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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

夜渐渐深了,在黑暗的笼罩下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连绵不绝的山峦中没了野兽的嘶吼怒嚎只剩下清脆微弱的昆虫鸣叫声。参差不齐的万家小巷里没了白日的喧哗隐隐传来一两声哄孩童入睡的哼唱,就连那金碧辉煌的宫闱开始陷入了静谧孤寂的黑暗中。

一座座深红的宫殿中央有一座与众不同十分庄严的宫殿依旧灯火通明,宫中人人皆知,这位新封的皇后不是闺中的柔弱女子,她披过铠甲,持过长鞭,在一次又一次的战役中力挽狂澜守住这百年的国都。

宫中的灯火唯中宫彻夜通明,这是她行军时留下的毛病,皇上亲自允许的。

在那依旧如白日的中宫里一个削弱的身影站在杉木的树影下,宫婢将银盆端来摆在月光下,又转身取来了纸钱,蜡烛,锡宝,冥纸,又放上了一壶酒两个酒樽,做完这一切宫婢向那树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悄然退下。

淡淡的月光下那树影中的人缓缓走了出来,一身素衣劲装,腰上挂着一条寒光冷冽的玄铁鞭,原本应当风姿飒爽的她却戴着一支荆钗,不风不雅,似男似女。

她的神情似悲不悲,虽是双十年华,但眸中的枯槁使她看起来非常的苍老,她走到月光下拽了拽衣角直径的坐在地上,她将铜钱放在蜡烛上,待青红的火光在铜钱上燃起后将缓缓放进银盆中,她抓了一把铜钱缓缓放进那微弱的火苗中,看着那徐徐升起的火光长长一叹,眉间的沉寂瞬间舒缓几分。

她倒了两樽酒,左手拿一杯右手拿一杯,自己跟自己砰了个杯后将其中一樽倒进了黄土中,自己擎着一樽酒对着空无一处的黑暗遥遥一敬,眸中隐隐闪动着一丝柔情。

酒过三杯,她面色红润却并不醉,她酒量很好,就是喜欢上脸,每每一喝就脸上总是热辣辣红彤彤的。

面对清冷静谧的黑暗,她低眸看着银盆中的忽明忽暗的火光,突然摇头一笑道“不知不觉已是五年了,我向来骂你憨痴,不想你竟是最聪明的一个,你是彻彻底底的逃了,却将以后的痛苦和孤寂都留给了我,不怪你狠心,是我自作自受,年少无知非要逼死你,你若还活着,咱俩之间阴谋也好,诡计也罢!这日子好歹是精彩的过着,可如今......这叫什么事啊!”

“你走的比较急,很多事情我都没有来得及跟你说,本是想着说出来让你痛苦嫉妒的,可谁知道这些事情现在却成了蚀骨噬心的毒药,日日折磨着我,煎熬着我。宫中人多,而我却想对你一个人说。”

摇曳的火光在冰冷的寒光中瑟瑟发抖,她拿了一沓纸钱缓缓放进银盆中,旧日回忆似昨日刚刚发生,那人依旧潇洒不拘,背着长弓快马扬鞭,站在万千人影中笑靥如辉。

她是孟家的长女,虽然自幼失了母亲但父亲从未亏待过自己,反而怜惜她丧母对她更加纵容,不管她喝酒胡闹还是闯祸打架,她的父亲从未责怪过她一句,她是桀骜不驯的野人性子就是被这样惯出来的。

她从不屑于京都中的公孙公子对她的献媚和示好,因为她知道他们并得真心实意的对她好,而是忌惮又贪婪着孟家三军。

为了躲开那些另有所图的眼睛她时常男扮女装出门,她不喜欢贵妇贵女们常去的歌舞小馆,而是偷摸去小巷酒肆中一人独饮,或是抱着酒壶去听老先生讲一些远古战神的故事,虽然都是孤影单行但庆幸的是她自小便习惯了一人饮酒,醉卧冷石的日子。

