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师兄说,路明非我捎你一程。
路明非感动地说谢谢师兄救小弟于水火之中,楚子航说嗯。
于是路明非就站在教室里,一会看看雨,一会看看师兄,跟他一起等人来接。师兄刚刚发了条短信,现在又拎起板擦擦起黑板来。
“家里没人接你么?”楚子航忽然问。
路明非挠了挠头,心说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师兄你何必揭我伤疤,嘴上笑笑说:“叔叔婶婶有点忙。”
“你和叔叔一起住?”楚子航擦净了黑板,掸了掸袖子坐在路明非对面,“你爸妈呢?”
“他们在国外,”路明非说:“五年多没回来了。”
迟钝如楚子航,也意识到自己挑了个糟糕的话题,于是他点了点头,不再问了。
路明非轻轻扣着玻璃,随口问道:“是司机来接你么?听说师兄是资产阶级出身啊。”
不是他调侃,不少星星眼的女生说,当初某部电影来仕兰中学取景,英俊潇洒的楚师兄被选去当临时演员,他家的奔驰S500始终停在片场旁边,司机戴着副黑超,人前人后叫楚子航“少爷”,俨然民国公子的派头。尽管花痴学姐的描述几分真几分假还有待商榷,可楚子航确实是富家哥儿没跑了。
“不。”楚子航说:“是我爸爸。”
路明非按按胸口,悲愤地想师兄你一副挺胸抬头春风得意的模样是几个意思啊?你看看你眼睛都亮了!楚师兄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平常一言不发,这会跟路明非讲了三句话,路明非脆弱的心灵上就扎了稳准狠的三刀。
楚子航倒没有恶意,本想跟路明非表达一下同病相怜之情来着,没想到反而跟欺负了他一样。
路明非扭头看着窗外,指尖扣着玻璃。
以前他提起自家爹妈来可不是这语气。上初中时,路明非很为搞考古的爸妈自豪,跟同学们津津乐道,句尾必加一个上扬且得意的“啦”字作结。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行踪不定的考古学家父母虽然可以拿来吹嘘,可跟不存在也没什么区别。路明非觉得自家爸妈是男女超人,也许只有某一天他出了什么要命的事,他们才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若不是那样,他们始终在为世界忙碌,而不是为了他路明非。可是这样大的雨还不算要命么?雨幕白茫茫的一片,冷风一吹整个教学楼的玻璃都哒哒震响,这样的天气一路跑回家也是很难受的,他路明非也想发一条短信就有人冒着雨赶来接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