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现在可以来帮我么?“刀客塔”?”
“那你需要我怎么为您服务呢?尊贵的二小姐?”
“你出主意,我照做。出了问题,都是你的错。”
“这合理吗?”
“你知道,我不喜欢把同样的话说第二遍。”
“好吧,明白了,二小姐。毕竟我没有别的选择了,是吧。“
“是的,没有变呢。”
------------艾斯克里斯托夫.多普洛斯里奥.帕斯塔可夫.艾米莉亚.华伦蒂,帕斯塔可夫家族第二百二十五名成员,佩恩艾尔.帕斯塔可夫的第三个子嗣,艾斯黛尔.帕斯塔可夫的第二个女儿,圣母亚莎初造之族,神之长子
第52章
回到过去
4049年,3月23日,21 : 27,扎哈瑞尔
=
......
我第二次睁开了眼。
不,并没有“第二次”。
在现实中,早就没有朝颜的存在了,更没有时间在所谓的停滞,只是类似的气氛。安静,静止,舰桥的每个人都做好了准备去迎接最后一击的来临,全息显示里连接着敌方舰队和天蓝色舰船的线段上数字越来越小,天蓝色舰船的引擎也彻底熄灭了。
还来得及么?
就在这时,一个代表着穿梭机的标识小点爆炸了,没有被攻击的迹象。那么,按计划,华伦蒂已经进入了行星大气层。
她现在应该已经飞翔在了扎哈瑞尔大陆中央,远离战火的苍翠山脉之间。
还来得及么。
我只能在心中默念着。
“......”
“华伦蒂,听我说。”
“......”
“我犯了错。利用了你的信任,强迫你满足我的意愿,这应是长子殿的做法,我必须向你道歉。”
“.......所以我必须告诉你,我现在的决定。”
轻吐了口气,
“我自愿放弃你我间的誓约。不是修改对你的命令,是放弃你对我的誓言,为了尊重你现在的身份,”
“是的,现在你就是联邦海军的一员,你可以无视我先前的那些话了,你也不用回家,只要这不是你自己的意愿。从现在开始起,没有什么可以约束你,包括长子殿和你的父亲。除了你自身的责任心和理性,你便是你自己的主人,可以去做你任何想做的事,只是,我还是想保留你最后对我的一个许诺,保护好你自己。”
“然后,宇宙很大,更是复杂。永远不要放松你的警惕心,特别是你身边应是阴魂不散的审判庭,华伦蒂,记住,越早摆脱他们,你就越早能找到自己的路,”
“......”
“嗯.......最后......最后,希望你能幸福。”
............
最后,我将内心深处另一个自己,对自己的祝福转给了她,
虽然胸口没有那抹熟悉的温热。而比起实际的距离,我更愿意相信她是没有再回复我。
又或许,龙族的誓约,比起我想象中的来说,更类似于一种居高临下的恩赐,不是能被轻易毁弃的东西。
......
那我就又犯了个错误,在之前的一系列错误之后。
所以,我究竟变了什么?想起先前的自夸,想起以前的种种,那些忘不了的人和事,一次又一次的证明着一件事:我依然是那个会搞砸一切的人。想到这里,全息显示里那些减速转向,朝这边露出侧舷炮口的红色敌舰们竟有了些顺眼的意思,轻咬牙槽,免得下意识露出自嘲的苦笑,只是脸颊上还是有了液体流动的感觉。
直到我看见了一束光。
不只是全息显示对运动轨迹的记录和模拟,这是人类视觉系统的固有局限。视觉神经努力的将视网膜记录下的景象传回大脑,一块突然从扎哈瑞尔飞出的巨石,在突出大气层之前,上面还带着绿意,但马上就连同岩石表面化为了剧烈燃烧的高亮,以及其后不断散落的高温碎屑在热成像上留下的印记,都因为神经细胞那几百毫秒的延迟而成了这般景象:
一根由光拉成的线条,从行星大气层一跃而起,以一个不可思议的直角转向,直扑向那只卫戍护卫舰编队的头舰。防空火力立即被激活,能量护盾也一直在线,被防空炮和点防御激光击中的巨石随即崩出了无数缝隙,随后在与护盾的相撞中彻底解体,但一个白色的身影,便顺势突入到了舰船表面,安全的绝对死角。
展开双翼,她在这艘护卫舰惊慌的乱晃着转向喷口火焰的舰体上找到了目标,有着大块复合钢化玻璃夹层的甲板层。利爪毫不费力的刺入舰桥侧面的装甲外壳,她向着后侧一路撕扯,中途优雅的翻转了身体,犹如圆舞曲的一拍,只留下五根通红的爪印,以及被扯开的金属碎屑引燃了下面反应装甲的装药。随之的一连串爆燃,宛如热刀切割着黄油。燃烧,融化,不用彻底完成这个标准的椭圆,宇宙真空自会迫不及待的的将其一把扯下,随后的失压也会将其中未能逃走的所有人一并扯出,在真空中,他们如同那些舰体上本还在疯狂挣扎的转向喷口一般没了动静,就像那些死在伏击场的,他们曾经的同僚一样。
天啊,她学的真快......
