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有些尴尬的咳了咳，不顾自家主子的瞪眼接着道：“后来莫妍姑娘因表示对我家公子的感谢相邀了几次，两人渐渐熟悉了，我家公子前段时日经常出门，就是去的莫妍姑娘那里，这事怡红院的老鸨和姑娘都可以作证，大人要是有什么疑问可以宣她们来问话。”
顾白的话直接解释了莫妍找上门来的原因和张大人对顾长归的逼问。这神一样的转折让屋里众人都愣了愣。
张知府脸色沉了沉，深深看了顾长归和顾白一眼，挥手让跟来的衙役去把莫妍请进来。
衙役应声下去，很快就带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
“小女子莫妍，见过各位大人公子！”莫妍先是屈膝向屋里众人行了礼，才抬起那张娇艳如花的小脸含怨带嗔的唤了声顾郎，那柔弱如水又娇媚勾人的甜腻嗓音似有无数的小钩子，把人魂儿都勾走了似的。
莫妍能打败那么多青楼姑娘，与其他三人并列为江南四大名妓，自是有她过人之处的，她的这一声娇滴滴的顾郎，把在座的大多数男人都唤酥了半边身子，而顾长归还是万年不变的肃着那张脸，眼神都不波动半分，淡淡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的这幅样子不知惹红了多少嫉妒人的眼，张大人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他不知往怡红楼砸了多少银子，只盼能拥有莫妍这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一夜，可至今都还没有得手。而顾长归什么都没有出，只是帮着打跑了几个流氓而已，就得了莫妍姑娘的青眼，这怎不让人嫉妒？可张大人毕竟是张大人，他还记得他此来的目的。
沉声问道：“那刚才本官问话的时候，顾公子怎么不说，难道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这不止是问话了，还有些挑拨的意思。
还是顾白出来恭敬的回答：“禀大人，我家公子在与华府姑娘议亲！”
这一句话，解释了所有。华府是什么门第？伯府，顾长归是什么身份？一无所有的白身。说句实话，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人家华府姑娘下嫁给他已经是低嫁中的低嫁了，要是他还传出有个青楼红颜的事-----
众人恍然，但看向他的目光又有了些嫉妒和幸灾乐祸的意味。暗想这小子也忒命好了吧，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到他头上？不过现在嘛----，嘿嘿嘿！
“张大人还有什么疑问吗？”苏二老爷可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只想快点解决了这件事情。
“实在抱歉，都是下官思虑不周，打扰府上了。”虽然对顾长归的怀疑还没完全消除，但人家答得有条有理，找不出丝毫的漏洞，张知府无法，只得暂且放过。
“张大人确实是思虑不周，你要知道，今天可是我们府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张大人在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不知是对她老人家有何不满还是对我们这些做子侄的有不满的地方。”苏二老爷可不想这样轻轻揭过，毫不客气的说道。
“真是抱歉，都是下官思虑不周，下官定会亲自登门向老夫人磕头赔礼，还请几位见谅！”
要是查出点什么也好，那时就不是他向苏府赔礼的事，可现在什么都没问出来，自己计短一筹，只能矮下身子赔礼了。
“好了，事情都发生了，说再多也无益？张大人赔礼的事就不用了，我会亲自向老夫人说明情况的。”华四老爷不想对张知府得罪太过，毕竟他还是这一方的父母官，笑着打圆场。
众人也纷纷笑着附和，这事就算这样过去了。张大人也被留下来喝杯喜酒。
虽然事情面上是过去了，但喜庆还是被打了折扣，大家用了晚膳，都早早提出了告辞。
苏府因为还有事等待处理，也没有强留众人，把人笑着送走后，大家都集聚到了正院大厅，虽然今天出事的主角都是二房那边的，但是在大房发生的一连串事，肯定要在大房解决。
在坐的也只是与之相关的人员，其他人都没有参与，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不便大张旗鼓的宣扬。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四丫头，你先来说，你为何会跑到那边的客院去。”上首的华老夫人首先开口，脸黑沉沉的。
“祖母----”华婵已经被丫鬟服侍着重新梳洗，换了身干净的衣裙，此刻正眼眶红红的坐在下面，听到华老夫人问话，真是又羞又害怕，噗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祖母，你要替孙女做主呀。孙女本来在用膳，突然被一个小丫鬟端来的鱼汤洒了一身，同时被鱼汤洒到的还有马姑娘，宁姐姐本来是要带我们去客房换衣裳的，可马姐姐说不用麻烦她，就叫来一个小丫鬟给我们带路。”华婵说道这里，擦了擦眼泪，又接着道：“孙女只来过大房一次，实在不认识路径，只跟着马姐姐到了一间客院，可刚进去没一会儿，孙女就失去了知觉，醒了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祖母，孙女好好的姑娘家，这无缘无故就出了样子的事，孙女没脸活了。”华婵说着又失声哭了起来。
