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最里面的房间是一个卧室,能够看到月光下的床和家具,而在手电筒的光线下,一切就更加清晰。
但是这本来平平无奇的房间里,此时多出一个正在晃动的人影。
光线之下,影子被放大拉长,几乎映上对面满满的一张墙。
萧宁僵硬的身子慢慢恢复了动作,他一点点的抬头向上看去。
黑暗之下,只能看到那荡在半空的身子和腿,却看不到更上面的脸。
在这种本就有些恐怖的地方,突然见到这样的场景,哪怕是萧宁,心中一样冒出了寒意。
他的头皮有些发麻,脊梁骨中时不时就有凉气冒出,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最终还是将手电筒举的更高了一些。
一张发青的脸映入瞳孔中,还有那双瞪大的死不瞑目的眼睛。
萧宁强忍着没有后退,反而是向前走了几步。
他看的更清楚了。
那是一个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女人,十分的年轻,乌黑的长发还扎在头顶,只是已经有些凌乱了,不知道是挣扎的,还是被人拉扯的。
她的身上是一条长袖的丝绒连衣裙,质地上乘,应当价值不菲。腿上是肉色的丝袜,既美观又保暖。
萧宁的视线最后定格在女人脚上的高跟鞋,鞋跟非常新颖,是用几个字母并排竖立而成。他认得这个英文,是一个非常受女性追捧的奢侈品品牌。
通过表面来看,这是一个要么家里有钱,要么自己有钱的女人。
只是现在,她吊死在这里了。
萧宁一抬头,就仿佛和女人的双眸四目相对。
他立刻移开视线,低声说道:“打电话叫队里的人来收集证据,所有人出去吧,不要破坏案发现场。”
等待着刑警大队人马到来之前,萧宁一直在沉思。
张海留下地址的寓意到底是什么,是涉及到凶手,还是涉及到现在他所看到的女性死者?
半个小时之后,警笛声在外面响起。
周青当先走进小楼,看向萧宁,“这次发现的尸体是单独的案子,还是和一高中的抛尸案有关?”
萧宁将张宇发现字条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一遍,“既然是在这里发现的尸体,我觉得和张海脱不了干系。”
周青点头,没有再继续询问。
随着证据收集和照片拍摄完成,女尸也终于从房梁解脱,平放到地面上。
萧宁低头去看,在充足的光亮下,她那张发青的脸已经没有那么恐怖了。五官十分的精致,就像是一个被人蹂躏的陶瓷娃娃。
之后萧宁没有在小楼里查找到其他的线索,跟着大部队回到刑警大队。
此时已经是夜里的十点整,萧宁一整个小组的人都没有下班。
张宇大致说道:“从尸体的状况来看,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死因是机械性窒息,不过还需要解剖之后才能得到更详细的数据。”
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也就是说,张海跳楼半天之后,这个女人才被杀死在小楼之中。
萧宁的手指一下下敲动桌面,这样富有节奏的声音更容易让他集中注意力。
尹泽泰打开文件,“通过现场拍摄的照片,我们没有找到符合死者高度的椅子,基本上已经可以排除上吊自杀的可能。
而且她脖子上吊着的那根绳子末端是连接在衣柜里的,这实际上是一个现被安装好的一种简易装置,类似于一种轴,可以更加省力的将死者吊起,最后固定在天花板上。”
萧宁睁开眼,“死者的身份呢?”
“死者的身份还在调查,很可能不是本市的人,暂时还需要一点时间。”
随着他话音落下,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钱昊板着脸走进来,将一份文件扔在桌上,“死者的身份信息调查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一点都没有要留下探讨案情的意思。
对于他的态度,萧宁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快速拿起文件,一字一句的浏览起来。
死者名叫邓雨佳,今年只有二十二岁,是一名在校的大三学生。
她是隔壁市的人,通过身份证购票系统发现,她是昨天下午才乘车前来本市,之后在市中心的一个五星级酒店开了房间。
名下信用卡在昨天一下午的时间内,就足足消费了五六万元的金额。
今天上午的时候,她办理了退房手续,之后就再没有行踪。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徐星藤,“老大,我们联系了酒店那边,询问邓雨佳开房的事情,结果得知她的包遗落在酒店前台了。酒店工作人员发现之后曾经打电话联系过她,但是那之后就一直无人接通。”
“将包拿回来。”
很快,一个女士手提包出现在办公室的桌上。
包里面的东西全部被倒了出来,其中就有一部最新款的智能手机。
难怪酒店打电话无人接通,因为手机根本就没有被邓雨佳带在身上。
只是如今已经步入了全媒体时代,年轻人几乎各个都是低头族,不管走到哪里,手机都是不离身。
到底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居然能够让她连随身的手提包都落在酒店。
萧宁带着手套,打开了手机。
电量还剩下一半有余,上面显示有三个未接来电。手机是面容解锁,无法打开。
萧宁将手机递给徐星藤,“拿去技术部门,尽快解锁,里面应该会有线索。”
通过信用卡账单的详细信息得知,邓雨佳今天在商场的消费买的正是她身上的那一件裙子和高跟鞋,还有一只口红。
她来到一个陌生城市,不可能仅仅是为了买东西,而之所以精心打扮,必然是为了要去见什么人。
她一定会用手机和那个人进行联络,说不定能够发现很重要的线索。
之后的时间,就是等待。
萧宁没有回家,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眼,身下冰凉而坚硬。
眼前一片漆黑,慢慢的,恢复了一点点的光亮。那是月光,惨白的像是一地冰霜。
萧宁知道,他做梦了。
现在的他,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