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乖乖的任他搂坐在暖呼呼的炕上,窝在他怀里,听到问话才轻轻抬起头来。
“现在还早,就跟碧瑶说了一会子的话,还好没睡,不然你回来我可能都不知道了。”
她说这话不是没根据的,有好几次他大半夜回来,看她睡得香,怕吵醒了她,就一个人睡到了榻上,第二日起来听说他回来过,却没见着人,让她好生失落,从那以后,她就每晚刻意睡得晚一些,反正家里又没有老人,早上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胡闹,你身子本来就不好,怎么能熬夜呢?你身边的人都是这样服侍你的?明天可得好好敲打一下。”他嘴里说着训斥的话,神情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嘻嘻的笑着,一点都不害怕,小脑袋还在他温暖宽阔的怀里蹭了蹭,换来他更宠溺的笑。
两人正嬉闹着,外面响起咚咚的敲门声,原来是碧瑶早在顾长归进来的时候就悄悄的退了下去,为他准备吃食了。
碧瑶碧露两人一人提着灯笼,一人拎着大大的食盒走了进来,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在炕桌上,虽然走了一段路程,但因为是有开水温着,一点都不凉还冒着热气。
“这段时日都在军营里吃住,累坏了吧,你看都瘦了。”那两人退下后,华好心疼的东摸摸西摸摸,却不知男人已经被她摸得起火,眼眸暗沉,还是自制力过硬才勉强压下四处乱窜的邪火。
顾长归最近确实瘦了,却不是因为没吃好住好瘦的,而是最近确实很忙,一天没睡几个时辰,但他没告诉她这些,只搂着她笑道:“没有的事,你看错了,不信等下让你瞧瞧是否还有以前威猛?”说着故意暧昧的在她耳边哑声低语。
她的脸唰的一下羞红了,似有千万只蚂蚁往身体里钻,心里有痒痒的,但想着自己还有事与他说,忙做直了身体,整了整情绪,把今天在街上遇到的事与他说了。
“也是奇怪,这冷天冻地的,又开要过年了,这费夫人还带着家小出门?”
顾长归听了,想起派出去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自己都能得到,那费阆在这十几年,根基深厚,哪有消息堵塞的道理?不想这人不思如何安排反攻,却首先把家小送出城了。
他看着面前娇娇的小妻子,也有些了解那费指挥的心思了,不由心疼的抱抱她。
“让你跟着我受苦了。”说着把事情的严峻对她说了,想了想道:“你也收拾收拾,干脆去朔州带几天,我让顾白跟着你去打点。”
华好一惊,拉着他的手问:“不是说那戎敌只是来打打秋风的嘛?怎么现在像是要开战似的?”
顾长归扯了扯嘴角,“打秋风一般都是秋收过后,他们今年也来打了一通,也是我们安排的人无意中发现了他们的阴谋,不然谁也想不到他们今年的野心不小。以前那样竟然是蒙蔽我等所用,大阵仗还在后头。”
“可能是这么多年来他们都只是来抢劫一番过冬之物便罢,让大家都养成了惯性思维,而那边就是看准了你们这样的想法,所以想来个出其不意。”
顾长归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见解,欣喜的抱了抱她,“你说得没错,看来那么有高人指点,不然以这么多年阿斯塔一根筋的性子,可想不出来这种刁钻的法子。”
“那现在该这么办?”华好有些忧心忡忡,为他,也为这变成千千万的百姓,打仗,总归苦得还算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
“没办法,竟然对方要开战,我们只有努力做好迎战的准备,不过不用担心,我会护住你的。明天让顾白先去那边收拾,你带着林姑姑碧瑶几人过去,等这边的事了了,我再亲自去接你回来。”
看他的口气,从来不惧对方,华好心里骄傲又欢喜,摇摇头道:“竟然你有信心打退对方,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你在这里,我也要在这里,我们说好了同甘共苦的,要是我走了,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我也放心不下。”
顾长归望着小妻子如花的娇颜,心里煨帖又感动,心里想着离大同最近的就是朔州,而总兵府虽然在大同,但武航在朔州那里养了一房外室,在大同的时间还没有在朔州的时间多。又想起那武航的风评与自己的敌对关系,要是他知道了小妻子在那边,做出些出格的事来,而自己又在这里分身乏术,那可是真正的大不好,这也是他没有主动提出让华好过去的原因之一。
又想到了自己的安排,遂放心了些,看她并不想离开这里,就不再狠劝。
夫妻辆浓情蜜意的过了一晚,次日起来,顾长归已经出门了。
这段时日平城都很平静,这份平静却与往有些不同,就像暴风狼前夕的宁静,让人无端压抑。
自那天顾长归突然回来一次,后来几天都没见他人影,不过顾白这几天都守在府里,多少让华好的心理安定一些。
就在人们惶惶不安时,突然有天早上起来,就听说戎敌三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那戎敌真有三十万大军吗?大同府兵力能不能抵挡?”华好力求稳定的问面前的顾白,但她声音还是有些发颤。其实也不怪她,从小被家人护在温室里的娇花,遇到过最危险的事就是那么几次,且每次都有顾长归在场,对于顾长归,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所以虽然当时有些惊险,且也没多少害怕。
但现在可不同,现在是两个交战,胜负难料的事情,且这变成守将也不是顾长归说了算,一个不好就是被炮灰的命,且是直接面临这种千军万马的战场,怎能叫人不害怕?
