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界不是什么很厉害的战将,心里先就恐惧了,可军令如山,不敢违背,倒是听得可以逃跑,也不再担心,提着一根很少人使用的狼牙棒,很快就下了要塞。
因为知道糜然根本不打招呼,上来就打,是以常生界先就将自己的狼牙棒紧紧地握着,精神高度集中,而事实也正如他所预料,他刚刚策马到了阵前,糜然的长枪便快速刺来了。
挥舞狼牙棒,挡下了一击,他的手臂一阵酸麻,登时大惊,完全没了信心,也不想打了,两腿一夹,骏马掉头,纵马狂奔,却是甫一交手,他自知不敌,首先就选择了跑路。
这一幕,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便连糜然,一时不察之下,也失去了留下此人的大好机会。
但糜然是高手,是先天之下少有的高手,未参军之前,曾经纵横孔国十余年,杀人越货,坏事做了不知有多少,手段自然是出奇地多,他冷冷一笑,收起长枪,一手探进了怀里。
待得他的手再度取出来的时候,掌心已经多出了一大把细针,他将手一抖,把大把的细针洒了出去,后发先至,密如雨点,把常生界连人带马,完全罩定其中,根本不容他有路可逃。
常生界没事,他及时从马背上飞蹿起来,腾入了高空,留下他的战马,哀鸣一声,死于非命。
好运不会一直伴随,他逃出生天,空中没有支点,自然要落下来,糜然如同当初的夜飞一般,早早就把时间算准了,纵马冲刺过来,他刚刚落下,糜然的长枪就已经洞穿了他的身体。
将常生界的尸体以长枪挑起来,糜然策马缓缓前行,到得要塞之下不远,大喝道:“我乃糜然,侯爷麾下一无名小将,你们封城诸将,可还有人敢下来与我一战否?”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封城仅剩下三名将领,而这三人,无疑都被他的勇猛所震撼,不敢出战。
“周寰,你是我军主将,本城主命你立即出战。”牛世急急匆匆地下令,声音像是挤出来的。
周寰不敢出战,只好苦笑着道:“城主,末将不是糜然的对手,不若我们守住要塞,由得他们攻打便是,只要我们能够据守几天,大帝必定会派兵前来援助,到时危机自然解除。”
“你说的容易,可明侯十万大军就在要塞之下,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坚持多久,一旦大帝兵马来迟,我们死都死了,还谈什么据守?”此时还要靠周寰拒敌,牛世倒也没有一通发脾气。
周寰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忽听得要塞之下又传来了糜然的声音:“上面的人听着,你们莫非是怕了糜某不成,也罢,你们一次上两人吧,糜某就在这里等着,绝无虚言。”
是可忍,孰不可忍。周寰有点面皮发黑,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名一流高手,镇守一城的中将,如今被人如此小视,这让他心中忿然,也不和牛世商量,当即便有了下去一战的决心。
“城主,糜然是在猖狂无比,末将这就下去与他决一雌雄,也要让他知道,我费国将领,不是吹嘘出来的。”说话之间,周寰提着一根长有七尺的镔铁棍,大步流星,极快地下了要塞。
出得要塞,周寰策马缓行,镔铁棍紧握手中,聚精会神,目光瑶瑶锁定了糜然,一步步过去。
先前几人,都只是一羽将军,此人却是二羽中将,应该就是封城的主将了,只要杀了此人,封城大势已去,侯爷必然会兑现诺言,封我为上将,我却是要全力出手了,不能跑了此人。
“你是何人?”糜然倒提长枪,同样策马前行,一点点拉近与敌将之间的距离。
周寰冷哼一声,一扬手中镔铁棍,大喝道:“我乃周寰,你太过嚣张,我必要取你首级。”
糜然觉得很好笑,却还是沉住了气,在他看来,实际行动比什么都有效,是以他将长枪一点,如水滴沾上了河面,一恍然间荡漾开来,这长枪如同绽开了花朵,瞬间到了周寰面前。
好厉害的枪法,好快的速度,难怪他敢声称以一敌二,原来方才却是留有余地了。
周寰不敢怠慢,一棍砸出去,架住了糜然的长枪,继而将手一撮,那长棍打起了螺旋,在他的身上转动起来,如孔雀开屏,一瞬间就化成了漫天的棍影,竟无处不在。
而随着他双手不断转换,那长棍如同活过来了一般,神出鬼没,两边的棍头时不时或刺,或扫,总会将糜然罩在其中,从这声势上看,周寰全力出手,一时倒是略占了上风。
静静观望着场上的恶战,黄胤伸出手来,随意地摸了摸鼻子,他倒是很看好自己的将领糜然,因为糜然看似落于下风,实则却是稳稳守住了全身,暂时不过是不愿与周寰拼命罢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形势逐渐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周寰初时是拼命猛攻,后来却是速度减慢不少,只好以防御为主,而糜然则是后发制人,狂猛攻击,封死了周寰所有的退路。
糟糕,此人武艺实在太高,与我一战,还能留有余地,如今我力已穷尽,他却是生龙活虎,我必败无疑,偏偏他又封死了我的退路,我岂非连逃跑的机会都没了?
