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贺菲和刘震这段孽缘可以就此结束,毕竟像贺菲这般聪明的女人,是不会傻到死缠烂打和念念不忘的,可我算准了贺菲,却没有算准刘震。
刚下飞机,贺大姐就被刘震劫了去,我想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总归还需要他们两个人来解决,无论如何,我相信贺菲的判断,她认为好的,一定差不了,她认为不好的,我也支持她没话说。
刘震的意思,本来要先将我送回家,可被我拒绝了,如此尴尬的气氛,情人间的你来我往,我还是不掺和得好,免得火气上来,多生事端。
眼看着刘震的车渐渐消失在了机场大道的车流之中,我便转身想要从出租车道过去,然后打车回家,没想到突然间一辆红色跑车不偏不倚地停在了我的面前,车窗缓缓落下,我看到一张熟悉而帅气的脸。
“嗨,美女,好久不见!”
“颜岳然!”
“还记得我呀,看来对我念念不忘嘛。”
“幼稚。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对于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我是真的无话可说,可好歹也认识,便礼貌性地多问了两句。
“等你呀。”
“你再没正经我走了。”
说着,我便拖着我的旅行箱要走,那颜岳然见我真要走,赶紧下车来拉我,“别呀,我没开玩笑,真是来接你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在这里出现?”
“我…我自有办法。”
颜岳然明显有事隐瞒,明明就是个阳光大男孩,根本干不了那些背地里阴谋耍手段的事儿,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一说话便能露馅儿。
“好,我也不为难你,说吧,为什么来接我?”
颜岳然想了想,说道,“想请你帮忙。”
“帮什么忙?”
“要不你先上车吧,咱们边走边说,节约时间。”
说着就要来拉我的箱子,被我挡了回去。
“那可不行,万一你把我卖了怎么办?再说了,我在外面待了那么久,累得很,就想回家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改天再说吧,成吗?”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凌峰那边可能有点棘手。”
“凌峰?凌峰是谁?”
“哦,你没见过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我赵姨的儿子。”
“赵玉寒?”
“对,你认识她?”
“嗯,算认识吧!可我跟他们能有什么关系,他们找我干嘛呀?我可不想掺和你们家那些破事,乱七八糟的。”
“是我爸。”
“你爸?你爸不是好好的吗?改名换姓重新生活,日子过得别提多悠闲了,我看着比当有钱人那会儿可是好太多了。”
“我爸好像消失了。”
我从颜岳然的脸上看到了事情的紧迫,看来真不是他搞什么花样,颜岩可能真的出事了,我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颜岩如果出了事,那日夜守在他身边的人,不也是很危险么。
“那秦月呢?”
“好像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走,上车。”
从个人私心上来讲,颜岩其实跟我一点儿关系没有,他的死活我也没有必要负责,但秦月不一样,她是我的好朋友,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弃她于不顾。
“你爸消失了,怎么你好像并不是特别担心?”
“我爸也不是第一次消失了。”
“嗯?”
“我长这么大,他几乎都处于消失的状态呀,这是常态,如果哪天突然出现在我家里,陪着我和我妈吃饭,睡觉,看电视什么的,那才叫稀奇呢。”
“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我有什么好可怜的?我好得很。只要我妈好,又不缺钱花,我就觉得很好呀,谁说人必须要有老爸的,孩子又不是老爸生的。”
见我没说话,颜岳然便问我,“你不信呀?”
