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他们不具备强健的体格,过人的武艺,甚至于他们已经不再年轻,可他们所说出来的话,总能震撼人心,总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似乎可以凝聚一切。
如果换个位置,如果虚开是此时赵引所面对的雍国军人之中的一员,或许他也会热血沸腾。
不愧是名将,之前我还以为他是浪得虚名,今日一见,他的能力,远远超出了人们的赞誉。
自己手里有五万大军,可自己将要面对的,可能会是一场异常艰难的苦战,敌人在赵引的鼓动下,战意之高亢,足以让天地变色,即便只有万余人,却甚至可能发挥出双倍的战斗力。
不对,赵引即便有天大的胆量,如果没有后招的话,也绝对不敢以万余人与我硬碰硬。
不好,赵引援助雍国,以光明王和霸王世所共知的关系,霸王怎么可能不给赵引大量的兵马?
想到这一点,望着还在前进之中的大军,虚开的脸色,突然就不那么好看了。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前方敌军震动山河的喊杀声,接着他就感觉到大地都在颤动,他明白这是敌军已经对自己的大军发起冲锋了,从声音他能听出来,敌军是清一色的轻骑兵。
当然,他很清楚,骑上马的士兵,不一定就是合格的骑兵,只有具备相应战斗力才可称之。
额头上的青筋,忽然动了动,反正天黑,也没人看到虚开的不自然,不过却正好有一将此时策马过来,向虚开请命了:“统领,敌人的总帅是来自光明王朝的赵引,此人言过其实,居然与我军平地厮杀。听闻此人基本不具备武艺,还望统领下令全军冲锋,也好活捉此人。”
夜色之中,徐徐的风刮过,虚开忽然感觉到一丝丝的凉意,他有些诧异,淡淡望了望这人。
“传我军令,骑兵出列,迎战敌军,且战且退。待退出十里之外,若敌军仍然苦苦厮杀,那便全军分左中右三路,包抄敌军,彻底歼灭。”他下达了防守的命令,声音冷漠无比。
曾经失败过,而且不止一次,但满英国国王对于虚开彻底的无怨无悔的支持,使得他在满英国的军队之中,地位永远不可动摇,没有人敢于质疑他的任何一条命令,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是!”尽管心中有着无限的疑问,可这名将领却不敢多问,他毫无迟疑地去执行命令了。
当然,虚开的军事才能,的确不凡,至少在很多次的战役之中,即便他最终失败了,可他还是预料到了不少的事情,这使得他麾下的军人,并不过于质疑他的真实能力。
两军开始厮杀了,雍军被赵引激发了斗志,加之虚开有意退让,雍军完全是一路猛进。
大军的后方,高耸的城关之下,在纪元特别为赵引准备的一个将帅级别的车架之上,赵引正静静地站立着,观望着,而按照他的吩咐,纪元并未参战,此时策马立于车架一侧。
“赵将军,先前你要主动出击,可是把我吓个不轻,此时果然应了你的话,虚开大军人困马乏,难敌我军以逸待劳,节节败退。”这时候,纪元对赵引拱拱手,一脸的敬佩模样。
传言永远都是传言,即便知道是事实,如果不亲自经历或者验证,心中也总会有所怀疑。
这一刻,当赵引以自己的实力来创造战绩的时候,纪元这个悍将及所有守军,都被征服了。
“纪将军,虚开所以会退,是因为他没料到我突然就到了这里。在他看来,既然我来了,那么城中的守军,肯定在数目上大有增加,至少是足以与之会战的。在这种心理的作用下,他必然会退出十里之外,所以你去传令吧,大军不必杀出十里之外,及时返回。违命者,杀。”
军人都是果断的,纪律是最重要的,所以赵引说话的时候,特别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声音。
“是!”纪元心中一禀,立即策马便走,他看出赵引的决心,所以他必须亲自出马。
不管怎么说,雍国的军人,至少此时这些户城的守军,有半数以上前身都是江湖草莽人物,固然在林暖珲的编制之下,已经安分了许多,懂得了纪律,可若是杀得兴起,未必能忍住。
一边去下令和收拢兵马,一边在心里,纪元的确是佩服万分的,从赵引处理各项事务和下达命令之上,他就能够看出来,赵引的确是罕见的战将,赵引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气质,若要让他做比较的话,他只在林暖珲的身上见过,不过林暖珲已经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了。
