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明白为何怀中佳人情绪莫名如此,却也是看似带着几分不悦的嗔怪说她。可却也不忘一手抬起,在她柔软的发顶,安慰关切似的揉了揉,顺便解下了厚重保暖披风细心的披于她身上。
过了许久,依旧见怀中佳人未语半句。
无奈之下,他用手,将深埋于他怀中的脸强对上她的目光。
这不仔细看不要紧。
一仔细看她这才发现——原本精致的小脸儿上,不知因何故变得有些灰头土脸,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污浊与泥泞的尘土...
在一点点逐渐往下查看,却也发现她原本洁白的衣裙染上了些许泥泞,衣服有些地方也是弄破了...
这会儿的她,就宛如这一战役之中受了难的百姓一般,十分狼狈。原本精致白皙的小脸,这会儿看起来,却差点成了活脱脱的泥娃娃。
本在他方才忽然消失不见刹那,内心心急如焚,牵挂担忧着,这会儿又见她一副委屈巴巴儿的模样望着自己。
是以,一时之间,脑海里只是往她收到了欺负这方面想去。
刚想开口问是不是遭受未退去的周国敌军埋伏,以至于差点遭难。
却见怀中人支支吾吾的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语气口吻,似对他说,又好似在自己憋屈哀怨的喃喃自语道:“本来人家无聊,走到这里,看见野兔子,想抓来烤兔,给你一个惊喜的。哪里成想不但兔子没追到,吃了一堆的灰尘,还弄得这样狼狈...”
得!这下他算是逐渐明白了。
本想忍不住噗嗤一声,当着她的面哑然失笑出声。见是她一副“真的有那么好笑么?”的一副哀怨不悦的语气看着自己,终究是干咳一声,尽量给憋了回去。
“想必闹腾了这么半晌你也是饿了罢。”不在同她玩笑,只紧紧牵着她冰凉的手,如沐春风的清浅一笑,“饭菜已经备好了。皇上只稍稍再坐了一会儿,便先行启程回邺城去了。吃完了饭,稍作休息,我们也准备班师回朝了。”
虽然心有些失望与遗憾,不过终究是不愿意久待。
便如孩子似的点点头,任由着他紧紧牵着自己的手,一路回去。
而后,大军休整,启程赶往邺城。
路经洛阳城,百姓见兰陵王斛律光等大军,无不开门启窗,城中的大街小巷无不簇拥满了百姓。
无意之间,郑清清又见有些百姓嘴边说着些感激长恭等人的话语,边是待他骑马走近之时,纷纷对其叩拜。
原本与他同乘一匹马的郑清清原本见着这场景,内心按道理来说,该为他得民心而内心暗自欣喜。
可猛然一想,他们的前头还有太子,不知这般情景有无尽收他眼底。
若是有太子在场,没看到这些场景定是绝非不可能之事。
如此想来,他只在洛阳一战成名就如此得城中民心,若是抵达了邺城,百姓听闻这一战大多是他的功劳...
不知民众这样对他极其崇拜与信任的爱戴与拥护于他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大军一路只停下来稍作休息两三次有余,便是在接下来一直处于赶路状态。
只是,到达金墉城之际,高长恭是停下来先将郑清清安顿回兰陵郡王府,这才安心的与大军启程,赶往邺城。
于三四日有余,高长恭等人终于是班师回朝,顺利的抵达邺城。
“王妃,您总算是回来了!这么久都没个信儿,我还以为...”
初回金墉城重新踏入郡王府刹那,便见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向自己迎面飞来一个黑影,耳边传来带着微微哽咽的清脆女声。
下一刻,她定睛一看眼前人一张熟悉的小脸跃入自己的视线中。
还未等对此哑然失笑的她出声安慰半句,便见绝尘不知何时自后方绕到了她们前面来。
“你这丫头,莫不是是在诅咒王妃?!”却见绝尘一副夸张的模样,对她继续道:“既是当初猜到王妃消失在金墉城刹那,我就已经往王妃已经去寻殿下那方面想了。是以,这才极速的写了一封信,飞鸽传书给殿下,殿下才知道的。有殿下在,喏,你看——王妃这不毫发无损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了么?”
