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使者返回了,不曾在封城多呆半刻的时间,他的任务,或许是失败了,或许会成功,但不论如何,他都需要快些将谈判的结果汇报上去,特别是重央城现在已经成了战火之源了。
直到他回到了黄城,他才知道,柴瑞声称要攻打重央城,不过是个幌子,柴芯倒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柴瑞担心太多,迟疑不决,最终只是兵屯边境之地,柴芯虽懊恼,却也无可奈何。
当然,落城北上重央城的要塞之处,夜飞留下了五万大军和十余名将领,这支军队不是吃白饭的,按照夜飞的指令,他们时时都在注视着重央城和柴瑞军队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汇报,而夜飞没有继续攻打重央城,是因为详细了解过郝强这个人,知道这人是个狂热的艺术家,没有战争细胞,如今面临两大势力,多半是在思索投降那一势力了。
既然郝强不喜欢战争,早晚都会投降,夜飞就没有出兵,但在暗中,他还是派了探子,前去联系郝强,询问郝强的想法,不过大战过去数日了,那探子虽接触了郝强,却没有什么进展。
而不论这两大临近的势力是否攻打,重央城和句城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其实是摇摆不定的。
七月二十九日,黄胤临朝了,除宜雪因昏迷未曾上朝,余下文武重臣基本上均参加了。
“诸位,前一次战役,王朝损失极大,如今重央城已是咫尺之地,柴瑞的军队与王朝的军队,都在重央城的边缘驻扎着,相互警惕,既然双方都还有真正结盟的心思,就不好先撕破脸皮,你们说说,本王该怎么做,才好将重央城拿下,逐步打开西进之路。”得到柴瑞没有进军的消息,黄胤松了口气,能够肯定柴瑞是真的有着难言之隐,恐怕是必须与自己结盟。
夜飞是攻打落城的人,驻扎在重央城边境的军队,当时也是他带过去的,他上前一步,行礼道:“王,依现今之势态,自费笑言失去武功,彻底失踪的这些日子以来,东北方各城,已被霸王攻下,好在寒城自去年林暖珲一战之后,留下了三万精兵驻守,一时间霸王的军队也不好强攻,却是成了一道屏障;西北各城,基本是处于空虚状态,没有什么兵马,王朝大军出动十万以上的话,一一拿下,不会超过一个月的时间。据属下对重央城的分析,若要拿下这个城,又不伤王朝与柴瑞的和气,王朝必须让郝强主动投降,属下的探子一直在与其接触。”
“你的建议,不无道理,本王已经派出使者去见柴瑞了,希望能与柴瑞达成共识,双方大军并不出动,只各以谋略拿下重央城。毕竟,重央城是一座很有艺术价值的城市,若是被战火摧残了,将会是我们人类世界的一大精神损失。”还在张使者刚刚离开之后不久,黄胤就召来了当初曾经与柴瑞交涉过的钟汉离,再次任命其为王朝使者,秘密前去面见柴瑞。
与夜飞的乐观不同,赵引眉头微锁,似乎有些发愁的模样:“王,属下以为,王朝不可拘泥于世俗礼仪,而应当行诡兵之道,一方面稳住柴瑞,一方面以纪律严明,作战勇猛的中央军出奇兵,直取重央城,进而于第一时间拿下句城,从而铺好王朝西进之路,也可孤立柴瑞。”
“赵引,你是要本王不顾廉耻吗?你也不想想,如今本王建立光明王朝,意为替民众,替天下撒播光明,若是本王行事与那费笑言一般,毫无信义的话,将来天下豪杰,还有谁,会投奔于本王?又还会有哪一方的势力,敢和王朝结盟?这天下群雄,又岂能容本王?”黄胤的语气有些凌厉,若是别人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他不会在意,偏偏这次是赵引提出来的。
当然,不论如何地说道赵引,黄胤也很清楚,赵引说的的确是事实,若是以中央军精锐出奇兵的话,未必不能达到效果,但这一点,赵引能想出来,柴芯恐怕早就明了了。
既然明了了,却还要无动于衷,那就只能说明一点:柴芯是想借重央城考验黄胤的人品。
“王,属下赞同勇侯的想法,可属下也担心一件事:以柴芯的才智和领兵能力,很可能先就说服了重央城的城主郝强。”李显也出来说话了,经历封城一战,他的眼光,开阔了许多。
“李城主,重央城的事,你大可不必担忧。据郑将军的情报,我得知一件事情:去年的时候,我王领兵北上,柴瑞忧虑之下,曾经向郝强借兵,后来却据为己有。以郝强执着于艺术的性情,未必就会计较,但经此一事,以他挑剔无比的艺术家眼光,他对柴瑞的态度,绝对会大打折扣。所以,既然王朝的使者与柴瑞的使者都在做工作,王朝就必然会成功,只是时间可能不会短,毕竟郝强还是忠心于费笑言的,没死心的情况下,他难以下定最后的决心。”
