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暗橙色的路灯在昏暗的街道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道路两侧的垂柳被漫无边际的黑暗吞噬,空寂街道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中心大道处传来,渐行渐近。
男子戴着一副厚厚的眼眶,脑门上渗出一层厚厚的汗珠,在昏暗的路灯下,清秀的面孔浮现出一层病态的惨白,不带丝毫的血色。
男子喘着粗气掏出手机望了一眼时间,脸色顿变,目光朝着空寂道路四周望去。
沉寂,安静,黑暗,紧接着,一阵阴森冷风扑面而来,男子打了个冷颤,心绪烦乱,目光四处张望,警惕而恐惧,隐约感觉身后跟着什么东西,加快速度朝着家中走去。
快走很快被小跑取代,幽远阴暗的道路,两侧摇曳的暗淡光芒,像是死人出殡前天晚上的送路灯,绵延无尽头。
老街尽头的这栋楼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老楼,白粉早被风雨腐蚀掉,露出灰暗的水泥,发黄的玻璃和生锈的窗口摇摇欲坠,这楼几年前就被列入拆迁的名列,却不知道为何迟迟没有被拆掉。
阴沉的天空倾轧而下,天地越发的黑沉,这栋灰楼像是长着狰狞巨口的怪兽,在黑暗中矗立,吞噬着光明。
男子一头扎进了黑漆漆的楼道口,凭借着熟悉的记忆,扶着生锈的护栏朝楼上快速走去。
“终于到家了。”一口气爬了四层楼,男子顿下脚步喘了口粗气,顺带掏出了手机。
一丝亮光划破黑暗的笼罩,楼梯的转角处,一颗鲜血淋漓的脑袋凭空出现在男子面前。
披头散发的脑袋,流血的眼睛,惨白的皮肤,自脖颈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砍断,粘稠的鲜血还在一滴一滴的往地上滴......
“啊!”
短暂的惊愕后,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划破静谧的夜空,弥漫在空气中浓郁的鲜血味道和悬挂在眼前的脑袋,让男子目呲欲裂,恐惧紧攥心间,整个人像是窒息。
“蹬......蹬......蹬。”
男子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冰冷的楼道上,目光中充满了恐惧,死死盯着那颗悬挂空中的脑袋,像是被抽空了全部的力量,手脚冰凉。
男子想动,想跑,双手双脚像是被戴上了无形的沉重镣铐,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
张着嘴,男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吸到嘴里。
突然间,那颗悬挂的脑袋动了,朝着男子飘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以清晰看到,那是一张女人的面孔,长发飘飘下,眼睛,嘴巴,鼻子都有鲜血渗出。
此刻,这张诡异面孔,正对着男子......笑。
咚!咚!咚!
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像是牛皮鼓声一样清晰的从楼下传上来,每一步,都像是重锤一样狠狠砸在男子的心上。
男子蜷缩着身躯靠在墙上,恨不得将整个身体挤进墙壁中,清朗的面孔因为恐惧而变的扭曲,在下楼梯的转角处,两条赤裸裸的双腿朝着楼梯走了上来。
鲜血自大腿根还如清泉一样潺潺的冒着,直愣愣的两条腿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诡异突兀。
黑暗中,那颗脑袋眼眸望向大腿,流着血泪的眼睛掠过一抹欣喜的色彩,像是看到了熟人。
一切都显得诡异而恐怖。
冰冷的寒气铺天盖地袭来,凉透脊梁,这种寒意,并不似冬雪天那种彻骨寒,而是从心底泛起的寒意,连灵魂都在打颤。
像是被包围了,眼前是漂浮的脑袋,身后是两条鲜血淋漓的大腿逼近。
男子大吼一声,像是给自己壮胆,弯腰速度飞快朝着那颗脑袋下钻过去,头也不回亡命似的朝着楼上爬去。
阴冷的风从楼壁窗口吹入,那呼呼风声像是从阴间飘出的阴魂在絮絮低语,清晰的在耳边环绕,那种感觉,就像是阴鬼缠身,冷气直冒。
六楼门口处,颤抖的双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才打开了房间的门,霎时明亮的灯光,驱散了四周的黑暗,看着熟悉的房间,男子这才缓下神来,一屁股瘫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在也没有半点力气。
咔嚓!
像是什么碎裂,昏暗的小道,破旧的古楼,漂浮的脑袋,鲜血淋漓的双腿,一切都消失了......
同样的房间,破落却干净,一道赤裸着上身的男子从床铺上猛然坐了起来,只见男子满头大汗,嘴巴微张,目光中充满了恐惧,直勾勾的望着沙发。
破旧的沙发上,空无一人。
洗手间内,看着镜子那张被汗水浸湿的煞白面孔,男子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许久之后,男子狠狠用冷水揉搓了两把脸,那张僵硬俊朗的面孔逐渐从刚才的恐惧中恢复过来了。
躺在沙发上,男子陷入了沉思。
脑海中,逐渐浮现那颗漂浮着血淋漓的脑袋和那双修长的双腿,记忆的罅隙打开,很快,零碎的记忆拼凑出一副完整的画面。
七窍流血披头散发的头颅,修长的双腿......萧宁猛然醒悟过来,那张面孔,不是楼下季月又是谁?
顾不得其他,萧宁夺门而出,朝着楼下跑去。
刚走出楼梯转角口,脚下突然像是踩了什么东西,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倒栽葱似的朝着楼下摔去,膝盖,肩角,手臂,大腿,脑门,周身传来剧痛让萧宁发出痛苦的**。
踉跄着准备站起身时,屁股底下不知道什么东西咯了一下他,萧宁立马明白过来,就是这个东西让自己从楼梯上滑下来的。
将那个奇怪的东西拿在手中,顾不得周身传来的痛苦,萧宁快速朝着楼道里的一间房门冲去。
“月姐,月姐,快开门,开门。”
门口处,萧宁大喊着敲打房门,敲门的回声回荡在楼道里,破旧的铁门却纹丝不动。
黑暗中,粘稠的血迹从房门底下缓缓流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闻着血腥味,萧宁神情愈加急切,敲得更加用力,敲得房门‘砰砰’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