然而,孤蝶不长久,独鹤盼双留。

她从万千人影中看到了他,自此他便住进她的心中,这一住便是一生。

春季狩猎,皇上的龙撵驾至天都山,伴驾的不但有文武百官还有一些从封地赶来或是久居府宅的皇子,她穿着银光闪闪的狮头盔甲,扮了腰上系着一根玄铁鞭,快马奔驰,滚滚黄沙烟尘碎在马蹄下。兽群仓皇逃命,她甩着玄铁鞭紧跟在后,瞅准机会一鞭子卷杀了一只成年的麂子,锣鼓声中她看着自己红旗下的猎物越来越多,得意的在马上开怀大笑。

这一刻,男人倾慕她的英姿飒爽,女人羡慕她的肆意妄为。

就连陛下也笑着说孟家不愧是将帅之后,女儿都这样骁勇善战,日后必会成为孟将军战场上的走膀右臂。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阵欢呼,她寻声看去,一道白影闪电般的从兽群中窜过,那是这次狩猎的彩头,一只纯白的极地雪狐。

雪狐生性狡猾,通人性,遇到危险时不同于普通野兽一味的逃窜,它善于隐藏,善于用计,而且速度极快,一般宝驹很难追赶上它。

强悍精明的猎人最喜欢的不是横冲直撞的只顾逃命的食草山兽,也不是张牙舞爪蛮横无知的山中之王,最喜欢,最得意的便是能猎到山中最狡猾,最诡计多端的狐狸。

她是孟家军中最喜欢狩猎的猎人,自然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几机会。

她甩着玄铁鞭紧跟在雪狐身后,看着它在兽群急川中四处逃窜,它逃的越快孟乐就越是热血沸腾,一双眼睛紧紧的勾在雪狐身上,恨不得下一刻就用玄铁鞭扭断它的脖子。

那雪狐是个狡猾的家伙,它一头钻进荆棘丛中在山林草丛中左窜又窜,彻底不见了踪迹,山林中不易策马,她弃了马只身跃进山林中,随着草丛内那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又重新找到了雪狐的行踪,只是那雪狐机灵狡猾很快便知道有人跟在自己身后,不知做了什么,任她耐着性子仔细聆听,却是半点声音也寻不到。

她有些不耐烦的甩着鞭子狠狠的抽打着身旁的矮丛树木,希望用武力来将彩头吓出来,谁知甩了小半个时辰了,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正当她幽幽一叹,准备放弃的时候只听身后“锵!”的一声,一支寒光粼粼利箭与她擦肩而过,射在她脚边的白色磐石上。

她怒火上头正要一鞭子甩向那射箭之人,却突然发现利箭下磐石竟然汩汩冒出鲜血来,她蹲下来仔细一看被射中的竟然不是石头,而是那狡猾的雪狐。

原来雪狐将自己缩成一团躲在巨大的磐石下的空缺中,它与磐石通体为白,又躲在磐石的空缺中,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一袭青衫落在她身旁,拎起那只一动不动的雪狐对她得意一笑“小姑娘家家的穿什么盔甲,越是想扮男人越不像,这身盔甲映的你俏生生的,好看极了!”

说完便闪电般的飞去,与此同时刚刚他站立的地方狠狠落下一道长鞭,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旁的磐石被鞭尾扫到,“砰!”的一声巨大的磐石变成了一地碎末,她暗啐道:这登徒浪子真是比雪狐还要狡猾!

空中又传来那得意的笑声“虽说有勇无谋了些,但这鞭子舞你倒是跳的不错,彩头我拿走了,后会无期!”

孟乐抽回长鞭,飞身拦住他,看着他无所畏惧洒脱不羁的躺在树上,她心中的怒火瞬间浇下去一半,她与那口无遮拦的登徒子打了赌,比一比在狩猎结束之前谁打的猎物多,那青衫男子潇洒一笑一口应了下来。

日渐西斜,猎场的锣鼓声渐渐缓慢下来,结束的号角声响彻在整个天都山中,孟乐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红旗下小山似的猎物,有麂子,水鹿,驰狼,野猪,狍子,山蟒,还有一只成年的花豹,整个猎场上就她旗下的猎物最多,而且是极难猎到的野兽,就连皇上都惊叹她是猎场难得一遇的佼佼者。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身后的侍卫抬了一个半人高的麻袋走了出来,轻点猎物的宦官们合力打开麻袋,倒出了一窝又一窝的野兔。

这可是陛下亲临的猎场,谁都想趁机会猎一些凶猛难训的野兽来彰显自己武艺高超,那些野兔山雀就是自儿跑到他们箭下,他们都不会猎下它们,不然陛下会轻看自己,族人面上也无光。

