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是吴煊自己一个人在守灵,白天要和那些来上香的亲朋好友,官僚下属们答礼。晚上要自己一个人守灵,雅歌看着都是心疼的。不过是三四天的功夫,吴煊看着明显的就瘦了许多。
看着天又快黑了,外面又呼呼的挂起了北风,雅歌在屋子里都不觉得有多暖和了。喝了一口热茶水,浑身上下终于是慢慢的热了起来。雅歌让下面厨房熬了一锅姜汤,分发给夜里守灵的下人们。
自己则是带了一碗,去给吴煊送过去。
守灵时,灵棚大开,里面和外面没有任何的差别。吴煊还在灵前跪着,这就对身子更加的不好了。
雅歌到了之后,先给安国公上了一炷香,行礼的时候,吴煊道:“都这么晚了,你过来干什么,今天又冷的紧。”
雅歌听着吴煊这话怎么这么不舒服,对,从安国公去世之后,吴煊说话就透着一股子冷气。
雅歌行完礼,也不管吴煊说话怎么样了,道:“你今天白天也没怎么吃东西,到了晚上又是要一晚上没法睡的,现在先喝一碗姜汤吧。”
说着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姜汤递到了吴煊的面前。
吴煊原本还想说什么不必如此这样的客气话,但是看到雅歌明亮的眸子,还是接了过来。
接碗的那一瞬间,雅歌碰到了吴煊的手指,触感冰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雅歌皱了皱眉头,要是天天这样,定是要伤风的。道:“快喝了吧!”
吴煊一饮而尽,而后将碗递给了雅歌,道:“这里太过于阴冷,你先回去吧!”
世家大族可没有让儿媳妇给公公守灵的规矩。
这点雅歌也是知道的,只好起身,然后将怀里抱着的手炉给了吴煊,道:“我回去也用不着,你拿着吧!”
吴煊原本是想着,这等女子家用的东西,自己那里瞧得上。可是从指间传到心里的那股子酥酥麻麻,热乎乎的感觉,却阻挡了自己开口。
雅歌也觉得自己这出门的时候,顺手拿的手炉太过于艳丽了,上面花鸟的什么都有,这是雪儿平时练手的时候,绣的花样子,就做了手炉套子。看起来确实是和吴煊这一身素的不大符合,也不知道吴煊会不会嫌弃。
吴煊却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平缓的道:“好,我留下,你回去吧。”
雅歌虽然有些惊讶于吴煊会收下,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出了灵棚。
吴煊手中拿着那个暖呼呼的手炉,低着头,心道。这手艺一看也不是雅歌绣的,想来定是雪儿绣的,也没有什么章法,看来真的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丫头。
不过摸着这个无比艳丽,绣花杂乱的手炉,倒是觉得晚上守灵也没有这么冷了。
七天的停灵之后,便是出殡了。安国公在朝堂之上算不上有权势的,但是因着这个安国公的位子,出殡的时候,也是满大街都在设棚沿路相送。
等出殡回来之后,家中的白布可以撤下了,但是上到老夫人,下到看门的小厮,都还是穿的能素就素。
这天一早,雅歌起来,和吴煊一起吃过早饭,然后穿的厚厚的,两个人无聊的翻着书。雅歌突然问吴煊道:“这国公爷都下葬快一个月了吧,你们这吴家是分家还是不分家啊?”
吴煊微微有些扶额,现在幸好身边没有其他人,雅歌说话也太不注意了。
道:“这事我一个小辈,不能主动提,只能是让我奶奶提。但是现在还有一点没解决,我奶奶也不好提,就先僵持着吧!”
雅歌道:“还有什么事情?难道是你那莫须有的通敌叛国的罪名?”
吴煊点了点头,继续道:“奶奶不提的主要原因,就是怕江夫人拿这事说话。”然后放下手中的书,叹了一口气,道:“要是册封的诏书能快点下来就好了。”
雅歌知道吴煊说的诏书,应该是册封安国公的诏书。
外面雪儿通报了一声,然后进来,道:“煊爷,主母。朝廷大内来人了。”
雅歌不得不感叹一句,这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两个人正说着这事呢,就被雪儿的通报给打断了。
吴煊是信心十足,站起来道:“换衣服,去接旨吧。”
雅歌觉得不管等会会发生什么,自己都要和吴煊一起面对。道:“行,我们走吧。”
两个人按品大装,然后去了前院,雅歌一看,这不就是上一次带叶妈妈走的那位公公嘛,这都成了熟脸了。
等到吴煊和雅歌到的时候,老夫人和江夫人,带着吴洛也都到了。来传旨意的天家使者,见人都到齐了,便宣读了旨意。
陛下说吴煊能当大任,同意了安国公上书的折子。现在封了吴煊为安国公。还赐了一些金银锦缎。吴煊带着吴家上下,叩谢了皇恩。又给这位公公打点了不少的好处,才将人给送出去。
天家使者还没有出吴家的二门,江夫人却是故意的靠近,然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我们家煊哥儿,这通敌叛国的罪名还挂着呢,这怎么能让陛下先封赏呢?”
