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应台的《目送》里有这样一段话: "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
其实啊,那些长大了的孩子,终会转身往回跑的。因为他终会知道有人在身后等着他,终会知道人生最大的福气,是家里母亲的饭菜永远热气腾腾,父亲的鼾声永远安稳平静。
大年初六的时候,留在异乡工作的我不能陪家里人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菜,晚饭过后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听到母亲的声音依旧和蔼可亲,每一句话中都包含着暖暖的爱意,每一字每一句都透漏出对我的无尽想念。母亲说今年的年过得很平淡,比起往年少置办了很多年货,向我抱怨说馒头蒸多了,还没来得及吃都慢慢变了味道,饺子包多了,冰箱里放了满满的饺子等着我回去尝尝,我知道除了年货准备的少了一点,其他的依旧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少了我的存在。我突然想起去年过年在家的时候,临近过年那几天我那都不回去,等着在家贴对联,等着亲手点燃鞭炮,听着声声入耳的响声吃上一顿团圆饭,我还想起没到28那天,就等着母亲刚出锅的馒头包子,等着锅里熬的各种肉等着品尝,这些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听着母亲一字一句的问我近况,我却不知如何开口去说,母亲问我过年了,手里的钱够不够花,少往家里拿点,给自己留多点钱,照顾好自己,别一个人在外面饿着肚子了。我大咧咧的回答到:你放心吧。还有十多天就发工资了,我手里还有一千多块钱呢,肯定够了。事实上每说完这句话,我都要计划着剩下的一点钱要怎么才能维持到发工资,说是还剩一千多,实际上仅仅只剩不到一半,我只能对自己要求更加苛刻一点,每次发工资我都会把工资数额向父母多报五百,好让母亲心安理得的接受我打回去的工资,虽然最后还要从平常的花销中一点一点省出来,自己苦点累点总是无所谓的,毕竟父母辛苦了大半辈子,理应让他们感到欣慰。一千三百块钱的开销在深圳这一线城市里能存活下来已经实属不易,我知道还有很多深漂者和我一样,拿着仅剩的一点生活费迟迟不敢挥霍,就连一日三餐也要如此的精打细算,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就要饿肚子。有人说深圳的最低消费水平在无续缴纳房租的情况下,一个月的最低消费也要两千左右,除了吃饭还要考虑生活上的用品,一切费用算下来,至少1800~2500左右,这都属于一个人正常消费范围,深圳本是国际化大都市,我经常看到同事抱怨一个月四千的工资还不够自己消费的,那里能攒得到钱,可为了生活依旧选择留在这里。
我上次见父母是去年的5月,我还记得父母站在车旁向我挥手告别的情景,我还记得当时车已经缓缓开动,父母跟着车走了十多步不舍停下脚步的画面,哪种虐心的场面让我充满了自责,却又别无选择,只能匆匆告别父母前往离家乡远远不止千里的异地,从家里来到了深圳,我慢慢熟悉了职场规则,慢慢的从实习开始转正,慢慢的认识身边的同事,了解他们的性格爱好,慢慢熟悉眼前的一切工资,懂得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规划自己的时间。我从来都骄傲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这么好,却从不敢说我有多么想家。
公司里总有几个本地的同事,我特别羡慕他们一下班回家,就能吃到妈妈做好的一碗热饭,羡慕她们能有时间挽着妈妈的手去逛街,羡慕她们能在平淡琐碎的生活里偶尔因为小事和父母争吵,而不用真的因此感到抱歉和难过,也羡慕她们所享受的这种不用紧绷着的亲情。
前段时间和朋友的无意间聊天中,她告诉我说看到我爸妈了,我问她:是不是看着比以前又苍老了许多。朋友默认的回答了,而我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岁月不饶人啊!是啊岁月这把刀,真心让每个人心里都有或多或少的遗憾和悔恨。
爸爸的动作已经显得有些迟缓,妈妈手上的褶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越来越多,这一切都让我们开始知道,时间的珍贵之处不在于量变积累的成功,而在于它永远无法给予我们重新陪伴父母的权利。
