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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失望

“那艘飞碟被敌人称为造乌船。”韵美说,“恐怕一开始就被设置好了程序吧……通过测量某种心理,造乌船只会抹杀这些对现实失去希望的人,而也只有这样的人群才能看得见造乌船——正好能解释那些警察为何看不见。”

“不对。”银夏否定了她的说法,“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造乌船’被设置好的程序,应该是无差别抹杀能够看见‘船’的人。因为我们,我们并没有对生活失去信心。”他说完后韵美沉默了。他和韵美,虹翼和席英睿,他们这些人都能看见造乌船,而他绝对不会认为他们也都对世界失去了信心!“背后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我们的身上,也有吸引造乌船的地方,应该还有其他的共通点……”他眉头紧蹙不开。他转过身去,突然看见韵美的脸上也被愁云笼罩,而且脸色比自己要更为阴郁。突然,她跑到了窗外。银夏一愣,然后赶紧跟了上去。韵美站在阳台上,看着脚下的世界,神色既紧张又落寞。

“怎么了吗?看到什么了吗?”银夏皱着眉问。韵美摇了摇头,“有人……”她喃喃道,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银夏就在自己的身边。“有人?”银夏重复了一遍,韵美仿佛这才意识到什么,突然笑了出来:“有人会放弃希望,但我们绝对不会。”听了她的话,银夏也笑了出来:“嗯,没错啊。现实是骨感的,但也不能就这样失去信心啊。”两人相视一笑。

然而,银夏却觉得刚才这句话并非韵美要说的原话。

***

明天就要回学校了,这是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宁早倩此刻正伏在写字台上,完成妈妈给自己布置的家庭作业。假期一结束,回到学校他们面临的就是紧随起来的期末考试,而对于即将要考试这件事,妈妈似乎比她还要紧张,给她加了好多的作业,结果现在都快要吃晚饭了,她还是没有把家庭作业做完。她觉得自己突然能够理解徐雯茜的感受了——不过雯茜的妈妈一定比自己的妈妈还要可怕,这点全班所有的人都达成了共识。

“早倩啊!”妈妈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早倩打开了门,脑袋探出去:“怎么了?”

“你们李老师刚刚在群里发消息了,说有一个交换生的名额,你怎么没告诉我?”妈妈用抱怨的语气问。早倩很懵,“什么交换生……我也不知道啊?”

“你自己看,你们李老师都说了。”妈妈将手机递给了她,早倩翻到了家长群中,看见了李老师发的一长串话:“今年九月份初二年级有中美交换生活动,持续半个学期,这次正好轮到我们年级。有意向的家长可以报名,学校会根据学生的成绩、人品、德行、体育方面进行综合考量。注意:觉得自身有实力再报名,不用随便参与。”李老师这样严肃的口气倒是不常见。早倩放下手机,“我还是算了吧,反正也不会选到我。”

“你要好好珍惜啊!”妈妈的脸拉了下来,“你们李老师是年级组长,到时候选交换生的时候他也有发言权的。现在先开个后门,以后也方便找机会。”

“妈你不用这样的啦!”早倩推三阻四,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我还有很多作业要做呢。”她关上了自己的房门,在外面的妈妈看到自己的女儿这种态度,也就没有再说话。本来早倩就觉得就算自己报名了,她也不可能成为交换生的。他们班级里就有虹翼和雯茜,年级里还有好多高手呢,怎么可能轮得到她。早倩觉得妈妈真是异想天开。

结果在吃晚饭的时候,妈妈在饭桌上再次提到了这件事。“我们早倩啊好倒是挺好的,就是不求上进,”妈妈一边夸赞她一边批评她,“明明这么好的机会,不去争取一下太可惜了。”

“都说了有实力再报名,不要随便参与。”早倩低头吃饭,这么咕哝道,结果被妈妈听见,她看上去很生气:“什么意思?什么叫有实力再报名?早倩,你觉得你没有实力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早倩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比我更有实力的人还有很多,要真选了也轮不到我的。”她这么一说,妈妈更生气了,瞪圆了眼睛,爸爸站出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也不用这么急的嘛。初二呢,还有半年时间。”

“可是下个星期就要第一次上报了啊!”妈妈说,“据说这次是和美国的联谊学校,南宫附中的老师都很重视呢,所以现在就开始选人了。先准备好,到时候也有备无患。”早倩觉得这种事情上妈妈真的很积极,她也无话可说。“行了行了,我们早倩顺其自然就好,”爸爸又在和稀泥,“不用去争这种东西。”

