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又累又饿,已筋疲力尽,它驮着歪歪从夜晚走到白天,又走到了黑夜。黑夜将尽,四周终于听不见了追兵的声音,狼王才俯卧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它想起当初自己是想吃她才跟着她的,却没想到最后会相依为命。
狼王想起昨夜,张天师拿它威胁歪歪,歪歪竟真的没还手,天雷劈在她身上,她轰然倒地。狼王愤然发狂,撞开张天师,含住歪歪的肩膀,将她甩在身上,拼尽最后力气杀出了城主府,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歪歪从狼王背上滚落下来,手里仍死死握着龙吟剑。随着歪歪生命体征越来越微弱,龙吟剑也越来越黯淡。狼王休憩片刻,抖擞起精神,把歪歪留在原地,自己去寻找吃食。再不进食,饿也得被饿死。
天边微光渐露,一队人马在贫瘠干裂的大地上奔驰,尘沙飞扬。狼王在远处听到了马蹄之声,急忙忙回返。
那队人马停在歪歪近旁,望着她。
一少年道:“队长,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被称为队长的青年男子翻身下马,将手指探向她的鼻息,道:“还有一口气。”说着,抱起她,扔上马,自己也矫健地攀上。
当狼王跑回去时,歪歪已经不见了,它想循着气味继续追踪,可它太累了,晕倒了过去。
那伙人马带歪歪进了城镇,宽阔的街道上荒无人烟,街道两旁的房屋破败且满布着黄沙,透出萧索之感。城镇规模很大,建筑鳞次栉比,一看便知,昔日定是座辉煌的城。
这座城叫南华城,隶属于玄武国的南郡,曾是南郡最繁华富庶的城,但连年的旱灾已经让肥沃的土地成了荒漠,身强力壮的都逃难去了,剩下些老弱病残在等死。南华城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人马径直进了南华城的县衙。青年男子将少女抱下来,吩咐手下道:“你们把她安置在我房中,我去向王上禀报灾情。”
“是!”
青年男子步履匆匆地进了正厅,绕到后院。后院中遗世而立的男子,身着青衣,手中轻摇着折扇,缓缓回过脸来,对来人道:“齐侍卫长,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齐峰半跪下去,恭敬地道:“禀王上,灾情十分严重,臣今晨带人马到了南华山脚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路上救了一名灾民,故此提早回来。”
“该如何救灾呢?”身着青衣的王英俊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愁绪,冷然的气息弥漫开来。
“王上贵体躬亲,这番赤诚定能感动上苍,让甘霖普降。”齐峰道。
“但愿如爱卿所言。”
*
回到房中的齐峰先喂歪歪喝了水,又让人拿了金疮药来,在她焦黑裂开的脸上涂抹。抹完,放下药盒,齐峰不禁叹道:“怎么会伤的这么重。”齐峰觉得那伤像是被火烧的,可是少女身上的衣服除了破败一些,却并没有烧灼的痕迹。
他把视线移向她的手,试图把剑从她手中拿下来,帮她的手也上药。可谁知,那双焦如枯枝的手,死死抓着剑柄。怕将伤者的手掰断,他也不再勉强。为了让伤口更好的愈合,他用布把她的脸缠住。
午后时分,身着青衣的王踱步过来,手中折扇款款轻摇。齐峰正在院中舂药草,忙停下忙碌的手,起身行礼。
“你救下的灾民在何处?”冷淡的声音响起。
齐峰领着他进屋去看,他清浅地瞥了一眼,道:“齐侍卫真是宅心仁厚,昔日,若不是你救了本王,本王现在也不会坐拥这片江山。”
“承蒙王上赏识,齐峰甘愿为吾王效力,万死不辞。”
青衣的王缓步踱出屋外,孤傲地背着双手,冷目仰望黄沙飞扬的苍穹:“世人都说,本王阴谋造反,是千古万世之罪人,对此,你怎么看?”
齐峰沉吟片刻,道:“能救万民于水火的王就是好王,在臣心中,并没有分别心。”
青衣的王拍了拍齐峰的后背:“果然宽仁,本王没有看错你。放心,本王答应过你,要抗旱救灾,就一定会做到。”不得不说,他对齐峰很有好感,不只是因为齐峰救过他的命,还因为齐峰一视同仁的慈悲忠厚之心。
“臣定会矢志跟随王上。”齐峰虔诚地拱手。
“明日一早启程回宫,开始筹划救灾之计。”
“是!”
