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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驱驰报主情,江花边月笑平生(3)

已经是依照计划又躲又跑了整整一个晚上,终是成功出了金墉城。

一个人,孤寂凄凉的行于这漫长的夜色之下。

马不停蹄的行了三天三夜,也是饿了三天三夜。

也不知是行到了哪处。

只知道自己到达那个边城之后,天光已经逐渐大亮。原本宛若一块藏蓝色丝绸的暗沉天幕因为天际的一道白光,逐渐放光明。

已经是入了这小城里去,正于马上昏昏欲睡之际,却被身下的马儿一声类似受了惊吓的嘶鸣声给彻底驱逐了睡意。

她被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抬头望去才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差点迎面撞上了一位与她同龄的女子。

就见那女子似乎也是受了惊吓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自己的胸口,才缓缓走近她。

只见虽那女子身着普通人女儿家的桃色衣裙,但再仔细看她腰间别的一块玉佩与其的容貌...

她是不会记错的。

见着眼前女子,她面色不由得疑惑与惊诧交加着——竟然是李娥姿。

宇文邕的皇后。她又是怎么会这副打扮,出现在这处?“真巧,清清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与方才受了惊吓的她判若两人。

她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看着她,问,“清清姑娘也是去洛阳城的?一路以来,一只形影单只的我,这下总算是可以拉个人做伴儿了。我有个好提议——不如我们同行如何?”

去洛阳城?

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莫非自己行了多日,已经是来到了靠近洛阳城的一座小城之中?

她倒也是不矫情不掩饰,直接抬眸对她,将内心的疑惑一并脱口而出,“难不成你同我一样,也是逃出来,乔装打扮的这模样...要去洛阳城去寻你的皇上夫君宇文邕?”

“如姑娘所料。”她巧笑依然,“那,你去洛阳城呢,是去寻兰陵王的吗?”

自然是。

只不过,一听到兰陵王这三个字,不知为什么,她原本一直安下的心原本一直平静如波,这会儿一想到他出发前对自己说的话,整个人又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面色闪过一丝明显的担忧挂心,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却见李娥姿抬眸看了她半晌,好半晌才冒出了一句,“之前我在长安城听闻消息说,之前几日,五弟他们于邙山脚下,皆遇见了斛律光与兰陵王所带领的大军。”

“那结果如何了?”既然是提到了他,那么她内心便是按耐不住了。

面上闪过一丝焦急,忙问她道。

“看来,你内心是很在意兰陵王的呢。”

不知是不是幻觉,她在有一刹那在李娥姿面上读到了一丝类似于羡艳的神色。

顿了顿,却叫见她依旧扬着那抹带着礼貌性的浅笑回她道,“你放心吧。兰陵王与你们齐国老将军斛律光皆是骁勇善战,智勇双全...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与瓶颈。反倒是五弟他们所带领的军队,经过与斛律光与兰陵王分别交战,倒是损失了不少人马。在我猜测,十有八九他们都已经一前一后的赶往洛阳城内了..”

是这样么?

那她原本还一直悬着的心便有些落地了。

却不知为何,看着眼前人,马上的郑清清眸中流光一闪,倒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的,故作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沉沉的叹了口气,说,“哎,不知道是不是日日年年,留恋花丛与莺歌燕舞之间,这宇文邕一直错把这么好看的珍珠当鱼目,一直敷衍其,一点都不珍惜。要是我的话,早抛弃外面的野花野草,干什么,都得把这么好的宝贝带着。”

许是察觉到了李娥姿面上的一些失落与担忧之色,为了气氛的起色,郑清清故意这样调侃而为之。

但其实聪慧也如同李娥姿。

她又怎么读不明白郑清清这看似调侃委婉的话中,透露的意思呢?

“清清姑娘,请告诉我一句真实的话。我俩其实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娥姿也并非要有意提起些什么。只希望接下来的问题,不会因此让清清姑娘感觉到不悦什么之类的情绪。”话落,马上的郑清清又是一阵迷惘,但终于还是点点头答应下了。

“你...自从认识了阿邕到现在,你的心里,还有一丝对他的情么?我指的并非单纯的朋友情意,而是——男女之情。”

犹豫了许久,她还是决定咬了咬唇,将这句一直埋藏与内心许久的话脱口而出。

不过看起来郑清清被这话惊的不少。

不是本来应该说的是李娥姿与宇文邕的感情,怎么这会儿矛头又指向了宇文邕和她郑清清上头来了?

