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参被扶到了床上,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景云感到,他的生命信息素已经消失殆尽,马上就要死去了。
“前辈!是不是因为鬼医的毒药!我要为前辈报仇!”景云悲愤的说道。
“不……那不是毒药……那是唯一能治我病的药……但是……它是用活人的生命作为代价制成的……所以,我一直不愿服用……”
“可为什么,您服用了,还会……”
“因为……我服用的太晚了……老夫大限已到,本来就没几天活头了……今天……能以一命换百命……值了……”
“前辈!”慧爬在久参的床前,不住的抽泣着。
“景云……你过来……”
景云含泪凑到了久参的耳边。
“床下……有几本书……是老夫毕生医术的整理……其中一本……阴阳大法……还没有……没有写完……把它们……交给……孽徒……让他……让他……”
“前辈?前辈!”
久参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
久参的葬礼十分隆重。微风镇的全体百姓和官吏,细雨镇的众多伤员,还有驻守微风镇的黄蜂兵,能参加的都参加了。
根据褐蚁族的习俗,最高规格的葬礼就是根葬,也就是将死者尸体沉入璀璨湖。但因为封港,再加上久参生前的遗嘱,他的葬礼选择了风葬。
景云、褐蚁幕、还有两位受过久参恩惠的微风镇百姓,抬着一个用暴风海棠枯叶做成的棺椁,来到了微风镇郊的外壁。
“暴风在上,久参回天!”
棺椁被扔出崖壁,消失在呼啸的云墙之中。
……
葬礼结束,众人散去。景云独自站立在崖壁边缘,凝望着茫茫的云墙。
过了许久,慧走到了景云的身边,轻声问道:“你要走了吗?”
“对。”
“什么时候?”
“今晚。”
“这次要走多久?”
“稍微久一点,可能要几个月吧……”
慧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在景云的身边,想尽可能的多陪他一刻。
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景云的也许就是慧了。她知道,景云总会将重担抗在自己的肩上。只要战争没有结束,他绝不会安心的享受平静生活。之前的安逸全都是假象,景云的内心时刻都在挣扎。久参的死给了他最后的打击,他已经决定返回战场了。
慧没有再说什么,将手伸进衣领,摘下了那条从不离身的银色项链,戴在了景云的脖子上。
景云记得,这条项链是慧父亲的最后遗物,项链的挂坠中,曾经就成放着景云的圣虫原液。对慧来说,这是她最重要的一件东西,此刻,将它送给了景云。
“真的要给我吗?”景云轻声问。
慧抬起了右手,手腕上的那条蓝海之链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景云明白了慧的心意,这两件东西就是她们相互思望的信物,也是再次团聚的约定。
“慧,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
微风镇,飞散码头。
景云背着一个简易的行囊,独自来到码头,朝两个黄蜂卫兵亮出头领腰牌,说道:“我要去新月城!”
景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一旦对方阻拦,自己会不惜动用武力劫持飞伞。
“领命!”
出乎景云意料,黄蜂兵没有任何阻拦,还以最快的速度给景云安排了一艘飞伞。
“为什么不拦我?”景云问。
“士乙将军吩咐过,如果景云乘坐飞伞去新月城,就要特别放行。”
“明白了。”
飞伞缓缓下行,期间,景云看到远处的内壁不时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火光。
“不知又有多少镇子被烧了……真是造孽呀……”年迈的飞伞船夫不住的哀叹着。
“老人家,再坚持几个月,战争就会结束了!”
“哎……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那一天了……”
……
璀璨湖还是那样的绚丽夺目,但新月城却没有了任何光彩。全城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一丝的灯光。为了防御火蛾灯落到新月城,新月城执行了严格的宵禁令,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不允许有任何灯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减少光污染,让巡逻队更好的监视上空。
新月城的防空部队也增加了好几倍。景云想去治安总衙门,要经过层层的空中关卡。但只要景云一亮出自己的腰牌,所有关卡全都放行。
景云一路畅通无阻的飞到了治安总衙门的正堂,与周围的建筑不同,这里灯火通明。众多黄蜂将士们在通宵达旦的研究应敌之策。
一个简单的通报,景云便见到了黄莹。只是这次是单独会见。一间密室内,只有黄莹和景云俩人。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黄莹说道,她的眼窝深陷,面色十分憔悴,似乎自从景云走后,她就一直没有合过眼。
“我要出国!”景云开门见山的说道。
“出国?去哪里?”