现在,这整条舰船已经彻底成了空壳,尽管它的护盾,引擎和推进器依然在正常运转。
这就是她的目的。我看见她飞到了船头的尖端,下落,将四肢深深插入了船体。于是,这上万吨的钢铁,塑钢和合成陶瓷便顺从了她的意志,随着她翅膀在真空中扑打的方向,撞向靠近的另一艘敌船。
而敌人们也终于有了反应,相对于那个银白色身躯的轻盈与灵动,这些笨拙的铁皮罐头们这才条件反射似得四散奔逃,完全没有在指挥下有序散开的迹象,更别说保持一个相对一致的射击阵型。不过射击是他们不约而同的决定,所有还处在射击角度的武器,都向着他们原本的头舰开始倾斜火力,让剧烈震荡中闪烁着的电火花形成的大块极光样波涛,在护盾上翻涌不止。力场无法再维持对电离层的有效束缚,即将过载。
可她只是注视着一个方向。顺着她头的朝向,数门位于不同舰只的舰首顶部炮塔都锁定了目标,双联炮管蓄势待发。
光矛。
“小心!华伦蒂,你得!——”
不只是在心底里大喊,我猛地喊出了声,握紧了拳,几欲起身,但接下来的画面让我忘记了说话,让所有人都忽视了我突然的失态。
只见她轻轻昂起自己细长有力的脖颈。
而她头顶的双角之间,一团若隐若现的乳白色,瞬间散开成了层纱雾般的半球,让人联想起了新娘子的婚纱。
而下一刻,数发光矛彻底过载了护盾,我们亲眼看着它们击中了那圈半球,却向着其中一艘射击的护卫舰的舰身后侧,一齐反射了回去,将它戳了好几个对穿,随即,它绽放成了真空中的一团火球。
......
“......这不可能。”
广播口响起了黎塞留机械式重复的淡淡呓语,“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这不可能。
光矛只是一个称谓。光矛武器发射的并不是光,它们本质上就是足够大功率的高能粒子加速器,它们所发射的高能粒子束,可以穿透目标,可以烧融目标,也可以被足够密度的物质弹开,
但是,不可以被整齐的反弹向同一个方向,而且这个过程还没有任何的能量消耗。
这不科学,这本该说不通。
“δ?σκω,这就是灵能......”
政委的目光移向了主舷窗外,凝望着她接着展翅而起,还带着撞角的舰首顶端被直接拧下,宛如拧开一个啤酒瓶盖,电子眼闪烁着红色,“......能扭曲现实的力量。”
同样凝视着,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低着头的,翔子的面庞,看不清她的神情,她也不发一语。
看着华伦蒂向着在她面前露出屁股,只是试图逃命的船体推进器,掷出前爪紧握的铁坨,硬生生砸开护盾。她在真空中呼吸着,深深吸了一大口气,而当她高昂着的脖子垂回身前时,她的鼻孔里冒出了两束白雾,很像彗星的尾尘。
但我知道,那是寒霜。
下一秒,一道冰霜似箭,从华伦蒂大张的嘴里汹涌而出,扑向推进器朝外喷射的等离子火焰。冰火交锋,那上万度的焰身竟被势如破竹,从中间直接被分开成两束,而霜气就这样直直捅入了推进器挡板内部,瞬间,火焰从根部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自里向外急剧膨胀,乃至崩坏了整个推进器外壳的冰块。
之后便是失去了动力的舰体,与迎面撞来的那艘空壳船身,一齐变形,扭曲,炸开,化为废铁。
若爱丽丝现在在这里,她会说些什么呢?连她也会沉默么?我不禁想到。想起那首歌的歌词,“天使正漫游星间/扇动银白色翅膀/群星间翱翔‘’。
是的,天使。
死亡天使。等到那优雅游弋在战场上的银白色身躯彻底结束了对这支卫戍护卫舰队的毁灭,确认了一下时间,5分钟。
“......”