这只是一次接触性的战役,尽管户城的守军各个斗志昂扬,虚开却并没有死战的打算,所以在大军不断后撤的情况下,双方的损失都不大,只是虚开多余丢下了几十具尸体而已。
十里的距离,对于较快速度撤退的军队来讲,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约莫二十余分钟之后,虚开的兵马,就已经撤到了户城城关十里之外的一处名为百集山的小山山脚之下。
大略算了下距离,虚开觉得可以反攻了,正要叫来军士传令的时候,听到了前边的马蹄声。
一将快速过来,行礼之后,对虚开上报情况:“启禀统领,不知为何,除了极少数已经杀红了眼的户城守军之外,余下的守军,已经在刚刚突然全速撤退了,末将特前来上报。”
退了,原来赵引也是虚晃一枪,我却是成全了他,让他在户城的军方立稳了跟脚。
虚开有些好笑,倒也没觉着有啥,他扭头朝四面望了望,继而对那等着回话的将领道:“不必追击了,传我军令,就地扎营立寨,切忌,粮草辎重,务必重兵把守,不得有误。”
“唔,对了,对于那些自动送死的户城军人,不必留情,派出一支清剿队,全部杀死。”
“统领,是否需要留下活口,也好询问目前户城的形势?”这将领微微思索,不由询问起来。
“现在面对的是赵引,他来了,这些人所知道的信息,基本就没用了,去吧,全部杀死。”
说完这一句,虚开就有些不想继续说话了,他开始习惯性地思考了,他需要有办法对付赵引。
这一战,只是一个序幕,虚开与赵引之间的较量,也从这时候开始了。
依靠着漂亮的开始,尽管在事后因为恼怒,直接当场将几名妄自冲杀,不听号令的户城守军正法了,赵引在户城守军的心中,依然获得了应有的地位,这些守军,也开始变得规矩了。
第二天,五万兵马经由红楠城,到达了户城,而人见人怕,难以指挥的乔峰子,压抑,阿昆三人,也到达了户城的军营,他们曾经见过赵引,倒也熟识,只是初来乍到,并不买账。
毕竟是到了雍国,赵引的侯爵身份,就不管用了,在这边,他只是霸王授予的上将军镇西大将军,固然头衔比之乔疯子等人好听点,官阶却是相同的,也难怪三人桀骜不驯。
三人前来之时,已经知道此次到户城,将要以赵引为主将,凡事听从赵引的吩咐。
为了给赵引一个下马威,三人故意姗姗来迟,还在五万兵马到达之后的三个时辰后才到达。
到达之后,三人并没有主动报道,而是在军营里边自由地来去,选择了合适的营帐驻留了。
他们三人认为,以他们的身份,只要他们不去拜会赵引,用不了多久,赵引就会主动找他们。
虚开没有继续进攻了,时间一晃,就是十来天,乔疯子三人都呆得憋闷得荒了。
终于,三人受不了了,他们实在搞不清赵引的心思,按照他们的想法,像赵引这样僵持着,根本就是不明智的作战方法,所以他们终于去见赵引了,不是拜会,而是要兵权和指挥权。
来到赵引的营帐前,他们有些意外了,因为那帘子是大开的,营帐门口也没有守卫的军士。
“这个赵引,在跟我们打啥哑谜呢?”阿昆嘟囔了一句,乔疯子却已经冲过去了。
三人鱼贯而入,也没人阻拦,附近巡逻的军士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脸上也没有意外的神色。
三张椅子,摆放的很齐整,就在营帐中间的位置,而赵引此时则是静静地坐着。
他伸了伸手,示意这三位上将军坐下来,他并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这三个人会主动说话的。
哼…三个人,三声冷哼,接着便是三道坐下椅子的声响。
“赵引,你是有些能力的,不然也不至于被光明王重用,只是你到了这边,为何就不发挥出你的能力呢,偏偏要将这户城的战场,弄成旷日持久的僵持?”压抑第一个低声地质问。
不等赵引说什么,乔疯子也质问起来,他的嗓门,可就大了太多,让人听得隐隐有些震动。
“不错,目前各处战局,都是焦灼不下,不过王都却已经被吕磊抢去了不少的山头,形势不容乐观。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有一路战局扭转了,就可以援助其他的战局。我个人认为,户城的战局,是最容易结束的。赵将军一直固守,莫不是得了光明王的什么秘密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