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珠看了半天觉得无趣,又在自家丫鬟的催促下回了自己的那边。
华好和碧瑶对视一眼,无奈笑笑。
秦贵妃的长乐宫距离储绣宫可不比慈宁宫远,但秦贵妃不知是为了表现贴体善良还是为了什么,这次却派来了好几乘双人小轿专程来接人。
不管是为何,姑娘们都是高兴的,对于还未谋面的秦贵妃的映象都好了不少。
不得不说,秦贵妃能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宫里生活的好且还成为了胜利者,是有她过人之处的光是这份心智和魄力就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要知道,在刚刚过去的昨天,这些贵女们还是靠自己的双脚走着去给太后皇后请安,而今天,秦贵妃就大摇大摆的派小轿来接姑娘们去长乐宫,这不是公开打太后与皇后的脸吗?还有挑拨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华好她们可不管这几乘小轿背后的含义,高高兴兴的上轿了,要知道,昨天前天的两段路程,可把这些平时养得身娇体弱的姑娘们累坏了,现在想起腿肚子都还隐隐打哆嗦,这也是这两天都无人出去走动的原因。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不是太后吝啬舍不得几台小轿,也不是太后心里变态要为难她们,而是这也是一种考验,毕竟太后她老人家再也不想娶一个三天两头都病怏怏的孙媳回来,已病故的大皇子妃让老太后有了很大的阴影。
不用自己走路,姑娘们都轻快了很多,摇摇晃晃中不觉就到了长乐宫。
大家在大殿门口下了轿,在秀缠的带领下进了长乐宫的侧殿。
秦贵妃已经端坐首位,姑娘们不敢四顾,恭恭敬敬的给秦贵妃请了安,秦贵妃笑着免了礼,又让宫女给姑娘们看坐上茶。
“一大早就把大家请来长乐宫做客,姑娘们没在心里怨怼本宫吧!”秦贵妃笑话般笑道。
虽然贵妃娘娘是玩笑,但殿里的姑娘们可不敢纯粹的当成玩笑看待,都忙忙起身道不敢。
“娘娘折煞我等了,能有幸瞻仰娘娘的风姿,是我等几世修来的福分,高兴都来不及,怎会有丝毫怨怼之心呢?”一位身穿绯色白玉兰散花纱衣的姑娘站起来脆生生的说道,语气里满满都是恭敬仰慕,那是兵部侍郎家的金伊水。
华好因为位置关系,悄悄抬头看去也没人会注意到她这里,她也刚巧看到金伊水说这话时,坐在第一个位置的武月和秦玉姿竟然不约而同的撇撇嘴。
“是呀娘娘,紫曦一直仰慕娘娘的风采而无机会面见天颜,这次娘娘慈悲召见我们,紫曦心里万分感激都来不及!”
“能与娘娘这样的贵人说说话,对臣女来说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
如秦贵妃这样的宫中高位贵人,再有二皇子那样的儿子加持,秦贵妃面前从来不缺奉承的人,场面也不会尴尬,有心的姑娘们什么好话都说得出来,也能说。
秦贵妃显然对于这样的奉承很是习以为常,淡笑着应付了众人几句,妩媚的凤眼瞟了眼众人,笑着问:“我听说昌宁伯府的五姑娘也来了,不知是哪一位?”
