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节目,连魁班——河童献宝——准备!”
长长的声音将杜和有些扯远了的的思绪扯了回来,看着幕布之前主卫上端坐着的那个一脸贵气的女人,杜和一时间无法将她同那个玉兰花一样的姑娘联系起来。
更加让杜和意外的是,被他严词拒绝一起上船的南风也坐在榻榻米的座位上,一脸孺慕的与旁边的中年男人小声的说这话。
说是中年人也不太恰当,那男人看骨相约莫也就三十五六岁,但是面容相当沧桑,脸上两道法令纹深邃如刀,山根尖细,眼纹杂乱,面相学上是典型的刑克妻儿,孤独终老之相。
事实上杜和一看到这个男人,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也知道这个男人在短短半年之内连续失去了三个孩子,如今存活的只剩下南风这一个独苗了。
不过……杜和的眼神微妙的掠过这一对亲父女,看向旁边的坐席。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一个风姿绰约的半老徐娘正坐在他们旁边,虽然身穿宽松飘逸的真丝长裙,不过隆起的腹部依旧很是显眼。
江凌凑了过来,朝里头瞟了一眼,惊讶的转过头来,“南风跟杨小姐也在里面诶,他们哪弄时候来的,怎么会给你的心上人做生辰呢?”
杜和苦笑着说,“人多口杂,你少给自己惹点祸。杨美雪是她的亲小姨,来一趟正常,至于南风,应当是陪施家那个生父来的……”
江凌不以为意的哦了一声,接着问道,“那个半老徐娘是谁啊,看起来人不大正派的样子哦。”
杜和的神色有些奇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支吾了起来。
玉笙见状以为阿和哥哥不认识里头的人物,便自告奋勇的踮起脚朝外看去,想要给哥哥分忧解难,顺着江凌的形容,玉笙很快就找到了江凌询问的那个女人,没想到居然还真的认识。
放下了幕布的边角,玉笙一脸喜色的说,“我认识,那是玉珠书寓的妈妈嘛。”
“玉珠书寓?!”江凌双眼圆睁,“那个东洋军官还没娶你的心上人呢,就请来书寓的老太婆了,品味和脾气可真够特别的。”
好好的一个男人,虽然长相阴柔了一点,放到街上也有大把的女人喜欢,怎么就脑子抽了,专门喜欢抢人家女朋友和老鸨子呢!
江凌陷入了自己的无边猜测之中,时不时的扼腕叹息,杜和见江凌眼神越来越不对,也不好继续叫她猜测下去,扯住了江凌的手臂,低声道,“别乱讲,那个玉珠公寓的妈妈金玉珠,应当是南风的生母。”
江凌张大嘴巴,如同吞下了一颗鸡蛋。
“好了,该我们上场了。”江中叶及时的打断了这场八卦,前头的节目表演完毕,高桥海羽兴致缺缺,没给多少赏钱,对接下来的节目也没什么期待,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乌咪哈内,再等等,我给你准备了一个你一定喜欢的节目。”渡边龙之介在外又恢复了自己强大自信的外表,微笑着拍了拍高桥海羽的手背,安慰着说,“耐心些。”
高桥海羽点了点头。重新打起了精神。
应付渡边龙之介消耗了他大部分的精力,如今渡边龙之介突然要搞一个生日会给她,高桥海羽其实不是十分情愿。
因为这件事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也就意味着有些事情超出了掌控。
但是既然渡边龙之介依旧离不开她,那么她就依旧能够重新掌握局势。
刚刚的试探就是高桥海羽对渡边龙之介底线的初次尝试。
至于结果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请欣赏,连魁班,河童献宝!”
优美的女声报幕之后,幕布重新拉开,三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舞台之上,高桥海羽的瞳孔蓦然扩大,又很快归于平静。
杜和在出现在舞台上之后,就如同高桥海羽一样,一眼都没有看对方,一半的精神放在魔术表演上,另一半的精神则留意在场所有人的动作反应。
杜和摆好用于让河童出现的水缸,眼神一转,扫过全场。
这是一个典型的和风大堂,他们所在的位置、脚下以及廊柱,都是松木制造而成,泛着淡淡的松油清香,红色木纹清晰自然,板材厚重,大多为整棵树的树心制成,一看就是东北的上好红松。
高桥海羽同渡边龙之介坐在正堂东山正中,居于主坐,左右两边则分列着十几个年龄性别不同的宾客,有军装,也有常服,看起来主人交友范围涵盖了各行各业的人,而且大都不是泛泛之交,因为不论是金玉珠这样的书寓妈妈,还是左手第一位的中将军服男子,都对渡边龙之介报以和煦的微笑。
江中叶伸手虚引,水缸中的水开始沸腾起来,大量的气泡从缸里涌起,随后,一个透明如水晶的小河童从水缸里露了个头出来。
场中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即使是见多识广的中将先生,也从未见过这么神奇的魔术,而且又是东洋童话里人人耳熟能详的河童,可谓是诚意满满了。
渡边龙之介看着表演节目的杜和,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只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种微笑十分僵硬,还带着一点厌恶和残忍,仿佛是在看自己盘子里待宰的猎物。
杜和对此浑然未觉,看好了这里的情况之后,就全副心思都沉在了魔术之中。
河童献宝这个魔术是杜和基于之前的八仙过海进行改进而成的,延长了特效出现的时间和丰富性,看起来更加的真实和神奇,效果几可乱真。
但是越是效果好的魔术,就越是复杂困难,这种超高难度的魔术表演,江中叶只负责吸引视线,所有的门子都在杜和与江凌的身上,无论怎么查看表演的江中叶的衣袖双手,都不可能发现端倪,可谓是神乎其技。
如今一拿出来,果然就获得了所有人的惊叹。
而杜和的魔术还在继续,刚刚到了最精彩的部分。
那个只露一个脑袋一双眼睛的河童似乎是熟悉了这里的环境,见无人靠近后,居然慢慢的从缸里升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缸里的水一漾一漾的,不断从缸里洒到地上。
河童低头看看,似乎觉得有趣,摆手咧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