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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冷战

“英睿吗?”父亲用那略带狡黠的声音说道,英睿甚至能想到在电话那头他脸上的笑容是怎样的。他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嗯,有事吗?你总算是想起来找我了。”

“英睿啊,我一直在观察着你。”父亲的笑容在他的眼前越来越明显了,英睿听得毛骨悚然。一直在观察我?什么意思?我不会被他给监视了吧?“你想说什么?”他壮着胆子问道,父亲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回答道:“如果真的对虹翼感到不满或是嫉妒的话,可以加入到我的事业当中。我们的组织,是专门处理这种事情的。”

“真的?”英睿根本不相信,“可你上次还说你们组织是来创造那什么狗屁新世界的。”

“所谓的新世界,就是一个人人平等,每个人的能力都能够得到赏识的世界。”父亲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英睿丝毫不想听他的鬼话。“英睿,别告诉我你从来就没有想过,你要成为虹翼那样的人?”席俊哲这么说道。英睿的心咯噔跳了一下,他闭上眼睛。“……什么意思?”

“席英睿,你羡慕虹翼,对吗?”父亲说道,“你想要成为他的朋友,想要被他尊敬,被他认可。你想要像他一人出人头地,出类拔萃。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我……”英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他的呼吸愈发沉重,电话那头的父亲得意地一笑:“英睿,加入我们的组织吧。只要加入这个组织,你就能够得到和虹翼相同的能力和赏识。成为和他一样的人,站在和他相同的高度,甚至超越他,一览众山小,人人都尊敬你,都崇拜你,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代价呢?”英睿假装毫不在意地问道,其实这会儿他已经微微有些动心了。如果父亲的话真的没错的话,那么对他来说这真的是个很好的机会。他终于有机会超越虹翼了。但是他不相信,父亲会突然对他这么好。让他做这种事情,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而席俊哲回答得也很爽快:“接受组织的训练,并且按照组织上的要求,去暗杀某人。”

席英睿愣住了。“你们……你要杀谁?”

“不是我要杀谁。一切都听从于组织的命令。”父亲的声音愈发扑朔迷离,英睿深吸一口气,决定拒绝他:“杀人这种事情,我绝对做不到。这是犯罪。”

“不,你做得到。”父亲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我的儿子,所以我知道你做得到。而且暗杀某人,只不过是一个途径,却是最快的途径——如果你想要选择通过其他的方法通过组织的考验,我没意见。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想要报复虹翼吗?想要超越他吗?想想他对你所做的一切,我觉得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我期待你的答复。”说罢,那头就径自挂断了电话。

超越……吗?英睿低下头,闭上眼睛。不,我绝对不能杀人。不管目的是什么,杀害别人是绝对错误的。我绝对不能答应他。但是,他真的不想被虹翼小看,被自己身边的人小看——更不想被自己的父亲小看,被那个抛弃了他和妈妈,抛弃了这个家庭的男人小看。他要向他证明自己,他要超越……超越现在的自己。

“英睿,你爸有跟你说什么吗?”姑姑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了。英睿将听筒放好,默默地摇了摇头,然后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发现自己正逐渐陷入泥潭之中,可是每当他想到虹翼穿上铠甲冲到宁早倩的面前,想到在游乐园中他和韵美开心地走在一起,他就发现自己万分嫉妒并怨恨虹翼。

***

美国的秋天愈发寒冷,花草树木开始凋谢,秋风萧瑟,天空阴暗。早倩回到家中,疲惫地倒在了写字台上。

果然还是不可能的吧……自己想要回国这件事,想想就知道妈妈不可能同意。她开始疑惑当时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冲动,居然在看了虹翼写给自己的书之后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妈妈,结果现在他们一家人都陷入了冷战。

那天早上,她在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妈妈不可避免地发起了脾气,指责她不懂得珍惜机会。当然早倩知道,妈妈说得再多,潜台词还是不允许她就这么回国。早倩知道现在不能回国也有非常多的原因——首先她现在贸然回国,就破坏了南宫附中和这所美国中学的良好友谊,并且相关手续也有很多,会非常麻烦。爸爸妈妈不会答应也是肯定的,不只是自己的原因,还有这些因素也是影响到他们否定自己想法的关键。

