争俯下身子看了看四周的草皮,的确是有被碾压过的痕迹,双手探出去,把杂草拨开,看到了丝丝血迹。
循着血迹往前找,殷红色越发多了起来,几乎由点成线。仔细观察附近的草叶,也有沾染。
“怎么样?逮着了没?”杨鼓姗姗来迟,上气不接下气。
宋青树瞟了一眼他手里倒提着的竹鼠,胖成了一个球,少说也得有三五斤,这会儿正扒拉着前爪做无畏的挣扎。
“跑了。”
杨鼓叹了口气,“那什么,得之我幸,失...反正不缺那两口,这一只就够咱仨解馋了。”
“你以为我们在追什么?”
“竹鼠啊?要不就是兔子?我说怎么跑那么快,还真是可惜了。”
......
“我说,你俩可是看清了是个人?”
“不仅是个人,还是个女人。”
“嗨,那没事儿,可能是起早来挖笋的村民。咱们是人民警察,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为民除害。”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竹鼠,惹得小家伙一阵张牙舞爪。
“她没穿衣服。”宋青树补充。在奔行过程中,他曾透过林荫之间的余隙看到过那女人的背影,确认是一丝不挂。
杨鼓起初先是一愣,而后突然振奋起来,“乖乖!这还得了?公共场合裸体溜达?!得抓,得找!得教育!”
就算他不说,白争这半天也没闲着,三个人顺着血迹已经往外走出了四五十米,周围的树木不如起初那么密集,阳光得以播撒进来,地上的血色就越发的明显。过了五六分钟的功夫,白争停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地上的捕兽夹。
这个夹子也不知道是哪位猎户遗弃在山里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附着着一层厚厚的铁锈,铁锈表面沾染着鲜血。
宋青树皱着眉头:“应该是从那儿带过来的,她受伤了。”
捕兽夹本身就是为了留住猎物儿设计的,就算是是崭新的,铁齿也不会太过锋利,更何况现在包上了一层红锈,直接断肢不切实际,这点从血迹上就可以看出,她受的伤并不严重。
“往前没有血了,要么就是她采取了自救措施,要么......”
“就在附近。”
杨鼓转了转身子,这附近都是半人高的山蒿子,想要藏身,轻而易举。
“姑娘,我们是警察,你不用害怕。如果你受了伤,最好现在去就医,在野外拖下去容易感染。要是不方便,你也可以直接唤一声,我把我的衣服给你。”
自报身份并没有给局面带来任何好转,杨胖子忧虑重重:“是不是已经走了?”
“我怎么觉着你有点失望呢?”宋青树这话明明是在调侃,可是神情却十分的严肃,他的两只眼睛一直在注视着某一个方向。
“噫,有点儿数啊,老哥我是在切实的为人民群众着想。”
“你怎么知道她是人民群众?万一要是白争说的山精野怪呢?不过不打紧,都是珍惜动物,我们有这个义务。”某人微微一笑,抬手指向西北方,“在那儿。”
白争和杨胖子一路披荆斩棘。
偌大的山蒿子丛中,三个人伫立不动。
就如同宋青树描述的那般,她当真是浑身上下一丝不挂。
小麦色的皮肤,修长的身材,过腰的长发,五官根本谈不上精致,但是那双眼睛,谁都没有在一个人的身上见过那种眼睛,野性,蓬勃的野性。
脸上看不到一丝慌张,双眸中的决绝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她玉石俱焚的决心,而眼睛深处的灵动,在为她寻找向死而生的可能。
她的脚踝处有道一指长的伤口,血肉模糊。
杨鼓看久了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脱下外套想要给她盖上,但是却被后者的一个前扑唬了一个踉跄。
“那个,争子,沟通一下。”
白争尝试着用傈僳族俚语询问了一下她,但是换来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撞了大运了哥几个,多半儿是个野人,我看要不你们俩在这儿守着,我回所里请救兵?”
“直接带回去,哪有那么多事儿。”宋青树把抽了一半儿的烟踩灭,毫无征兆的一个踢腿直奔那女人的面门。
从先前追逐的过程就可以看出来,躺在地上的这位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轻轻一个后仰便躲过了这一击,双手撑地,调转身形,这就要反攻。
旁边的两位这才上前拉架,杨鼓靠的近,挨了一脚,因为害臊先发后至的白争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看到杨胖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紧跟着自己的后背就像是让大锤砸中了一般,胸口一阵气结,差点儿当场跪地。
宋青树见缝插针,一击凌厉的手刀送到她的后颈,但是预料之中的结果并没有出现,野人硬抗了这一下,没有抽手,也没有撤腿,转头就咬。
场间传出某人压抑的痛呼声,这一口丝毫没有留情,当然也没有那个必要,半只手掌都在她嘴里,宋青树能清晰的感觉到她锋利的牙齿切入自己皮肉的“快感”。
短时间的交手已经让宋青树领会到了这个女人的恐怖战斗力,如果继续僵持不下,他们三个爷们可能会全都交代在这儿,不能拖,曲肘,撞击后脑。
一个动作带来的代价就是更大幅度的伤口撕裂,万幸的是效果喜人,受击者浑身一僵,口部的咬合力骤然减小,当场昏厥。
杨鼓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那一脚直接踢在了自己的脸上,到现在,面部都是没有任何直觉的。
支撑着自己坐起来,看到一手血的宋青树,慌乱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就跳了起来,作势就要对着地上那个赤果果的女人来一个泰山压顶。
白争拉住了他。
“别,已经......”才张口,一阵猛咳,不是岔气,咳出的血丝能够证明,最轻也是脾脏受损。
“还行不行?怎么样?嗯?”杨鼓喉咙发干,说起话来十分沙哑,因为先前被一下放倒,压根不知道后头发生了什么,看到两人都挂了彩,下意识觉得事态很严重。
动手从内衬上撕下几块布料,先是在宋青树的右手手腕上勒了一条,剩余的全包在他手上,“你俩在这儿待着,别动啊,别动,我回去,这就回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