周寰越着急,棍法就越发混乱,若非他武艺却是高出一般一流高手不少的话,早就身首异处。
他心思重重,甚至想到了投降,可又有些犹豫,毕竟他的家人都在封城,他若降了,牛世却不降的话,他家人的性命就难保了,思来想去,他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二人大战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周寰终于咬牙下了决心,想要投降了,可正值他有这想法的时候,糜然的长枪也到了,而且是一忽然之间,仿佛漫天都是枪尖,数不胜数。
刹那之间,周寰见到了一个个枪尖在他的眼前放大,竟是莫名的灿烂,莫名的凄凉,好似一现的昙花,此次一次过后,便是长久的沉寂,而接下来,他便再不可能有任何的想法了。
周寰就这么死了,他是糜然接连斩杀的第四员敌将,也是敌人最强大的一员战将,这种损失,立即将那牛世惊呆了,他整个人直接就朝后面摔了下去,脚下踩着的军士则短暂解放了。
没有人知道周寰其实已经有了投降的想法,也没人能看出来,便是黄胤,也不过是看到了他临死前极为恐怖的表情,因为在那最后一刻,周寰的整张脸,变得无比的扭曲怪异。
“还有谁?敢下来与我一战?”牛世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又听到了糜然的声音。
他心中一慌乱,倒是啥主意都没了,匆忙之中,对身边的军士道:“给本城主传话,就说今日不战,明日本城主必然再派出大将,与其麾下将领拼死战斗。”
上方牛世传了话,黄胤得知之后,微微一笑,对身周众将道:“牛世已经肝胆俱裂,心中恐惧无以复加,本侯再有一剂良药,他必要率军投降了,只是不曾想到,如此一个没落的城池,城中不过区区七名将领,居然各个悍不畏死,与我军将领一直厮杀,不曾有人投降本侯。”
“招降书已经写好,请侯爷过目。”众将欣然,正议论之间,赵引策马过来,递上一折子。
黄胤接过来打开,缓缓看下去,却是一篇很是中肯的招降书,言及明侯有着不下于费笑言的才能,足以匹敌费笑言,牛世不必担忧费笑言的报复,至于投降之后,明侯也会保他富贵终生,只是城主一职,不能由他在担任了,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将会派人护送他到坂城做官。
将折子重新合起来,黄胤又递给了已经斩将返回的糜然:“糜然,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上将了,本侯已经命兵器师替你打造兵器了,再有几日,你就可以使用。今天晚上,你带着这道招降书叩关,本侯料想,此时牛世已有降本侯之心,只是不能下定决心。你这封招降书一到,他今天晚上必然睡不着觉,明天午时以前,本侯也定然可以率领大军进入封城。”
“遵命。”糜然一脸的平静,但心里还是很欢喜的,毕竟能够成为上将,本就是他的梦想。
赵引靠近车驾一点,恭敬地道:“恭喜侯爷既获一员上将,又能轻易拿下封城。”
“赵引啊,本侯不是糊涂人,你就不要拍马屁了。至于这一战,其实并不容易,本侯不也是损失了三员将军?再者说了,若是没有其他三路的牵制,本侯还不知啥时候才有机会渡海兴兵。封城之后,举城和海城,可就不容易拿下了。”黄胤不无忧虑,战事永远都是瞬息万变。
唉,只希望另外三路不要退缩,一直猛攻,如此一来,今年以内,我当可连取四到五城。
已经是下午了,黄胤不准备继续攻击,便下令收兵,要塞之上的牛世见得黄胤退了兵,大松了一口气,可他心底却无比的担心:今天过去了,可明天又该怎么办呢?
真正让牛世担忧的,却是他的信使已经派出去两天了,也不知道能否请来大帝的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