老夫人的脸能滴出水来，阴沉沉的望着马欣悦和马氏等人。
“五夫人，能解释一下吗？我这孙女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她没脸没皮跑到客院去勾引你儿子，反倒冤枉了你们。”
马氏脸青一阵白一阵又红一阵，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指天指地保证道：“亲家伯母，您别生气，千错万错都是这小子的错，我们一定会八抬大轿抬四姑娘进门的。”还狠狠打了低头站在一旁的苏怀安一巴掌。
苏怀安噗通跪倒在地，什么话也没说，重重的对着老夫人磕起了响头，光听那咚咚咚的声音，就知道他用的力气有多大。
老夫人盯着他紧紧抿着嘴并没有说话，苏怀安也不停歇，还在咚咚咚的磕头，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他额头青紫一片，隐隐浸出血迹。
马氏心疼得不行，嚅动着嘴唇，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被上首的苏二老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吓得把到了喉咙里的话又咽回肚里。
华婵因就跪在他的旁边，自然看清他眼里的懊悔与愧疚，还有他那不留余力的响头，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抿了抿唇，抬头可怜兮兮的看向华老夫人。
华老夫人此刻的心里也很复杂，她不是不知道苏怀安是个有担当又稳重的孩子，这样的人有家世又不是那等纨绔，自是女婿的好人选，可想着他母亲马氏的所作所为，心里又很不得劲儿。
“好了好了，起来吧，你再磕下去，要是磕怀了，我可陪不起，你母亲会怨怪我老婆子不近人情。”老夫人冷淡的开口阻止。
“老夫人羞煞我了，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您打杀了他都是应该的，只是您老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暂且绕过他这条小命吧。”马氏忙舔着脸堆笑，又狠狠瞪了苏怀安一眼，“要是你以后不对四姑娘好，连我都饶不了你。”
“老夫人放心，都是我多喝了几杯猫尿惹下的错，我会用我这一生向四姑娘赔罪的，还请老夫人能够应允，把四姑娘下嫁给我，我苏怀安当着在座几位老夫人夫人们的面发誓，要是以后我做出什么对不起四姑娘的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苏怀安并没有看马氏一眼，又诚恳的对着老夫人磕了一个头，向她保证。
“安哥儿---”马氏阻止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此时她心里竟有些隐隐的悔意，后悔设计了这么一出来。
“好好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才是我苏府的儿郎，有魄力有担当。”这时，苏二老夫人才笑着开口，又看向华老夫人，“亲家，这事不发生已经发生了，再怨再恨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这还是一庄好姻缘呢，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说呢！”
“亲家说的是，起来吧！”老夫人暗叹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老五家的，这事你要抓紧了去办，要办得妥妥的，热热闹闹的，知道吗？”苏二老夫人沉着脸睨着马氏。
马氏僵笑着应了声是，事情如她所愿的发展，可此时她心里却没多大喜悦之情。
“今天也累了一天，老姐姐，我也该回去了，下次再来找老姐姐喝茶。”华老夫人笑着站起身，对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苏大老夫人笑道。
“辛苦老妹妹了，定当扫榻以待老妹妹到来！”苏大老夫人笑道。
说实话，虽然今天是她的好日子，但她是很不高兴的，人生能有几个六十大寿？好好的一个寿辰，尽出些乱七八糟败坏兴致的事情，这让苏大老夫人怎能高兴得起来？
但再如何心里不爽，也不能把这情绪带给客人，只得强打起精神回应。
华婵知机的起身，扶着老夫人的一边胳膊。
“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老夫人点点头，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