她的话让众人一愣,都齐齐转头看向后面的华好。秦贵妃突然的单独点名也让尽量在缩小存在感的华好也是一愣,还是旁边的李明珠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摆,她才回过神来,忙起身站了出来,垂着头恭恭敬敬的给秦贵妃行礼。
“臣女华好,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华好的声音不似平常姑娘们的清脆,有些软糯,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小白兔感觉。
秦贵妃睨视着她,只见她个子不高不矮,只算中等,不过身形窈窕如柳,自有一股风流之态。但她头低垂着,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
“听说华五姑娘貌美,抬起头让本宫瞧瞧!”确实这话秦贵妃只是一句客套而已,没人跟她说起华家五姑娘貌美这事,主要是华好就京城圈里不爱出风头的缘故,即使大家都知道华五姑娘貌美,但都被人有意无意的忽略过去了。
但当华好听话抬起头的那一刹那,还是狠狠的惊艳了秦贵妃的眼。
华好虽然不情愿出这个风头,但这样的情况下也不让她多想,只得遵循秦贵妃之意慢慢抬起头来,但感觉到凝集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多了,也越发不友善了。
华好心里叫苦,但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只得如同物件一样任由秦贵妃打量评估。
“果然名不虚传,华五姑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秦贵妃凝望了她好一会儿,才淡淡的道,语气里也不复方才的亲切。
“娘娘谬赞,在娘娘面前,华好这点萤烛之火怎敢与娘娘的明月之光媲美?娘娘如牡丹般娇艳华贵的美貌是我这等小花小草万万不能及的!”华好诚挚的道。
秦贵妃有些冷淡的脸色稍稍缓了一些,但却有不和谐的声音强行破坏华好好不容易营造的和谐。
“华五姑娘说话可注意了,牡丹是花中之王,这天下能与牡丹相提并论的只有皇后娘娘!我们都知道贵妃娘娘是美的,不过花中之相的芍药才衬娘娘吧!”本来就刻意想要讨好秦贵妃的武月赔笑说了半天的好话也没得到秦贵妃一句赞美,但名不见经传的华好却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东西,让武月一时失了分寸忍不住挑起刺来。
但她的话确实也没说错,即使秦贵妃听得异常刺耳也无从发火,再加上她是皇后亲侄女这条也让秦贵妃不能随意拿捏。
心里有火无处发,秦贵妃目光冷冽的看向下面的华好,看她如何应答了。
华好清楚的感受了投在她身上那些或幸灾乐祸或不怀好意的目光,再加上秦贵妃的压力,华好的心沉了沉。
定了定神深深吸了口气方缓缓开口道:“武姑娘此话差矣!”
“此话如何说的?”秦贵妃不等已经竖起眉毛的武月开口,率先挑了挑眉颇有兴趣的问道。
“回娘娘,臣女觉得花只是死物而已,它们一切的荣耀与贬责只是人强加给它的吧了。在臣女看了,牡丹也好,芍药也罢,都只是漂亮的花儿而已,就如梅兰竹菊,有人喜爱梅的披霜傲雪、傲骨高洁。有人喜欢兰的空谷幽放、孤芳自赏。又有人看中竹的筛风弄月、清雅澹泊,还有人衷爱菊花的凌霜飘逸、特立独行。但谁又能给它们分出个上下高低来?花只是花,在喜爱它的人眼中,她是独一无二的,但在不喜爱的人眼中,就是再漂亮,她也只是一件死物罢了。”
“好,说的好!”秦贵妃抚掌大笑,想是华好的话瘙到她某一个痒点。确实不难理解,贵妃再贵,她也只是一个妾,外人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能体会。
作为一个备受宠爱又野心勃勃的女人,头上却死死压着一个女人,同是一个丈夫,每次都要向另一个女人下跪矮身,想想都是不能忍的。
但秦贵妃就是忍下来了,不忍又能如何?争争斗斗几十年,还是没能如愿,华好此时的一番话,可不是骚到她的痒处了吗!
秦贵妃高兴了,手一挥,每个姑娘都得了不菲的赏赐,华好的更甚。
秦贵妃也没多留众人,她的目的达到,也不耐烦再多留这么多莺莺燕燕的娇客们。
等众人行礼退下后,秦贵妃才收起她故意释放的威仪,慵懒的靠坐在销金檀木贵妃榻上,手肘支着插满珠翠的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刚从屏风后面转出了的二皇子。
“见着了,觉得如何?”
二皇子一撩衣摆,坐到了她的对面,拿起象牙著从缠丝玛瑙碟子里夹了块如意糕放在她的面前,听了秦贵妃的话不置可否的扬扬眉。
“还行!”
只淡淡两个字,看不出他的喜恶。对于这个儿子,秦贵妃是骄傲的,此时见他不为美色所动,这份骄傲更甚了。
对于自己这个心机和手腕都厉害的母亲,二皇子骄傲的同时也是带有淡淡防备的,也不能说是防备,生在皇家的孩子,并不能全没有心机,对于身边之人亲近的同时也带有一丝防备,即使是父母子女的关系,这是他们的悲哀,也是他们不可缺少的生存之道。
“我觉得不错,人长得好,家世好,先前我还以为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不过后来一看,却也是个内有锦绣的,至少机变能力不错,不是个挨打只会哭泣的,勉强能配得上我儿。”秦贵妃睇着他是真是假的说道。
“只见过一次,能不能担母妃的称赞还未可知。对儿子来说,女人也就那样吧,最重要的是母妃喜欢,母妃喜欢就好。”二皇子淡淡的笑道,面上毫无波动。
对于他的态度,秦贵妃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儿终于张大了,做大事者就应如是,不能为美色所惑,只有登上那个位置,天下什么不是你的?何况只是美人?但你要记住,无论你以后有多少的美人,你秦家表妹都是不同的,你们是血亲关系,你要照顾她,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