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丹这时候还是有点英雄气的,她说:“不,我不走,我就在你身边!”
我知道了,今天这一场是逃不掉了,我不怕,来吧!
我以为是聂原野一个人在,没想到,就在此时,又走过来一人,王永威!王永威和聂原野初中是在一个学校上的,到了高中,还分在一个班里,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死党。
王永威走过来说:“草!干啥呢?……天予,我知道,你爹是收破烂的,你就是一个破烂娃!你有啥牛的?”
我一听这句话,顿时火冒三丈“破烂娃怎么了?挖你家祖坟了?你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王永威一听,挥拳朝我打来。我稍作避让,顺势将他的的手腕抓住,拉了一把,他便向前一冲,没有站稳,就趴在了地上。聂原野一看:“呵呵,动手了啊?”他也朝我扑过来。
这种场面我经历过,所以没有畏惧,我就和他抱在一起,在地上打起了滚。没想到这家伙的确阴暗,趁着我们抱着的工夫,把手上的脏东西往我身上抹了不少。
张丹在一旁着急得手足无措,只能哭喊:“打架了 !打架了!快来人啊!”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过来。估计那边的人都还以为我们是在玩儿呢。
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就不再客气,我挥拳朝着聂原野的头上脸上砸去,聂原野呢,也毫不示弱,他揪着我的头发、耳朵不放。我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他嗷了一声,放开了我,捂住自己的鼻子,我趁机起身。
好不容易摆脱了聂原野的纠缠,我从地上刚起身,王永威就在我身后发起了突然袭击。我一个踉跄(真的踉跄,没有站稳)坐在了地上,他扑了个空。我趁机趴在他的背上,把他压在身下,他的脑袋一歪,想翻过身来,可惜这时只听“咚”的一声,他的脑袋撞在了一块带着棱角的石头上。他“啊”了一声,我一惊,心知不好,就放了手,站立起来,我看到血从他的头发里流了出来!
一时间,我慌了手脚,在那里呆呆地站着。张丹看到了,大声喊叫起来:“血!流血了!快来人,有人流血了!”
这时,正在挖土的,还有装车的同学都跑过来,他们七手八脚地把王永威从地上拉起来,王永威头上的血开始顺着脖子往下流,衣领已经被血弄脏了。我的心咚咚直跳,不知道该怎么办。旁边的聂原野肯定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一个劲地说:“天予,这件事情,没有完!这件事情没有完!……”
同学们已经把王永威转移出了战场,我还呆立在原处,张丹拉着我说:“走啊陛下,愣着干什么?”我木然地在张丹的“牵引”下,随着人流向近处的那个诊所跑去,我的腿肚子其实是在发抖的,跑起来一点威风也没有!皇家威仪,此时化作了一阵青烟!
到了诊所,诊所的医生一抬头看到是我:“咋又是你来了?这回是怎么了?”王永威歪着脑袋,眼睛斜着看我:“是他打的!”
医生看了我一眼:“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等我回答,医生就开始感慨:“咦,这么大个口子,骨头都露出来了,看看!多危险,要是再差一点点,磕着后脑勺了,你小子这辈子就交代了!”
我也弄不清出到底是哪个小子这辈子交代了,是我还是王永威,应该都有吧。
我凑上前去,想看看伤势到底如何,刚把脑袋伸过去,医生就大喊:“远点远点!凑那么近干吗,让不让我包扎了?”