只有凡真,能够将形势分析得如此透彻,而现在的他,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唔,凡真所言,正是实情,因此拿下重央城,并不是一件难事。对了,前几日,本王昏迷不醒,许多事情,都没有处理。经本王了解,原落城的城主已经于战乱之中逃走,不知所踪,因此本王命田楷真就任落城城主,即日上任,并执掌落城边境的王朝五万军队。基于夜飞提出了好的建议,可以领五万中央军前往落城边境大营,与田楷真相互协助,等待后续命令。”
被任命为城主,田楷真显得很是平静,只是行礼道谢,夜飞同样很是平静地行礼接令。
“王,属下还是担心,就算王朝可以取得重央城,但那句城,又该如何呢?那才是西进的咽喉之地,战略意义无比的重要。”李显还是担忧,他本不想说,可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出乎意料地,黄胤忽然拍了拍手,似乎是鼓掌:“好,如果王朝的每一个臣子,都能如你这样,将每一个顾虑都说出来,那我们每一次的战役,都将会减少许多不必要的损失。”
“句城,的确是扼守原费国和康国的边境之地,但你就真的以为,本王很急于拿下这座城池吗?不,你错了,本王只要重央城,进而一路北上,取亥城,攻寒城,稳固王朝的根基。康国的胡庸达和孔祥子正处于内耗之中,这两人都有名将之才,若是有势力威胁到了康国,他们的矛盾就会短暂地搁下,本王可不想成为他们二人兵锋所指的矛头。”
“诸位,你们看好了,不论谁取下重央城,那薄弱的句城,都将会如现在的费城一般,成为一个缓冲地带,三不管的地盘。没有绝对的把握,本王,柴瑞,荣景,都不会出兵夺城。”
“我王英明。”众文武立即齐呼起来,倒显出了朝堂的模样,黄胤则淡然静坐。
突然之间,关冲上前一步,憨憨地笑着,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也不说话,只是望着黄胤。
“关冲,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关冲莫名其妙的举动,让黄胤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关冲笑了两声,略有些自得地请战:“王,刚刚听你说,你不准备西进,而是要一路北上。如今费城无人占据,又是一片废墟,我军若是经过的话,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反正早晚都要攻打亥城,不若王你给我一万人马,我必能绕过费城,出其不意地攻下亥城。”
这一次,黄胤沉默了,说实话,关冲的这个想法,他不是没想过,可终究又放弃了。
费城固然没有什么人烟,近乎于空城了,但很明显,现在那里的环境,还是未知的,可能会危险重重,黄胤本有心派人前去勘测的,可惜昏迷数日,醒来之后,反倒忘了这回事。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一时有些不好拿定主意,不由得朝凡真望了过去,挥手示意凡真说话。
凡真苦笑了一下,只好行礼道:“王,绕过重央城,直接由费城兴兵的话,危险将会极多,属下不支持这个建议。毕竟前一场大战,除了宗师张碧蓝带着的几人之外,目前为止,也就虚开和一些运气好的普通人逃得了性命。所以,在那边的环境没有勘测清楚的情况下,王朝若是贸然出兵的话,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哼,凡真,你当了副统领,已经是武将之中的第一人,怎么胆子反而这么小了。既然当时吕磊,虚开,甚至那些平民百姓都能逃出来,我朝军人,受过严酷的野外训练,又怎么会不能安全地在那里生存或者作战?”关冲始终不买凡真的帐,也不喜欢别人胆小怕事。
“唔,凡真,本王也认为,你是多心了,本王的光明大军,所到之处,会将光明普照,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阻拦他们。”很罕见地,黄胤否决了凡真的看法,支持了关冲。
唉…王,我岂会不知你想要早日拿下亥城,正好可以对重央城形成震慑性的兵力优势,将来就算是柴瑞拿下了重央城,你也可以凭借两路的兵马,对重央城进行攻坚战。
这一刻,凡真知道,眼前的王,是个绝对的王了,意志已经不容违背了,若是没有绝对的证据说服,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可能劝住这个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