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画工越发精进了!”旁边的碧露赞叹道,她虽然只是一个丫鬟,但从小也是跟着姑娘读书学字的,虽说不能自己提笔,但鉴赏力还是有几分。加上对自己主子毫无原则的崇拜,夸赞起来是一点负担都没有的。
华好轻笑出声,敲了敲她的头,转过身去洗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碧露忙跟上去服侍,等她净了手,问道:“姑娘要不要用午膳?”
华好边拿起洁白柔软的毛巾子轻轻沾着手上的水泽,想了想道:“不用了,我去云安堂陪祖母一起用。”
碧露翠声应是,转身就去忙活姑娘要出门的东西。
“把那幅画也带上!”华好又道。
碧露应了声好,又去内室翻出了一个专门装画轴的狭长盒子出来,画上的墨迹也干了,碧露小心的卷了起来放入盒子中。
华好穿了件毛领银鼠匹锦缎披风,带着碧露就往云安堂去。梧桐苑距离云安堂并不远,主仆只用小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云安堂的仆妇丫鬟们见到华好,都忙矮身行礼。
“祖母用过饭了吗?”华好问打帘的二等丫鬟甘菊。
甘菊福身行了一礼,笑着道:“回姑娘的话,姑娘赶了个巧,老夫人也刚摆了桌,想必是知道您要来,老人家在等您呢!”
“那真是很巧!”华好笑着回了一句,就着甘菊打起的帘子走了进去,果然看到老夫人坐在一张铺着厚实坐垫的太师椅上,面前是一桌面相极好的佳肴,桌上一副碗筷。
“祖母,孙女来给您请安了!”华好笑着移步上去行礼问安。
看到是她,老夫人又是笑又是心疼,忙对她招手,待人走到跟前才一把搂着了心疼的问:“听说昨晚你被吓着了,怎么不多歇歇?有没有吃饭?”
华好等老夫人问完了,才直起身拉着她的手笑道:“都是孙女不好,劳累祖母挂念。昨晚睡了一觉,已经无碍了。我想着祖母这里的好东西,就想着来蹭祖母的好吃食。”
听她如此说,老夫人笑得不行,忙吩咐给姑娘添上碗筷。
食不言寝不语,半个时辰后,祖孙两移到了暖阁的大炕上,每人手里捧着一杯消食茶。
“昨晚我睡得早,今早起来才听你母亲说了一嘴,也没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仔细说说,昨晚你发生了何事?”老夫人喝了几口茶,看着她严肃的问道。
华好收起嬉笑,忙坐直身子,把昨晚的事又复述了一遍,歉意的道:“---祖母,都是孙女贪玩惹来了诸多事,让父母亲人跟着担惊受怕一场,孙女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您就罚我吧!”说着红着眼眶就要跪了下来。
老夫人哪舍得?忙把人搂在怀里,轻轻抚着她微微颤抖的后背,温声道:“这不是你的错,谁想堂堂荣王妃举办的宴会,既然会发生那样的事,也幸好你没事,没事就好,也别多想了。最近天愈发的冷,你就乖乖儿的呆在府里,别出门就是了。”
“是,都听祖母的,阿好就呆在府里哪里也不去了,陪着祖母!”华好破涕为笑。
祖孙两笑闹了一阵,华好想起什么,忙招手换来碧露,对老夫人道:“祖母,刚才孙女作了一幅画,也不知好不好,拿来请祖母点评一番,下次好改过。”
“是吗?拿来我瞧瞧!”老夫人感兴趣的道。
华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诗词书画那是样样都拿得出手的,只不过成亲以后就忙着打理家务,照顾儿女丈夫,哪还有闲心去拾掇这些?
碧露捧着画纸走了过来,小心的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慢慢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是用浓墨渲染的半壁墙根,从墙的那头伸出一枝老梅,弯曲不成规则的梅枝上星星点点或盛放或半苞的梅花迎寒盛放,墙角边还有一从假山,光秃秃的假山上堆着厚厚的积雪,一只肥嘟嘟的猫儿抖擞着全身的毛,仿佛不甚寒冷,身后的雪地里是一串串梅花似的脚印。
“嗯,好儿的画功又见长了,不过笔法还有些稚嫩,要勤加练习不可懈怠。”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道。
“是,多谢祖母指点,孙女一点不会偷懒。”
祖孙俩就着画技又说了好一阵的话,华好见老夫人面现疲色,想着老夫人午睡的时间到了,就起身告辞离去。
“你说我们府这一年来是不是太过不顺了?是不是有小人作祟----”屋里就只是下主仆两人的时候,老夫人也不掩饰脸上的疲惫,半倚在炕头的大迎枕上喃喃自语的问水嬷嬷。
听老夫人如此一说,正在给她捏背的水嬷嬷手一抖,手上的力道差点把握不住弄疼了老夫人。
“老夫人多虑了,我们府怎会只发生坏事?您看前不久世子爷不是刚擢升为西郊大营都督一职吗?虽然有个副字,但听说上头的老都督年纪已大,经常报病在家,西郊大营那十万兵士其实已经是我们世子爷全权管理,您想这是多大的权利?只不过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意外而已,何况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何尝不是吉兆?”水嬷嬷绞尽脑汁的开解老夫人。
老夫人听她如此一说,细想了一遍,也深觉有理。但想着府里接二连三的发生不好的事,总归是让人心里膈应的慌,想了想便道:“等开春我们去大相国寺给菩萨烧柱香,去去晦气。”
“老夫人这法子不错,大相国寺是皇家寺庙,里面供奉的菩萨很是灵验,老夫人去上柱香添些香油钱,菩萨定会保佑我们伯府平安康顺、福贵绵长的!”老夫人的决定,作为忠仆的水嬷嬷自然没有不附和的。
主仆做了决定,遂放心的歇午觉去了。
华好在静月山庄差点出事的事情在华府也没掀起什么波澜,只是几位长辈为表关心宽慰了几句就过去了。
华府众人的日子面上看起来亦如往常,但底下有没有变化就无人得知了。
至少华婵是愤慨的,她也从旁寥寥听到一些,说华好差点出事,被顾长归所救。
既然是救人,那么肌肤相触是必不可少的,但老夫人和林氏为何这样偏心?为了把她推给那个一穷二白没有未来的顾长归,竟然把这样有损华好名声的事都瞒了下来,难得就因为自己是庶女就要注定被舍弃?老天何其不公?
即使心里憋着气,心里如何愤怒不满不平,对于这样的大事华婵也只能在自己院子里不小心弄断几只毛笔,砸坏几块砚台出出气,旁的却是没能力干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