仿若没看见郑清清那有些复杂的神色一般,绝尘只自顾自的滔滔不绝的陈述着。一派洋洋得意的模样。
就好像是这次郑清清得以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全都是于他之前极速飞鸽传书将情况禀告于高长恭,这才让高长恭提前得知了郑清清得情况,如今,才完好无损的被高长恭先护送回金墉城兰陵郡王府似的。
却见她扬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坏笑,宛若酝酿着什么恶作剧一般,绕到说的忘我的绝尘面前,边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讲述,额见不由得冒出几根黑线来。
绝尘啊,你要不要这样尽职尽责啊,居然把她如何使用她的小聪明瞒过了兰陵郡王府内一干人,又是如何在乐安公主面前撒下那个善意的谎言,之后再悄无声息的趁夜色躲躲藏藏混出金墉城,偷了他绝尘的快马出城寻长恭的一切细节全数对长恭禀告...
也难怪在长恭见着她出现在宇文邕身边的那第一眼,又是对她的紧张担忧,又是对他的关切与责备了…
“好啊绝尘!”一时玩儿心大起,不觉的想要好好捉弄绝尘一番,是以,她便故意沉下了脸,端出了一王妃的架子,佯装不悦的对他道:“我就说当日我找到殿下,殿下见到我出现于他面前,都未露半分惊诧之色,原来——是你一早就通风报信给长恭的,对不对?!你禀告些什么不好?偏偏向他说的这些?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些,他在战场,差点因此分心,遭受敌军重击?还因此而受伤了呢!”
说的有鼻子有眼儿,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本还以为绝尘跟了高长恭这么久,应该这句话落之后就发现这是她调侃玩笑的话。
可不知绝尘这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变脸与气势给吓傻了,还是一时之间无言以对,竟生生如雕像一般的给愣在哪里。
“啊?!”过了好半晌,才生生憋出这样一个字来。面色微微带着些惊诧与难以置信的狐疑,甚至还十分夸张的惊呼出声,试探性的问她一句:“王妃,该没有那样夸张了吧?”
在他的映像之中,他们家殿下可是身经百战,征战四方的战神。
虽然偶尔会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回来,可也不至于到濒临奄奄一息的状态回来的啊!
可是看王妃这副表情这样的认真严肃,倒一时之间,也让他难以辨真假了。
见效果如她预料的差不多,见绝尘貌似也差点因为她调侃的话误会之时,玩儿心大发的她终于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对还在狐疑与惶恐之中的他,如一个孩子似的,俏皮的说道:“好啦,跟你开玩笑的。长恭没事!虽然只是一开始冲入周军阵中,单枪匹马的与其单挑,但好在后面有斛律将军与段太师的帮助,再加上长恭的足智多谋,出其不意。周军大败。现长恭已经先将我送回郡王府,让后与他们一道前往邺城皇宫去了。”
说罢,还未等绝尘从这个小玩笑之中回过神来,自己便窃笑着,先行拉着一旁的兰花舞悄无声息的溜向了卧房方向。
绝尘:“...”
王妃,没想到您是这样的王妃!
调侃属下这一下儿很开心么?
知不知道属下差点信以为真了,心差点就没因为紧张惶恐过度而停止跳动了!
望着已经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的二人,绝尘颇为无奈的笑笑,叹了口气。
看来以后,尽管惹怒了殿下,也不能惹怒了这王妃小姑奶奶啊,谁知道把她气的跳脚,她会不会无形之中,将你的寿命给硬是缩短几年呢?
他才不!
他巴不得的还想待在殿下身边,多活长久些呢!
“你这青天白日的是在做什么?杵在这儿当石像?担心别把殿下吓到。”一声熟悉的戏谑之声自他身后与耳边幽幽响起。
转头一看,正是方才出府去采办东西的御管家。
“怎么了?突然这幅模样。”见是绝尘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管家这一时也不知往哪儿方面去想。
这思来想去,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们的殿下,还有偷偷溜出金墉城去寻殿下的王妃。
莫非看绝尘这样,是殿下与王妃他们...
不,应该是不至于的罢?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王妃与殿下,他们...”见绝尘依旧维持着那模样,迟迟不语,管家只刹那之间将手上的东西“哐当”一声全数落了地,一个箭步走到他面前,死命的摇他。
见是绝尘被自己晃的整个人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年”快晕厥的模样,管家才猛然放手。
“殿下王妃都没事儿。殿下与大军前往邺城皇宫了,而王妃已经在方才平安回府了。”好不容易从天旋地转之中反应了过来,待他喘了口气,休息了片刻,才缓缓对管家道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