当她飞行的方向终于与全息显示上的天蓝色相向而行时,政委竟抽动了一下右臂,摸了摸腰间枪套。这是下意识对无法掌控的强大存在的本能防备,而他警惕的眼神更多的是看向舰长指挥椅前方,许多领航员脸上的泪痕,颤抖着,却不是因为恐惧,几乎要立直身体,只是纪律仍将他们固定在操作位上。
他们的脸上再无惧色,只有心中抑制不住的狂喜,渗出了理智的面具,浸染了他们的神情。
“赞美亚莎!”
压低声调,赞颂着主舷窗外那只后倾身体扑翼的银龙。继续靠近,不复凌冽与冷酷,她轻轻抚上铁流号的船身,停止了让这早已熄火的合金躯体继续向前的惯性。她的脸部凑前,一对巨大的,带着瞬膜的眼,那双淡蓝色竖瞳扫过了所有激动的,欣喜的,疑惑的,警惕的面容,停在了我身上。
她等着我先开口。
好吧。
“这和我设想的不同,你本应该在下面等着那个人。”
“而这符合我对你设想的设想,”银色翼龙轻点点头,“所以我没有回复你的话语和祝福,因为我怕来不及。”
“你怎么会在那种时候还相信我会改主意?”
“会的。只要你还是你。”
“......”
叹了口气,“可我还是保留了你最后对我的约定,你会保护好你自己。”
“但这同样是你对我的约定。”
看着我,银龙平静的反驳道,“你保证会相信我,但你破坏了我们的约定。”
“......”
她眨眨眼,“不过,我决定原谅你了。因为我现在很高兴——”
在我的脑海里说着,她突然回过头,挡下了一团光粒。让它在开火的要塞炮塔头顶的轨道平台护盾上,闪亮了一大片如太阳般强光的白色,也再次向我们亲眼强调了那层“纱雾”绝不是任何范围,任何传统定义内的“物质”。可光亮闪过,护盾喷口立刻就开始补充电离层缺口处的氩气气体,随即被磁力锁定成新的带电粒子防护场。
“——所以,按你的话,现在的我,要做我现在最想去做的事。那就是不留遗憾,不管你现在怎么想。”
龙爪轻轻抱紧铁流号相比起稍大一些的躯体,拍打双翼,她又挡回了一发,依然是那座要塞炮塔,依然是快速复原的护盾,“所以,你现在可以来帮我么?“刀客塔”?”
“——”
一听到这个称谓,先前在我心中来回环绕的各种负面情绪,瞬间都消弭在空气中了,仿佛被拔出了污水槽的底塞,只剩一片平静。
不,也泛起了一些东西,一些本以为已经被遗忘与失去的东西。
我终于还是露出了那副苦笑,再没有掩饰和忍耐的必要。看到华伦蒂在主舷窗外又眨了眨眼,确认了我的猜想。
胸口一阵暖意,
“那你需要我怎么为您服务呢?尊贵的二小姐?”
“你出主意,我照做。出了问题,都是你的错。”
“这合理吗?”
“你知道,我不喜欢把同样的话说第二遍。”
“好吧,明白了,二小姐。”
耸了耸肩,“毕竟我没有别的选择了,是吧。”
“是的,没有变呢。”
她清脆的笑声在我的脑海里回荡着,为这本是我们曾经发生过很多次的对白。
就像六年前在长子殿时一样。
就和当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