等回头跟族人吹起牛来,说我在陛下亲临的猎场上打了一只凶悍的白虎和山狼,族人羡慕不说,族长还得将你作为青少年的楷模给供起来。若是说我在陛下亲临的猎场上打了一窝兔子,族长不一巴掌打的你两眼冒金星都算你脸皮厚。

整个猎场上万人都愣在那里,瞬时后,猎场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笑声,他吊儿郎当的倚在一旁并不理会他们,只是向她挑了挑眉,暗暗提醒她莫忘了与他之间的约定。

她紧攥着鞭子,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堆野兔身上,她向他遥遥行了一礼,示意自己认输了。

毕竟是她自己说的,谁打的猎物多谁就赢,就那一大推活蹦乱跳的野兔,点都不用点都知道比她猎下的多。

人群中有人笑道“四弟常年呆在府中,来猎场一趟本就体力不济,狩了这些兔子定是尽了最大的力气,回头用这满地兔子给父皇裁一个围脖出来,冬至时父皇就能感受到四弟的用心良苦了。”

又一波笑声在人群中涟漪散开,这时她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个泡在药罐里的四皇子,原以为是个唯唯诺诺登不上台面的家伙,不想竟是这样潇洒不拘,完全看不出是个羸弱久病之人,那不拘一格的洒脱倒像是个江湖中的自在侠客。

寒风呼啸,将银盆中正在燃烧的纸钱“呼”的一声卷了起来,那燃烧的星星之火在黑暗中坚持不过片刻便被吞噬的干干净净,几片残留的碎渣随风跌宕起伏,正如无奈的人生一样,你不想走,它便推着你不得不走。

孟乐坐在隐隐冒着嫩芽的土地上对月独饮,她苦笑一声道“他当初为了你终日一身素衣,隐匿了本来的洒脱不拘,换上了温润如玉的假象。我真傻,他既然可以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改了妆容心性,当初怎么就没可能故作姿态来引我上钩呢!”

她被他的洒脱不羁迷住了心窍,两人偶然在郊外相遇,总要捋起袖子比划一番,有时比文斗,有时比棋艺,有时策马扬鞭追逐西下的残阳。

当时初尝情爱毒果的她只知道果肉鲜美,何曾会想到有毒发身亡的一天。

她祖父旧疾发作时,他的贴身侍卫偷偷送来了补药,她父亲曾提醒过她不要和皇子走的太近,不然会有不必要的麻烦。她明白父亲的意思,只要孟家一日掌握着三军,那些皇子们便虎视眈眈的盯着孟府不放,而朝中那些人又都是些下碟菜的,只要揪住一丁点风吹草动,那肯定是王八咬人死不松口的。

自古以来武将最怕的便是天子的猜忌和愤怒。

但她不在乎,大大方方的收了进府,她年少无知又是一根筋的人,她知道她自己喜欢他,也知道作为皇子的他要么登基拥天下,要么离京入封地,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所以,她心中暗下决定,用自己身后的孟家三军来助他登上帝位。

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深夜,她穿着黑衣翻进了他的宅院,将一个庄重威严的虎符“啪!”的一下拍在他面前,拍着胸脯俏生生的说“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将来要面对多少腥风血雨。我喜欢你,所以我想帮你。我,孟乐!以孟家长女的身份在这里代表孟氏一族向你保证,以我孟家三军的全部力量助你登基为帝,成功了,你为帝,我为后,战场上我打理,朝廷上你打理,咱们生死相依,容辱与共。”

他低眸撇了一眼在烛光下灼灼闪烁的虎符,笑道“若是败了呢?”

她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楚的说道“若被贬,咱们一起去封地。若判罪,咱俩一同去下狱。若行刑,咱俩一块上囚车,去刑场。”

他咧嘴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将虎符推回了她面前,在她诧异的眼神中,他信誓旦旦的说“受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孟家三军的性命从今天起由我来帮你分担,你不必去封地,也不用担心下狱,我拼尽全力也要让你住进全天下女人都羡慕嫉妒的中宫,坐上那独一无二的九翅凤椅,我要你母仪天下。”

两人一拍即合,在寒风凛冽的夜里给了对方最真诚的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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