公公突然的停下,道:“奴婢等人,不过是奉陛下的旨意办事,要是夫人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刑部也好,大理寺也好,门前都是有登闻鼓的,夫人大可去敲一敲。”
说着捏了捏放在袖子里的那包银子,这新上任的安国公,出手也是很大方的。
江夫人被这话说的是无话可说,只好躲在了一边不再敢说一个字了。
那位公公也不理她,出了吴家。
等人走了之后,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道:“在天家使者面前,怎么可以这样无理,真给吴家丢人!”
江夫人虽然是有些怕老夫人,但是在这种满院子下人的情况下,觉得应该拿出当家夫人的样子来,也没搭理老夫人,转身拉着吴洛就走了。
现在满院子的人都看着呢,吴煊觉得闹大了也不好看,便和雅歌给老夫人行了礼,回了淬玉院。
接下来的几天,雅歌就有的忙了,因着安国公府从新的换了主子,自然是要给这吴家的所有下人赏银子的。吴家主子不多,但是下人不少,自然光是赏银子也不少。
忙了两天,才算是将所有的事情都给忙完了。
再接着,就是朝廷上传来了消息,说是吴煊的通敌叛国罪名已经给洗清了,不过是叶妈妈这个将死之人胡乱的咬人罢了。
雅歌这才松了一口气。
吴煊在一旁看的有些好笑,道:“也不知道你这是在紧张什么,有时间还是将我那新赐的国公服给拿出来,我明天要去宫中谢恩。”
雅歌看着吴煊这一脸惬意的笑,道:“你这笑,让我觉得有些古怪。”
吴煊好整以暇的坐着,然后道:“夫人何不说说,有何古怪?”
“为什么是在你父亲生了重病的时候,你传出通敌叛国的消息。又是为什么,在你被封为安国公,分家也是要分的时候,这消息就又变成了叶妈妈的随意诬陷人。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而吴煊又参与其中的呢?雅歌想了想,还是不要多想了。
吴煊笑着道:“你只需要知道你夫君我现在没事了,官复原职。还有一品国公爷的称号就行了。”
雅歌一脸的无所谓,道:“是是是,国公爷,您等着我去找您的衣裳去。”
说着便去了内屋,找衣裳去了。
现在已经快到了隆冬时节,等明年春暖花开,自己就要和吴煊和离了。到时候,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在朝堂上用阴谋诡计的男子就和自己没有一点的关系了,自己又何必再知道什么内情,趟浑水呢!
但是这事怎么就这么让人不舒服呢。
等到吴煊从宫中谢恩回来的第二天一早,雅歌刚起床,雪儿就进来给雅歌行了一礼,道:“主母,刚刚老夫人房里的秦嬷嬷过来说,老夫人请您和煊爷过去一趟。”
平时的时候,老夫人是不会叫自己和吴煊过去的,之前雅歌没事在老夫人面前讨巧的时候,那一次不是自己眼巴巴的过去,老夫人从来没有派人来叫过的。
雅歌看了看,今天不上朝,也不处理公务的吴煊。问道:“分家?”
吴煊道:“有可能。”
还有可能!雅歌在心中腹诽,这基本上就是吧!
两个人也顾不上吃早饭了,直接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一进院子,雅歌就觉得这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下人有些奇怪,都是行动迅速,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吴煊带着雅歌进了老夫人的屋子,老夫人正在吃着早饭呢,见吴煊进来,放下了筷子,道:“你们两个倒是来的早,可吃了早饭了?”
两个人行了一礼,吴煊笑着道:“既然祖母吩咐了,那里有不赶紧过来的道理,不过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呢。这会子突然想吃祖母这里的清参汤了。”
这个清参汤,雅歌也是第一次听说,也想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