我只好远远地看着。医生用镊子取出大团的酒精棉球,在他的头上擦,消毒,打麻药。只见一团一团的酒精棉球放在医用托盘里,我的心揪了起来。这时候我的大脑功能稍微有点恢复了,可以想一些东西了,我记得以前曾经有那么一次,我踢了一个初中同学仰八叉,结果他被缝了6针,但是也许是我无知无畏的原因吧,我的记忆远远没有这一次的记忆留给我的印象深刻。
王永威只顾“啊啊”地低声叫着,完全没有男子汉该有的坚强。也许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吧,可能那酒精浸入伤口的确比较疼?还是脑袋部位神经比较丰富?……我摇了摇脑袋,现在我还能想到这些,心也是够大。
医生接着又拿出剃头刀,我心想:哦?要剃头吗?还真是!医生把王永威伤口部位的头发全剃了,而且剃得像模像样。我想,假如这个医生失业了,完全可以用另一门手艺过活,这很拉风哦。剃完了,医生再一次小心地用酒精棉消了一次毒,然后才拿出弯针,开始缝合伤口。
一针,两针,三针,四针,一共缝了四针。每缝一针,都好像是缝在我的心口上,主要是看着就很疼。他的手一抖一抖的,牵扯着王永威的头皮,让人联想到恐怖电影的片段。幸而当时有很多人在场,男男女女的围了一圈儿,不至于让我产生恐怖的感觉。缝好伤口,医生把几张纱布敷在伤口上,用医用弹力网状套把纱布固定了,然后让他坐起来,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全程王永威同学都是在“啊”“嘶”,不知道是否认真听讲。
此事由我引起,当然由我来买单。张丹同学一直不离不弃地跟在我的身边,不住地安慰我:“陛下,没事的,不要紧,你不要害怕!”可是我的耳朵根本听不到别人的话,直到医生把王永威同学的伤口处理好了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家丹丹一直在我身边,给我温暖,给我支持的力量。真不愧是我的爱心女神。我问医生:“多少钱?”
“你付钱?”医生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
医生说:“这样吧,看你们都是学生,我就少收点,给六十吧。就这已经很优惠了!”我有心理准备,本来还以为需要一百多呢,原来才六十啊,顿时心情轻松了不少,就“哦”了一声,开始在身上搜索,看哪个口袋里还有钞票,结果呢,你猜,我搜遍全身,只有二十多块钱!
张丹见状,拿出一张钞票递了过去。医生看了我和张丹一眼,来了一句:“是不是因为这个女同学啊?”
我一愣,心想,原来这个医生叔叔也是老司机啊,你怎么知道是因为这位女同学呢?太聪明了,可惜不是!
聂原野扶着王永威站好了,在一旁抢答:“不是,是这家伙太契丹了!”上文交代过,“契丹”的意思就是太狂、太傲、太嚣张。
我没有说话。此刻,无论到底事情性质如何,受伤的是聂原野一方,那就是他有理,我多说一句话,就是给自己增加了一分罪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得懂得进退不是?
出了诊所的门,我觉得自己应该对王永威同学说些什么,以表达愧疚之情。本来是聂原野和王永威走在前面,我和张丹,还有其他三五个同学走在后面,我快走几步,上前对王永威说:“永威,今天的事,是我过分了,对不起!医药费我全包了,希望……”
聂原野来了一句:“滚!好狗不挡路!”
我一听,顿时升腾起一股邪火!岩浆在胸中激荡!估计当时眼睛里已经开始冒烟了,张丹看到,急忙拉着我的胳膊,怕我再有什么冲动的行为。
张丹对聂原野说:“聂原野,这件事是因我们而起,我们不小心撞了你,这是我们的错,但是已经道过歉了;是你和王永威合伙对天予下手,这就是你们的错!可能天予下手重了点,但我觉得还算是正当防卫吧,毕竟你们是两个人!……”女人讲起道理来,会一套一套的没个完结的时候,男人在这时候,就不会这样,男人语言会简洁很多,更多的是行动。
我吸了口气,压下了自己将要爆发的洪荒之力,尽量平静地对王永威说:“永威,这一次是我下手重了,哥们对不起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我尽量满足!”我又对聂原野说:“聂原野,今天咱俩的事情还没有完,不过瘾,改天再战!时间地点你定,我奉陪到底!”
说完,我也不再顾忌什么绅士风度,皇家威仪,拉着张丹的胳膊说:“咱们走!”就大踏步地朝前走了!——瞬间觉得自己的身影高大上了许多!
走出几十步远之后,我又回头看了聂原野和王永威一眼,突然发现,聂原野怎么腿还瘸了呢?什么时候弄的?我想不起来了,也许是在我们在地上打滚的时候吧!想到此,我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也被撕扯了一块布,在秋风中摇曳,全身脏兮兮的,沾染上了各种污秽。但张丹毫不顾忌地紧紧依靠着我,仿佛我就像一棵大树似的。
我不由自主地把张丹的小手握得更紧了。我真想张口问问张丹:“朕今天的表现如何?”但一想到和那两个货在泥里土里打滚的形象,就知道在美女的眼中,我肯定端庄秀丽不到哪儿去,还是算了吧,免得自尊心受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