“我看她真去了美国也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妈妈故意用激将法激她,但早倩已经习惯了妈妈的这一招,当然没有上当,继续吃着自己的饭。“你看看,什么虹翼,什么徐雯茜,你哪里比不上他们了?”妈妈换了一个角度说道,“只要你好好学,这些人完全不在话下的。你就是平时做题太粗心了,所以才会错这错那的,好好做肯定能比得过他们。”

“可是这不是一次考试就能解决的啊。”早倩无语,“是要综合起来看的。虹翼跟徐雯茜一直在争第一,哪里轮的上我。”

“考试也是评判的一个重要标准嘛!”妈妈穷追不舍地说道,“说不定他们就拿你们这次期末考试来当一个重要的参考了呢。”早倩悄悄翻了个白眼,妈妈果然还是在暗示自己这次考试要好好考。“学生终归是学生,”妈妈语重心长苦口婆心,“他们再怎么样综合考量也肯定是以你的成绩为主的。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只要你成绩好就是王道啊!”

“要真那样就好了。”早倩觉得自己的成绩也算不上太好,但这样的话肯定不能在妈妈的面前说出来,否则她害怕妈妈会直接气得掀桌子。但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妈妈对自己的实力实在是太高估了。虹翼,雯茜,光这两个人,足以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地完虐自己。而且虹翼他……想到虹翼,早倩的心脏就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她可不能在爸爸妈妈的面前露出马脚。

“上次家长会,我看过你们那个叫什么虹翼的卷子了。”妈妈还在那里侃侃而谈,就连爸爸也放弃了让她停下,任由她在那里说。“你们英语老师把他的卷子当成了正面案例来教,但我看了一下,他扣的那些分也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错,他也马虎的呀!你看看,这样一比你们的实力差距就不是很大了。你只要努力一下,他再粗心犯个错,你肯定能考得比他好的。”早倩听了这话真的哭笑不得,妈妈想的实在太简单了。虹翼虽然做题的时候也会粗心,但起码那些难题他都做对了,他的厉害也是有资本的。不像自己,英语考试的那些难题她连题目都读不懂。早倩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水平,要真到了美国该怎么跟别人交流——这点妈妈说的倒是完全没错。

“到时候再说吧。”早倩含糊地应道,妈妈看上去还是没有放弃的苗头:“什么叫到时候再说?现在就报名了早倩!反正这个名啊,我一定是会去给你报的。这是一次很好的锻炼的机会吧!”这是一个胁迫性的机会。早倩想。爸爸在旁边拍拍她的肩膀:“行了早倩,试试又没关系。万一真的被选上了呢?”

“……我吃饱了。”早倩放下饭碗,将自己的碗带到厨房里洗干净,然后回到了房间中。如果真的被选上了,她才会更加心烦。她觉得现在挺好的,没必要去改变什么,更没必要一定要出一趟国。而且,真的出国当交换生了,她会很舍不得自己现在的这些朋友。虽然可能只是当一段时间的交换生,还是会回来的,但是她觉得自己到了新环境中一定不会适应,会更加想念自己的朋友。还有虹翼……一旦去了美国,她就没有机会看到虹翼了。平时在班上就算两人不说话,但就算是看着他的脸早倩就已经很满足了。然而到了美国之后,他们能够联络的方式就只剩下微信,可最近虹翼都没有上微信找自己。早倩很想自己打招呼,可是她不敢。

晚上,她在自己的房间中做着作业,听见了妈妈打电话的声音。她一定是在给李老师打电话报名,早倩想也不用想就能猜到。就算自己再怎么不同意,这种事情上肯定没有商量的余地,妈妈来征求自己的意见只是走走形式,最后她肯定会给自己报名。早倩非常不满。据说别的学校都是由老师直接选定的,就他们学校那么麻烦,还要先报名筛选。她一边碎碎念,一边写着妈妈给自己布置的作业。妈妈真是神仙出题。她居然可以做到连续五题没有一道会的。她决定把题目抄下来明天回学校了去问徐雯茜。

大概九点的时候她洗完澡出来,总算是把作业给做完了。这时候爸爸妈妈正在门外的客厅中商量早倩出国读交换生的事情。早倩觉得很可笑,因为这事明明八字还没有一撇,爸爸妈妈倒已经开始商量起具体的流程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太天真还是太积极。早倩没有放在心上,躲着妈妈看了会儿手机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她来到学校中,大家显然都在围绕着交换生这个话题进行热烈的讨论。她看见席英睿和虹翼勾肩搭背,问虹翼打不打算去美国混几个月。虹翼推开了他的手,生硬地说:“我不想去美国。而且我和那些美国人也聊不起来。”虹翼说出了早倩的真心话,可是即便她这样跟妈妈说了,妈妈也肯定不会就这样答应让她放弃这个交换生的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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