本应为大地带来生机的春风,此时吹起的只有黄沙。
三日后
新都长乐宫
刚刚退朝的帝王,回到寝殿愤愤不平地道:“这帮混账,让他们出钱赈灾,便这般推三阻四。”
长乐宫是临时的行宫,真正的王宫就在旁侧,仍在建设当中。
齐峰忧虑地蹙眉:“那该如何是好?”
帝王冷冷地道:“不服从者,直接抄家,本王就不信他们敢不交钱。”
齐峰忙道:“万万不可,王上您才刚得了这片江山,得罪了权贵世家恐怕不妥。”
王点了点头,这道理他怎会不知,不过说些气话罢了。江山得来不易,他地位又尚且不稳,怎会轻举妄动。
“亦珊公主到!”
传令的声音道,王向齐峰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齐峰恭敬地退了出去,和亦珊公主交错之时,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这位西凤国的长公主,看她浓妆艳抹搔首弄姿之态,心生厌恶。
亦珊公主走到近前,熊抱住英俊无匹的帝王,满是胭脂水粉的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云轶心肝儿,我想死你了。”
楚云轶抬手,让宫人们全部退下。宫门合闭的瞬间,亦珊公主便如饥似渴地扒开云轶的衣衫,整个人攀了上去。
欲望将清冷的宫殿烘的如热炉一般,妖娆痴缠的身体交互扭曲着。
翌日,齐峰被拨给了大笔钱财,全权负责救灾事宜。齐峰想起了那些传言,说王上是依靠美色得到江山的——因受到亦珊公主的喜爱,所以被赠送以西凤国的半壁江山。然后又在西凤国帮助下,武力夺下了南郡,南郡和原西凤国南面的疆土合并,成为现在的南平国,而昔日的轶亲王,一跃成为了南平国的一国之主。
齐峰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脑海。身为臣下的,还是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事吧。回到房中,齐峰帮着仍在昏迷的歪歪换了伤药,才出去安排各项事宜。
天色渐黄昏,歪歪的眼珠剧烈转动着,手指跟着一抖一抖。突然,她睁开了眼睛,如果屋中有人的话,肯定会被她吓到。歪歪长长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模模糊糊地看不甚清楚。她轻声唤道:“狼王。岚。”
没有回答。
拖着僵硬的身体下床,站在地上的瞬间,她身体一软,整个人摔了下去。挣扎着想要站起,可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半点力气也没有。
“你醒了。”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声,一个关切的声音响起。
歪歪抬眼看着来人,指着他的鼻子激动地说着什么。可在齐峰听来,只是浑浊不清的啊啊声。歪歪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捂着自己的喉咙,震惊地想:难道我又哑了吗?
齐峰又把她抱到床上,对她道:“你受了很重的伤,要多休息。”怕她听不到,还做了一个休息的动作示意给她。
歪歪猛摇头,指指自己的脸,想提醒他的注意。歪歪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包的像猪头一样,以为他还能认出自己。可他哪里认得出,她的脸现在用“面目全非”四字来形容毫不过分。歪歪指着自己脸的时候,指尖无意间触到了脸上的布,怔忡了一下,手摸了上去,啊啊地说起话来。
齐峰听不明白,只能对着她安慰地笑。
歪歪连说带比划了半天,累到虚脱,只好放弃,四仰八叉地躺下,让自己喘口气。
齐峰对歪歪道:“我有公务在身,明日就要离开了,不方便再带着你。这是我的卧房,你就在此好生养伤,我会安排人照看你的。”
说完,齐峰走了。
把自己的房间让给歪歪,他自己和手下去睡大通铺。夜间他又来了一趟,帮歪歪换药,又喂她吃饭才离开。
歪歪感觉自己稍稍恢复了些力气,又颤颤巍巍地下了床,像刚刚学步的婴儿一样,小心翼翼地迈出腿。在挪了十多步没摔倒之后,她才大着胆子,走出了房门。站在门首,呼吸了一口久违的新鲜空气,虽然这么一牵引,喉咙就会火辣辣的痛,她还是纵情地吸了好几口。
狼王怎么样了?她忧虑地想道。她意识的最后一幕就是狼王把她甩到背上,后边的一切她就不得而知了。现在口不能言,又没办法问。
边思量着,边挪出步子。她想看看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移步换景,歪歪绕了几绕,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加上天色黑沉,越发找不到回去的路。正在焦急之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齐峰救下的灾民?你到后花园来做什么?”
歪歪抬眸,眼前的轮廓让她心头一颤。急忙扒着他的肩头凑上近前,整张脸几乎要贴在他脸上。他抬手推开她:“想勾引本王的女子多了,你这副尊荣就别痴心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