“去九天国搬救兵,或者去南洲报信。哪个对暴风国的帮助更大?”
黄莹想了想,说道:“八方和苍月无法封锁传去北方的消息,就算我们不去九天国报信,他们也会得知暴风国的情况。如果他们有心救援,早就应该出兵了,所以冒险去求援的意义不大。但如果能把消息送到南洲,暴风国会有很大机会转危为安。”
“那我就去南洲!”
黄莹望着景云,表情无比的复杂。良久,才开口道:“景云,你知道南洲在哪里吗?”
“在东洲的西南方向,沙之国与暴风国的直线距离大约一万五千里,航海距离不可计数。”
“那你知道走过去要用时多久,会遇到哪些阻碍吗?”
“九天东海舰队均速航行需要四个月,普通帆船航行长则一年。会途径东洲南方联盟沿海诸国以及聚云国的海域,这些国家,多半已经与苍月和八方联合了。也就是说,海路的前半段,全是敌人。”
“一旦在这些海域遭遇敌人,你有办法应对吗?”
“没有。”
“你有能到达南洲的远航船只吗?”
“没有。”
“那你凭什么要求领命去南洲。”
“就凭我能突破巨浪兵团的封锁线!”
“如何突破?”
“不能说。”
黄莹叹息了一声,又陷入了沉默。
景云又说道:“万里之行,始于足下。只有踏出第一步,才有继续前行的希望。现在,整个暴风国,我是唯一能踏出这第一步的人,也是暴风国唯一的希望,你只能指望我!”
接下来又是沉默。
……
“王下侠客景云听令!”黄莹突然开口道,“四星任务,赏金三百万,将暴风国军情传递给身在南洲的女武神,任务期限,无。”
“景云领命!但景云有一个要求!”
“说吧!”
“此次任务,景云不是为了一己私利,也不是为了效忠朝廷,而是为了解救暴风国百姓于危难,因此,景云不会收一文钱的赏金!”
“你……”黄莹极力克制着怒火,用还算缓和的语气说道,“好……好一个救百姓于危难……”
黄莹慢慢站起身,走到景云身侧,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她,单膝跪在了景云的面前。
“黄莹以暴风国国民之名,委托景云大侠完成这次任务。”
“黄莹!你……”景云吓得连忙站了起来。
此时的黄莹,满脸都是委屈的泪水,在景云面前,她又变回了那个爱哭的女孩。
……
景云领命后,就自然的恢复了王下侠客的身份。黄莹又将黄士乙派到了景云身边,全力协助景云做出行前的准备。
首先,为景云准备了一张详细的地图和行装。不管景云用什么方法突破巨浪兵团封锁线,都是要进入敌国的势力范围,因此景云不能穿暴风国的服装。由于众藩属国敌我未明,因此景云也不能穿任何一个国家的衣服。最终,黄士乙为景云找到了一套万全的衣服,那就是聚云国的商服。
聚云国的商人常常云游四方,不管他们在哪个国家出现,都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另外还有景云的盘缠。路途遥远,吉凶不定,钱财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通常,聚云国的商人会随身携带各国货币,利用汇率的漏洞从中牟利。但景云对货币一窍不通,让他那样做,只会过早露馅。于是黄士乙只为景云准备了两个钱袋,一个装了些碎金块,一个装了些碎银块,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痕迹,也最大程度的减少了风险。
至于朝廷诏谕、文书、信物什么的,绝对不能让景云携带。如果景云能见到女武神,只能凭口才让她相信暴风国发生的一切了。
最后是粮食,只有一皮袋的淡水。原因和货币一样。从暴风国出去的食物,或多或少的都会带有暴风国的痕迹,即使有万分之一的风险,也不能让景云携带。
“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准备好一切后,黄士乙问道。
“我还需要一个人。”景云说。
“谁?”
“有一个叫姬蛙曲商的海蛙国人,是不是还被扣押在新月城?”
“好像听说过……小事一桩,我一道调令,他就是你的了。”
“很好,还有一件事,我走出新月城后,不许有任何人跟随,一旦被我发现,任务就取消。”
“这……”
“要不要去请示一下公主?”
“啊!不用不用!公主完全信任景大侠!不管景大侠提出任何要求,朝廷都会无条件的满足!”
“很好,先带我去见曲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