“夫人不用担心,爷心里有数。爷交待了,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夫人安全!”顾白轻声安慰道。对于这个相当于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虽然现在她是他的主母,但在心里他却把她当成妹妹看待,此时也是尽力劝慰着。
“我不光是担心这些,只是这一天几十万的大军,我们平城恐怕没有那么多兵力应对吧!”
顾白沉默了,切实如此,没有那个城镇无缘无故的驻守几十万大军,平城算是边陲重地,兵力已经够多的了,也只是十几万之众而已。
“在前几天就像周边城镇发出借兵文书了,但离大同县最近的广灵县和左玉县可能不能借到,因为这两县离大同最近,也要留着兵将防守,只有朔州方便又些可能。”
华好不懂这些,听到他们早就安排好了,也稍微落了些心,挥手让顾白下去忙去了。
顾白出了正院,脸色轻松的笑容但了下来,眉也紧紧蹙起。他刚才与华好说得那样轻松,其实也只是安慰不懂军事方便的华好罢了,这次的战事虽然顾长归早就得了消息提前住了许多准备,但毕竟他只是一个签事而已,手中有无兵,只靠这一两年积攒起来的人马还有以前镇国公府暗中留下的一点人脉,这次的仗是块硬坎,跨过去了,以后就能事半功倍,跨不过,身家性命都难保全。
顾白心情沉重的交待了陈管事几句,就骑马往大营去了。
“家里如何了?”顾长归和着几位老将军刚从指挥使营帐出来,看到顾白就问。
“爷放心,属下都安排好了。”
“家里就辛苦你了!”顾长归点点头,保证头盔往自己的营帐走去,顾白没有说话跟了上去。
顾长归的营帐里已经座了好些人,都是平常跟着他身后的,也是他最信任的。
“指挥使怎么说?”待顾长归一落座,袁鸿舒就问。
“他奶奶的,那老小子还不是那样?一看对方号称三十万大军,吓得尿了,死闭着城门不开,真是丢人,好歹我们成立几个卫所精兵也好有好几万,这样只闭不出,兄弟们的士气都要被对方压下去了。”鲁大志怀中的头盔啪的丢在桌上,粗着脖子骂嚷道。
袁鸿舒看向上首垂着眼的顾长归,顾长归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袁鸿舒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上策,虽然对方来势汹汹,但要是我们连迎战的胆量都没有,可不是好事,何况就如老鲁所说,我们边关军平时勤于抄练,也是憋着一股子气的。要是敌人来了连迎战的胆量都没有,这士气要是落下,可大大不秒。”
顾长归何尝不知这些,但右卫最大的是费阆,平城所欲的将士都要听那位武总兵大人的,武航也只在刚开始那两天露露面,其他事都交给费阆主持,这费阆又不赞成主动出击,他也很是忧心无奈。
“先看着吧!”顾长归揉了揉额头。
营帐里众人都憋了一肚子火,可也无法,只得怏怏的退了出来。
阿使部阿伊洛大将军率领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着肖想已久的肥沃平原南下。
首先要打响的第一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站,就是具有中原门户之称的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