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千雅和黄朗刚刚离开不久,科学院里枪声响了。疯狂的人群狂呼着,开始进攻科学院。伊丽莎白带着特战队殊死抵抗,张静怡的太空舰队在空中配合,进攻的人被打退了。
但是没过多久,又一波进攻开始了。从大门开始,这群人狂呼乱吼,不要命似的疯狂进攻。在特战队密集火力的打击下,进攻者的尸体从科学院大门开始,层层堆积,特战队员都打得手软了。
很快的,一楼大厅已经失守,特战队已经退上二楼。她们尽量守住楼梯,进攻者的尸体堆满了楼梯,进攻再次受阻。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了!”伊丽莎白满脸是血,喘息着:“上校,我们是不是该撤出中央城?”
“是的,”舒云鹏也参加战斗了:“但得等将军和黄教授过来!”
舒云鹏早已想撤出中央城了,所以他已经命令科学院黄朗手下的科学家们,把所有资料存盘打包,并集中了其他有用的物资,也打包准备带走。即使是末世来临,大约也不会是一下子就来的,只要还有人活着,就得有生存资料。
他还让那些母亲们带好自己的孩子,和已经怀孕的女人及医生保育员等集中起来,随时准备上路。他的悲观人生观,在紧要关头,促使他做好了一切可以想得到的准备工作。
但糟糕的是,太空舰队也开始军心不稳了。先是几艘战舰不愿执行张静怡配合特战队打击进攻者的命令了,随后,几艘太空巡洋舰开始相互开火。张静怡不得不登上自己的旗舰,但结果是,她的旗舰被迫参加内讧。七艘太空巡洋舰在中央城上空分成两拨,开始互相开火。一时间,中央城上空炮声隆隆硝烟弥漫……最后,只剩下她的旗舰和另一艘太空巡洋舰了。
“我的舰队完了!”通讯器里,舒云鹏听见了张静怡带着哭腔的声音,但他没什么表示。这个太空舰队原本就是残缺的,是太空战败后的残余,充其量等于一轰炸机群,根本不是为太空远航准备的。
地面上,围攻者对科学院的进攻又开始了。她们疯了似呐喊着的往上爬,打退一波又一波。眼看二楼又快顶不住了,这时,所有的屏幕全亮了,易千雅的讲话开始了。
进攻停止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转向易千雅的讲话了。乘此机会,舒云鹏赶紧联系琼斯人。这一次,居然联系上了。
他听见萨曼莎的声音,很吃惊。萨曼莎一向语音平稳,但此时却是有气无力的模样。她告诉舒云鹏,她们正在往地球赶,到了再联系。
“你们不是不愿意来地球的吗?”
“这一次不一样,”萨曼莎说:“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
为什么这一次不一样了,他搞不清楚,也没时间去想。与萨曼莎通话结束,他赶紧联系了艾米莉。此时易千雅和黄朗的讲话已经结束,科学大楼这里的进攻者正在作鸟兽散。他不知道,此时易千雅和黄朗已经遇害:“艾米莉,你怎么不回答?将军和黄教授你接上船没有?……”
他喊了很久,总算听到了艾米莉的回答。
“上校,将军和黄教授都被暴徒杀害了……”
听到艾米莉带着哭腔的声音,舒云鹏颓然跌坐在地。他的悲剧性格,总是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所以他反对易千雅和黄朗去通讯大楼。没想到一语成谶,易千雅、黄朗真的遭到不测,他觉得自己就象乌鸦嘴害人了……
项紫丹看到他神色茫然,哭着扶住他,向他喊着:“哥,将军说过,她回不来你全权负责……你要振作起来呀!”
舒云鹏总算回过神来,他艰难地咽了下唾沫,嘶哑的嗓门呼唤张静怡,让她把太空巡洋舰开过来。同时,他也喊艾米莉回来,但艾米莉似乎没听到。
舒云鹏急了,他挣扎着站起来跑到平台上,用望远镜眺望通讯大楼方向。他看到他的太空船,除了离子炮外所有的火炮都吐出长长的火舌,对着通讯大楼猛轰,不断的,有人被火炮燎燃,浑身着火从楼上掉下来。
“艾米莉,你在干嘛?”艾米莉的愤怒他非常理解,但现在形势危急。中央城已经待不下去了,他必须把剩下的人撤出去,保留仅有的人类血脉。他对着通讯器喊:“快回来,艾米莉!”
“我不!”艾米莉嘶声喊着:“我轰死这些狗日的!”
“我命令你回来!”他也嘶声喊着:“再不回来我枪毙你!”