从那天起,她和妈妈就没再说过几句话。早倩知道自己和母亲已经陷入了冷战,而爸爸则是在这场冷战中充当和事佬的角色。结果因为爸爸迟迟没有摆明自己的态度,让妈妈也向他宣战,结果一家人都陷入了这样一种冷冷淡淡的状态——早倩非常自责,正是因为自己提出了想要回国,才会让他们原本一个好好的家庭变成现在这样。

为什么当时我会脑袋一热,就这样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爸爸妈妈呢?早倩不安、焦虑、愧疚……却又对现状无可奈何。她打开自己的书包,将学校里的作业取了出来。新学期开始快要到一个月了,在大家都适应学校生活后,即便是美国的学校,作业也渐渐多了起来。早倩翻开她全英文的教科书,然后拿出自己到了笔记本,开始对照复习起来。文科还好,但是理科她就连那些专有名词都看不懂,做个作业还要借助网络,查题目是什么意思——而只有在妈妈回来之后她才能上网,光是这一点就已经把她困得死死的。

宁早倩觉得自己很累,却又说不出来这股莫名的困倦来自何方。是因为还不适应新学校里的生活吗?还是因为和爸爸妈妈发生了这些事情……?她想着想着,就又低下了头,趴在写字台上打算小睡一会儿,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钥匙开锁声给惊扰了。她知道爸爸妈妈回到了家,她必须装出一副认真用功的样子,否则到时候又要挨妈妈的训。

妈妈照例进她的房门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便离开了。早倩抿着嘴唇,一声不吭,看似在认真阅读笔记,实际上她一个字都看不懂。她想要去向妈妈申请用电脑查笔记的翻译,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正在和妈妈冷战。唉,看样子只能瞎编答案了吧……说实话,她至今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妈妈要这么拼命地将自己送到这里。妈妈应该也知道自己的真正水平有多少,或许在原来的学校中还算是好学生,可是来到美国之后,一切都变了。原本是好学生的她来到这里一样也可能变成差生,甚至连作业都不会做。她不想被这些在美国的同学嘲笑,可是她又没办法再次向妈妈提出要回国的事情——她害怕妈妈会再次原地发飙一次。

她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看着自己笔记本上记录的文字,她就想睡觉。她觉得自己终于能够理解原来班级上为什么柳常、席英睿那些人一上数学课就犯困了——她现在的情况也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理科的题目、专有名词都是用英语来书写的,她一个字都看不懂。而且数学的那些术语又是一大串一大串的英文,看得她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早倩,吃饭了!”爸爸的声音从厨房里响起,她如释重负,终于可以不用再盯着这些她看不懂的文字发愣了。她合起笔记本,走出房门,来到了餐厅里。妈妈就坐在她的对面,看得她心里发毛。为了防止和妈妈目光的对视,她低下头闷声不吭地吃饭。在飞速扒完了米饭之后,早倩端起饭碗就打算离开饭桌,却被妈妈叫住了:“再多吃点菜。”

这样的环境下早倩一秒也不想多待下去。但是她不想和妈妈产生争执,于是只能耐着性子坐回到了座位上,夹了几口菜到自己的碗里,吃了下去,然后将自己小碗中的汤一口气喝完,接着便在妈妈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捧着两个空碗放到了厨房中,随后就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中继续“复习”。她现在开始有些觉得,与其被妈妈用那种目光聚焦,还不如在自己的房间中盯着那些天书更加舒服。

可是在她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妈妈却突然开口了:“饭吃那么快,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真没教养。人家美国人就不会这样吃饭。”

早倩正在握住门把手想要推开房门的手停住了。她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没有回答,然后打开了房门。可这时候,妈妈又说话了:“好好跟别人学学,不要一门心思总是想着该怎么回国。把你送到美国就是想让你开开眼界。还说想回国呢,真觉得自己本事大了是不是?”

“……我想回国是有原因的。”早倩轻轻地说出了这么一句,不过她没觉得妈妈会相信。果然妈妈只是冷笑了一声,然后问道:“那是什么原因呢?我倒要听听。”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因为虹翼给自己写了那本书吧?她又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想念自己的那群朋友了,除了徐雯茜,妈妈对于自己的其他朋友都不怎么喜欢,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她们交朋友。她觉得无论自己用什么理由,妈妈都不会理解她的想法的。于是最终她选择了沉默,走进自己的房间后便关上了房门,让自己沉浸在冷清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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