不过虽然是没有与她有什么面缘,经过上次,她倒也是看出来了自宇文邕为大司空,乃至后来登基为周国新皇的日子里,这位李娥姿皇后对他的情。

从她问的这句话来看,想必便是这皇后一直以来,误会了她与宇文邕有些什么。

也是,若是个正常女子的话,见到自己的丈夫对自己一直相敬如宾,却对另一个看起来像及了红颜的女子看似冤家模样,实则关系亲昵,换了谁,不心中有些小小的醋气呢?

这样思量了半晌,不知为何,现在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李娥姿,她却是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端端的,姑娘为何发笑?”

李娥姿却是被郑清清这突如其来的模样弄的怔住了“其实清清姑娘你内心一直也还是对阿邕有感的对吧?”

其实她就好像会料到李娥姿会对她说这番话似的。也是,若是一个女子不是爱极了那个男子的话,内心又怎么会一直介怀着呢?

这般想着,看着面前的李娥姿,郑清清内心隐隐约约闪过的,是替李娥姿的一阵惋惜。

叹了口气,道也是对她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一番,“不管皇后娘娘你信与不信。打从有目的的潜入周国,初识宇文邕那刻,乃至过程之中,我都不曾对他动过半点的男女之情。说是喜欢与爱,想来都是他内心这般一厢情愿的想法。”

本就是发自肺腑真情流露。

是以,她也没有必要去遮掩敷衍些什么。

许是没有预料到郑清清会说出这番话,见她这认真的模样,微微有些诧异的看了郑清清半刻。

见她诧异又迷惘的盯着自己,郑清清内心自然也明了,这才得以继续往下说道,“其实不管遇没遇到宇文邕,我想,这辈子,我的心里除了他,怕再不会住进其他人了。相反我倒是认为,宇文邕应该为他有你这样一个温婉大方,善解人意的妻子而感到庆幸。若是不珍惜,到时候你被别的男子盯了去,那可由不得他去后悔。”

见她这类似调侃的模样轻松的说出这样一大车子真心话来,李娥姿又是怔怔的看了她片刻,而后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

“你指的他,便是兰陵王吧?”见郑清清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她才逐渐收敛了些,嘴角只微微余留一抹浅笑,“在情的有些方面,清清姑娘你与兰陵王真的是让娥姿自愧不如。”

“我看不是自愧不如,是羡慕罢?”她眼中满是戏谑。

也不知为什么莫名心情大好,这会儿得以满身轻松的调侃起她来。

许是终于对她说清了些什么东西吧。

不过事情真是如此。

并非先入为主的缘故,也并非是什么“人生如若初见”。而是高长恭与宇文邕与她在一起时,不同对待她的方式。她自己内心有数,也是知道的清楚明白。

所说自愧不如的,是她看着李娥姿对宇文邕那执着不变的情才对罢?

她郑清清与高长恭,又何尝不是呢?

自从内心有了那绝代风华的人儿,她的心,却再也住不进任何男子了。

“清清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她巧笑嫣然。

“估计看你这样子,一路也没少吃什么苦头吧?”郑清清也不忘噗嗤一笑,“好吧,我答应你,这一路我们一同前往洛阳。介时,我俩再分道扬镳。”

只是有些和气氛格格不入的,便是她俩一齐从肚子发出巨大的“咕咕”声。

两人不禁相视对望一眼,都笑了笑。

便见郑清清潇洒利落的跳下了马去,一手拉着马,一手紧紧握着李娥姿,笑的悻悻,“不过看来我们现在的要紧事,是要好好安抚一下我们的肚子。”

“想来齐国的一些小城清清姑娘会比我还要熟络些。那现在起,一切便由你来定夺决定罢。”李娥姿浅浅一笑。宛若世间那最为纯净无瑕的莲花一般。

恬静,淡雅。

天光逐渐大亮。

无边的蔚蓝天幕之中高挂的便是不知疲倦的散发微弱温暖的太阳。

虽今日不见任何一丝落雪的痕迹,可温度也是寒凉的很。

牵着马,与李娥姿行走在这小城悠长的长街上多时,总算是寻得了一处看起来还算的上是上等的一家客栈。

虽这座小城是小,可看起来这里的人生活算不得贫穷,也不算过于富裕。

只见那道若隐若现的暖光,照射在那巨大的牌匾上,散发出熠熠生辉之光。

上面的几个漆金大字,赫然印入了两人眼帘内——

云端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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