终于,他看到太空船转向,朝科学院飞回来了。
“大家准备好,赶快登船!”他跑回来大声喊着。
大撤退开始了,所有抱着孩子的女人,和科学院的学者们首先登上了太空巡洋舰。接着其他人依次登船,两艘太空巡洋舰很快满员了。最后是特战队和舒云鹏,她们上了他的太空船。
所有活着的人登舰后,三艘舰船立刻升空,飞出浓烟蔽日的中央城,向城外飞去。舒云鹏下令清点人数,两艘太空巡洋舰上剩余人口两千余人,科学院里活着的人,只有一千多人了!
她们离开了中央城,悬停在距离中央城十里开外。远远望去,中央城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一座设施齐全无比先进的太空时代的城市,在烈火浓烟中,成了人间地狱。
“我很想用离子炮!”艾米莉眼角挂泪,阴沉着脸说。
“我也想!”梁晶晶附和:“这些人全该死,就让她们早点死了的好!”
“这一次大家都得死,”项紫丹说:“人类终结谁也跑不了!所以还是算了吧,让她们闹去!”
“我气不过!她们杀死了易千雅和黄朗!”艾米莉说:“你说呢,哥?”
舒云鹏没说话,他说什么好呢?把已经成为废墟的中央城再过一遍火,把那里正在杀人放火的人全杀了,就能拯救人类?做什么,不做什么,似乎都失去了意义,他还有必要说吗?
“哥!”艾米莉催促道:“就这么算了?”
“你看着办吧!”舒云鹏说:“你怎么决定我都不反对。”
艾米莉张大了嘴,瞪着舒云鹏,傻支支地张皇失措了。她不明白舒云鹏是什么意思,只能发呆了。
“我说的是真话,”舒云鹏笑了:“你想啊,轰烂中央城,轰死那些作乱者,能改变什么?什么也改变不了,对吧!既然这样,这就是件无关紧要的事,你完全可以自作主张。”
“那我真轰……”
艾米莉赌气地去操纵离子炮,准备开轰,舒云鹏却走开了。项紫丹等人见状,赶紧拦住艾米莉。
“你看不出哥是在说气话吗?”项紫丹说:“将军和黄教授遇难,责任都压到哥身上了,你还添乱!”
艾米莉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她脸色惨白。眼看着易千雅和黄朗被那些人一顿乱枪打成蜂窝状,那种强烈的刺激无以言表。她突然蹲下来,抱住脑袋崩裂似地哭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哭了,除了舒云鹏。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他坐在一边,在震耳的哭声中静静地看着她们。哭什么呢,发泄一下而已,于事无补哭他干嘛?
他忽然领悟到,琼斯人为什么说地球人不理性。疯狂的情绪发泄毁了中央城,她们这些似乎还算理性的人,也只能以哭来发泄情绪!
“张司令官来了!”伊丽莎白抹着泪,走到他身边报告。张静怡的登陆艇,已经从打开的太空船舱门进来了。她一下登陆艇,就直奔过来,抱着舒云鹏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啊?……”
所有在场的女人又一次哭了。世界到了这般境地,人类面临灭亡,这一切让人不能不伤心欲绝。
舒云鹏还是没有哭,或者说他哭不出来。末日的苦涩,原本与他无关,现在不但有关了,还迫使他不得不承担起这最后的责任,他怎么哭?
“好了,都别哭了,”他等女人们哭够了,才说:“有幸遇到这,那叫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不是吗!”
他对“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这祝寿词的另类诠释,还真的把哭得稀里哗啦的张静怡逗得破涕为笑了。
“我晕!有你这么说的吗?”
她刚嚷出这句话,突然呕吐起来,止也止不住。其他人连忙扶她坐下,并叫来舒医生。
“司令官是累坏了吧?”伊丽莎白问舒医生,但舒医生摇摇头。
“她有了,”舒医生的目光转向舒云鹏:“一个多月了!”
舒云鹏愣了,张静怡的肚子迟迟没有反应,他和张静怡一直认为,张静怡很可能和克莱尔一样了。但现在……
“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舒医生很坚定地回答。
舒云鹏的脸转向张静怡,张静怡也正好在看他。四目相对,那眼里流露出来的,恰恰是五味杂陈。
“怎么会……”张静怡喃喃着,突然狂笑起来:“老天爷真会开玩笑!这人类都快灭亡了,他这时候来,来凑什么热闹……”
“静怡,安静!”舒云鹏连忙紧紧抱住张静怡,他摇着她,盯着她近似疯狂的眼神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