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她的话,都抿嘴不说话。华好接着手一拉,被系成蝴蝶式样的领带轻松就被拉开,丝滑的披风顺着肩头滑落下来,堆砌在腰间,露出了她绫白中衣,华好也没耽误,直接掀开宽大的衣袖,白如凝脂的肌肤裸露在外面,在烛火的映照下似盈盈发光,但纤细的手臂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刚才小女子在寺庙里游玩,不小心淋了雨,路上湿滑又摔了一跤,导致手臂被划破了,山上缺医少药的,祖母担心就连夜回城了,将军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华好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柔柔的看向肖将军,目光却无波无澜很是平静。
肖将军却在这样平静的眼神下脸色变了几变。
“姑娘,姑娘真是受苦了,您从小就是老伯爷老夫人世子世子夫人当心肝宝贝娇养长大,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要是夫人知道了,不定伤心成什么样子呢,还有老夫人,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要是经过此次惊吓,回去有什么三长两短,让老伯和几位老爷该如何是好?”碧瑶边轻轻给华好系上披风边低低啜泣。说出的话却字字如针刺入肖将军的心里,让他脸色阵青阵白。
“肖大人,可检查清楚了?有你们要找的贼人吗?”老夫人已经回了马车上,华肖冷冷的问。
“是肖某考虑不周,还请老夫人和姑娘见谅!”肖将军强笑着抱拳赔礼。
“我家老夫人和姑娘不敢!”华肖的声音不见软和,冷淡得很。
“是肖某的不是,不过肖某也是端人家饭碗身不由己,还请兄弟代为在老夫人跟前说几句,这是肖某的腰牌,前面还有好几处哨点,老夫人姑娘虽然清清白白,但一个个盘查起来也麻烦,就当是肖某的赔罪!”肖将军说着从腰间扯下一块玄铁腰牌递给华肖。
华肖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抱拳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将军!”
“哪里哪里!是我们耽误老夫人了,几位请?”肖将军哈哈朗笑几声。
“称不上,我家老夫人是个明理之人,也知道将军是公务在身,哪能不配合的,只要将军证明我们清白就好。”华肖也哈哈笑着。
“那好,我们就先走一步,上面很重视,耽误不得,以后有机会请兄弟们喝酒,还请不要推脱!”肖将军一抱拳,翻身上马。
“好说,好说!”
肖将军不着痕迹的瞟了眼那绿帐华盖马车,一夹马腹,马蹄轻扬,带着人走了。
“终于走了!”碧瑶直到那一群人完全没入夜空才轻轻放下帘子,长舒了口气。
“那就好!”华好高度紧绷的神经完全松懈,僵直的身子软软倒了下去,正好落入一个宽阔炙热的怀抱里。底下的人闷哼一声。
华好身子一僵,马上弹跳起来。
“顾表哥,你怎么啦?是不是压到伤口了?”华好着急的问。
“没,没事!”顾长归想充当大无畏英雄,可身体实在不支持,虚弱昏沉得厉害,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华好见他仿佛命悬一线的模样,吓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朝中车外大喊:“快,快开车!”
车外车夫应了一声,马车一个颠簸,快速的奔跑起来。
果然如那位肖将军所言,从落霞寺到城门,每个岔道都设下了两三个关卡,盘查之人都是身披铠甲的士兵把守,即使在黑灯瞎火的雨夜,还好一路报的是苏府的名号,又有肖将军的通行腰牌,才一路畅通的回城。
在华好一路担惊受怕中终于是到了苏府。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外面响起低低的说话声,华好轻轻拉起帘子频频望外看。
“都已经到了,不用担心!”顾长归虚弱的安慰她道。
他真的是很虚弱,要不是吃了华好的那几个药丸,不知现在还能不能清醒呢,虽然现在是清醒的,但可以说是翻身的力气都没有,说这几句话也很吃力。
华好放下帘子点点头,又轻声问道:“表哥身边的顾侍卫呢?你这样回不了屋吧?”