昨天我在地铁站门口看到一个女孩,坐在花坛上一边对着手机一边哭着,我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是她的家人,我在距离她两米多的高处看了整整半天,女孩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的如此清晰,我听到女孩对着手机说:我想回家看看了,等明天我就买车票回去,在家呆一段时间再出去,我想多陪陪你们,多在家里休息休息在出去。以后我才知道女孩是准备面前的时候回去的,可最后没抢到车票,公司又有两个值班名额,而且有丰厚的报酬,她就选择了留下来,一直值班等到公司八号放假结束,她才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回到父母身边。我不知道她选择留下来的理由,大概是机票太贵了吧,顺便年假值个班,给自己挣个往返路费。这座城市有很多陌生人选择了年后回家,不是因为不想家,不想父母,基本上都是没抢到回去的火车票,机票的价钱又贵的离谱,不舍的花钱买机票,我很同情她们,也很感谢她们,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让我在新年这段时间感觉到城市并非是一座鬼城。
新年已经接近尾声,这些天几乎离别的场面刷爆了我的朋友圈,车站离别的不舍,机场离别的深情,几乎每个人都刷新了动态,说着离别时种种不舍,说着离别时不敢看父母的身影,却还是流下了泪水,那种情感是来自内心最真实的地方,无法控制。看着她们刷爆的朋友圈我都忘了自己多久没更新过朋友圈,多久没和那些老朋友互动聊天了,忙碌的工作压的我似乎喘不过气来,整天除了上班就是加班工作,没有丝毫的放松时间,可我也知道这些都是我必须要做的,一旦我选择回归故乡,那忙碌的不仅仅是父母,更多的还是我内心的自责,如果说我现在的忙碌能换来母亲的安逸享乐,我想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因为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欠母亲一个安逸的晚年,理应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实现。我和母亲有个约定,我在外面安心工作挣钱,母亲就在家里负责消费。我也知道她肯定舍不得消费,这些都不是我的目的,只要我在外面工作一天,她就没理由在家里劳累工作,这是她对我的承诺。母亲身体并不是太好,不能干太重的活,还一直那么努力拼命挣钱维持家里的开销,我出来之前就告诉过母亲。你什么都不用做,在家里养养花草,养养宠物什么的就行了,家里的所有生活费用都由我来承担,所以每次发工资第一时间我总会把薪水打回去补贴家用。很庆幸母亲也正如我所说的一样,每天都很轻松,整天清闲以至于不止一次在电话中给我抱怨,说,闲着实在是太无聊了,想找工作。我曾不止一次的开玩笑说到:这样的好事你还不干,不如咱俩换换,我就想着整天待在家里,舒服美美的睡上一觉,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养花吧!我希望等我回去的时候家里盛开的都是各种鲜花。我知道鲜花中包含着等待,包含着母亲的爱。
所有的努力都是有目标的,即使你现在还为开始自己想要的生活,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不畏惧将来,给父母一个安逸的晚年这是每个子女都应该做到的,我们欠父母太多陪伴,欠父母太多的爱,父母的爱我们无以回报,只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对父母的亏欠少一点,遗憾少一点。
每次和妈妈打完电话之后 她总是不按挂断键 因为她晓得我会先挂 有一次我想等她挂掉 就迟迟不按挂键 然后 我听到手机被放下的声音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的声音 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走的声音 还有电视机里不高的音量 我突然意识到 电话那头细微的一个世界 是我此生最大的依靠。
在跌宕起伏的人生里,我们已经开始慢慢明白,人生的意义不在于创造多少惊喜,而在于减少多少遗憾,在于当我们也白发苍苍的那一天,想起过去的人、过去的事,能否因为付出而感激自己,又能否因为迁就而问心无愧。
希望陪着父母老去的,是我们,而不是岁月,希望带给父母欢笑的,是眼下,而不是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