“没有,只是觉得这么说起来,自己还是挺幸福的,穷是穷了点,好歹爸妈都在一起,也挺好。还有,我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我决定要对你好一点。”
“天啦,你终于开窍了!我跟你说,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就是我了,除非当我的女人,要不然你得不到幸福的。”
“你这小子,说到哪里去了。我是说,过去对你有点凶,是因为你家人总是针对我的好朋友秦月,所以连带讨厌了一下你,如今想起来,并没有这个必要。”
“这都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我刚才说过了呀,你得是我的女人才行。”
我免费赠送了颜岳然一个白眼,“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是女人最需要的?不说了不说了,我累了,到了叫我。”
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确实有点累,但还真没有累到非要睡觉不可的地步,只是不想再跟颜岳然这样的大男孩讨论这种话题而已,要不然多少有点教坏小孩子的意思。于是我转过头去,假装睡着,脑袋里却一直不停地蹦出四个字“我的女人”。
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原来会有如此不一样的效果。
我的脑袋里突然出现了越念林的脸,英气十足,却总是透着几分忧郁。
曾几何时,在保护我的时候,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明明那么莫名其妙和无根无源,却像是种在了我心中的一颗种子,让人避之不及,又欲罢不能。越念林,这三个字,就像海市蜃楼一般,美则美矣,却只是虚妄,还好已经消失在了我的人生中,要不然真说不好某一天,我会像面对越辰宇一般,彻底沦陷。
车子沿着机场高速一路向前,也没有朝市区的方向,而是从一条岔路直接转上了绕城高速,然后便开上了通往南边的一条大道上,最后在城郊一处僻静的多层洋房小区内停了下来。
“到了?”
“嗯,你就住在这里?”
“不是我,是赵姨,她和凌峰住在这里,我爸原本给他们母子买了别墅,也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可赵姨就是不肯离开这里,说是住惯了,懒得搬。”
颜岳然将车停好,便带着我沿着小区的林荫小道往前走,目光所及不远处便能看见一个男子站在那里。
“你看我哥都到门口接咱们来了。”
说着,颜岳然加快了脚步,朝那男子走去。看得出来颜岳然跟这个凌峰的关系不错,口口声声一个哥,喊得倒是很亲热,在岛上的时候兄弟姐妹一大把,也没见他这么喊过。
“这就是潘林子,这是我哥凌峰。”
对方有些腼腆地朝我点头笑了笑,然后转头跟颜岳然说,“我妈等你们好久了,不停地催我下来看看,所以我干脆站在这里等着你们来了再上去,免得上去也还得下来。”
就这样,赵玉寒那张美丽得不可方物的脸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可这一次,那张脸上却多了许多忧愁和不安。
“你终于来了!来,快坐下。”
赵玉寒示意我坐在她身边,然后一边嘱咐儿子凌峰亲自去倒茶,一边找了个借口支走了正在打扫卫生的清洁阿姨,我越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因为即使是在梨山疗养院那会儿,赵玉寒作为颜岩与外界沟通的唯一桥梁,她的一举一动依然显得如此从容,就像她的脸,明媚却淡然,如同沉静的湖水,仿佛从未有过谁能够激起那湖面的涟漪。
可如今确实大不一样了,比起上一次见面时的样子,她看上去很是憔悴,眼睛下面也长出了厚厚的眼袋,眼球里也是布满了血丝,看得出来,应该是很久没有休息好了,不仅如此,刚才吩咐儿子和下人时候的一举一动一眼一词,明显跟她惯有的从容扯不上边。
我一边担忧,但同时也一边好奇,会有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赵玉寒紧张成这样。
“你看上去不太好。”
“不瞒你说,我确实不太好。”
“为什么?”
“颜岩,好像出事了。”
“好像?”
“他隐姓埋名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虽然我和他没有直接联系”,说到这里,赵玉寒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当然,我是很想联系的,他不愿意,但我和月姐却是一直都有联系的,她知道我关心颜岩的近况,所以每周至少会联系我一次,就这样,我们形成了默契,对我来说,最大的快乐就是能够通过月姐,了解到他平静而幸福的生活细节。”
“这不是挺好吗?”
“我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也不期望什么,可最近几周消息却断了,根本联系不上。”
说话间,赵玉寒的眼眶红了,她儿子凌峰见状,赶紧坐在母亲身边,抱着她,想要尽力去安慰她。
“我妈妈最近都这样,一说起这个事情,就担心地哭,整夜整夜地失眠,如果不把他找出来,她怕是根本没办法生活了。”
凌峰叫“妈妈”的时候倒是很亲密,但一提到父亲,却只用了一个“他”。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男孩子为什么没有姓颜,但从他对颜岩的态度,便大概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你去找过他们吗?”
“我们也想找,可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赵玉寒也点点头,“颜岩不想让我知道他到底在哪里,怕我忍不住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