“他被我派出去做事了。”顾长归道,想起华好的问题,也微微蹙了眉头,他这样的确自己走不回屋。
“别担心,祖母知道你的情况,她应该会安排的。”华好见他拧眉,忙安慰道。
华好话刚落,马车又动了起来,这次马车直接行到紫竹山苑才停下,理由是这黑灯瞎火的天又在下着雨,表姑娘身上还带着伤,不便上上下下折腾。
进了二门,男人都得止步,赶车的也换了健壮的仆妇。众人又在一阵摇晃中行了盏茶功夫。
紫竹山苑早就得到了信,此时里外灯火通明,留守在家的仆妇们都恭恭敬敬的侯在屋檐下,看到马车停了下来忙上前。
“夜已深,明天还要起早做事,大家都回去歇息吧,这里有平儿安儿和我服侍就好。”水嬷嬷看着众人道。
众人互视一眼,眼底有疑惑,但主子都这样吩咐了,况且大雨夜的,她们从暖乎乎的被窝里爬起来也是强撑,如今听水嬷嬷这样一说,大家都不坚持,推辞几句就散了。
华好几人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吧嗒的脚步声四散开去,渐渐不可闻。
“姑娘,可以下车了!”车外响起平儿轻轻的敲门声。
华好看了顾长归一眼,点点头,在碧露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碧瑶则还留在车上看顾顾长归。
“祖母!”老夫人已经下了马车,华好忙上前去轻声说道:“我问过了,顾白被顾表哥派出去办事去了,如今他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再有他也实在虚弱,要马上看大夫才行。”
“这大晚上的不好出去寻大夫,再说外面风声紧,也不宜动作。”老夫人沉思。
“苏老医术不错,不如请他来看看?”华好提议。
老夫人想了想,还是摇头,看今晚外面的情形,顾家小子应该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这溧阳除了苏家,最大的就是江宁府知府大人了,能在大晚上的出动这么多兵丁,就是为了抓捕一个偷盗贼,除了此地的知府张权没有别人,而这张权是当今秦太傅的门生。
想到这里,老夫人心里更是一沉,严厉的看着几人道:“今天这事绝不能漏出半点风声去,连姑太太也不能,知道吗?”
“是!”水嬷嬷平儿安儿神情一凛,郑重应道。
碧露也连连点头,脸色惊惶。
“那这样顾表哥且不是不能请大夫了?他那伤口----”华好眼里有抹忧色。
“你不是受伤了吗?我们大晚上冒雨赶回来就是要请苏老为你诊治的。”老夫人瞟了眼她受伤的左手臂一眼,淡淡的说道。
老夫人语气很淡,眼里有明显的不悦,不悦于她伤害自己,即使是为了救人也不行。
华好知道自己惹恼了祖母,害怕的缩缩头,讨好的笑。
“祖母英明!”
“拍马屁也没用,才今天起,你要给我好好的躺在床上,直至完全康复为止,要是你再不听话,那你别想再出门了。”老夫人难得的不吃她这一套。
华好自知理亏,诺诺应了,不敢有异意。
“平儿安儿,你们去把表公子扶到我隔壁的房间,注意别让人发现,五丫头的伤势我不放心,今晚就歇在我这儿。你---”老夫人指着碧露,“快去通知周大家的,让她去请苏老来给姑娘看诊。”
老夫人一连串吩咐有条不紊,几人应声下去各司其职。
在白胡子苏老大人被请过来的时候,顾长归已经被安置到了老夫人隔壁的房间,华好也虚弱的半靠在老夫人碧纱橱里的床榻上,见着碧露引着老头走进了,忙起身要行礼,被老头伸手阻止了。
“大半夜的,又要麻烦老大夫了。”坐在华好床边的老夫人歉意的道。
“老夫人客气了,这是老夫的职责,不必客气!”白胡子苏老大夫捋着胡子笑道,坐到老夫人让开的位置给华好把起脉来。
“没什么大事,只是受了些惊吓,不过手臂上的伤没有及时处理好,为了以防感染,还是要多加注意。我给姑娘开些外伤药,再开些内服的,两重结合,好得快些!”
“您看,我这孙女身子虚弱,能不能开些调养的方子?”老夫人笑问。
苏老想想点头,“没问题!”说着起身提笔刷刷开了几张方子,又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快去看看,我们带来的行礼里有没有这些药材,要是没有就去找周大家的,让她想办法弄来,要快!”老夫人吩咐。
平儿和安儿应了声,拿起药方快步出去了。
“姑娘,你要不要躺会儿?”碧露给华好倒了杯温水,轻声问道。
“我没事,你也去那边看看,药熬好了直接送过去。”华好喝了口温水说道。
“你也要喝!”老夫人开口道。
“祖母---”华好想起那苦苦的黑黑的药汁,苦了脸。
“撒娇也没用,你以为你是铁打的?不看看你手上那么大道口子,要是不养好,留疤了我看你怎么办?”老夫人虎着脸没有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