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俩人就去了清河灵庙。
戏台不是外开放的,建在包围式的院落,建筑四面,双面无门窗是互通的长廊,一面戏台,两面观赏地,靠门的左右是两套厢房。
徐放站在门前,记忆猛地被拉回十六年前,烈阳暖风,徐放脊背绷直。
“站着干嘛呢,怎么不走了?”尤礼买水回来的功夫,就见徐放站在这宅子前,动也不动。
她递给他一瓶水,又拧开自己的瓶盖喝了两口,仰头看向宅门上的牌匾。
四个大字,普天同庆。
还挺接地气。
“走了。”徐放说完,走在前面,尤礼小跑着跟上去的时候,徐放已经进了宅子。
说实话,尤礼不是很喜欢这种老建筑,宅子里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阴郁之感,可能是建立时间太长了,又没翻新。
戏台是木架构的,上面悬挂的匾额提了四个烫金的大字。
清河灵庙。
戏台下面,有个导游拿个喇叭,对跟团来的十几个人介绍道:“这戏台啊叫清河灵庙,始建于光绪二年,这宅子的主人叫陈清平,是当地有名的大富商,更是当地有名的痴情种,陈清平妻子是当时名噪一时的女戏子陈春,这陈清平啊,为了追求陈春,特意建了这戏台。”
导游缓了一口气:“对了,你们知道吗,这陈春还给慈禧太后跟光绪帝唱过戏呢,再看看这两面。”
导游往左右指了指:“你们看这左右回廊了么,以前戏班子伴奏的就在那活动,开场的时候,这大院子中央座无虚席,据说当年清河灵庙名声最燥的时候,真真是一票难求,等后来双陈夫妇与世长辞,他们的儿子打算留洋不再回来,这宅子卖了又觉得粗俗,关掉可惜,于是就捐了。”
大喇叭嗡嗡的吵得人燥,倒是导游讲的故事大家都听进去了。
有人见导游终于歇了嘴巴,举手问:“听说这十六年前发生过命案,好像是哪个戏班子的旦角来着,听说在这上面自缢了。”
“什么戏班子,那叫国海越剧团。”旁边有人不耐的打断。
“我跟你讲,知道为什么大家一来都先奔这宅子么,就是因为当时那出命案。”讲述的人眯着眼睛,“得亏这汉源五点就关,这要是开放到晚上十点,这地可比现在热闹多了。”
有顺道听闻这有个旅游区所以逛逛的人不解的问:“为什么啊?”
另外有人笑道:“这你还不知道啊,那我跟你举个例子,知道为什么日本富士急鬼屋、美国加尼福亚洲圣迭戈McKamey Manor鬼屋,还有北京的朝内大街81号,无数人神之向往么,当然朝内大街81号不能随便进。”
刚问为什么的人似乎有些懂了:“猎奇,刺激?”
举出例子的人笑着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最先提起这话题的人笑道:“我听说啊自从那戏子吊死之后,这还陆续上吊死过两个人,你们说会不会是那戏子成鬼,厉鬼夜行出来害人呢哈哈哈。”
还没笑两声,男人的脸正当的挨了一拳,拳风狠厉,将男人直接掀到了地上。
男人脱口而出几句脏话。
徐放已经骑到了他的身上,拳头直冲鼻梁。
哐,男人鼻梁骨应声而折,鼻口窜出血来。
尤礼都没注意到徐放是什么时候过去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徐放已经将人揍得口齿不清。
旁边人拉都拉不开,尤礼还是头一次见徐放这样,浑身戾气,和平日里骄矜的模样大相径庭。
那口无遮拦的男的没捞到好,徐放也没占什么优势,主要是他单枪匹马,被揍的还有同伙。
起先同伙见拉架不成,就直接照着徐放去了。
徐放背后侧腰挨了不知道几拳,眼睛里红血丝爆裂,忽的,他胳膊被人抱住。
“行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她的声音柔和沉静,像是一盆凉水从他的脑袋上兜头浇下来,一下子就冷静了。
徐放缓缓地起身,高大的身子晃了下。
“妈的,报警。”被打的那男人的同伙向外吐了一口唾沫,手捂着右腹,额头上亮涔涔的汗。
他刚抡了徐放几拳,那拉架的女的冲上来就踹了他一脚,踹到胸上了,她又补了一脚在他的右腹上,疼的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捂哪里。
警车来了又走,宅子终于平静了下来,旁人都面面相觑,不懂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
禺子岭警局。
处理纠纷的警察吴亮将本子啪的往桌上一拍,瞪着眼睛训斥面前靠着椅背头也不抬的男人:“为什么打人?!”
刚才那被打的男人吐字不清的说了半天没说清楚,整个过程吴亮就听见三个他想表达的点。
他打我。
我要被他打死了。
警察同志你要为我做主啊。
反观另外那个打人的,大刺刺的坐在那里,没什么表情。
“你看看他这态度呜呜。”
吴亮一眼扫过去:“你先闭嘴。”
被打的:“……”
吴亮又看向徐放:“来,你跟我说说原因,他怎么你就动手。”
徐放闭上眼睛,不吭声,他的态度直接激怒了吴亮,他啪的一拍桌子,手掌都被自己的力道给震麻了,吼声连外面卖煎饼果子的大娘都听得见。
“你嘴上锁了啊?!”
吴亮最烦办案的时候遇见这种硬茬子,法治社会了,又不能关小黑屋揍一顿,揍到他交代为止。
他挽起袖子,往坐在一边的一男一女身上瞅了两眼,伸手指着男的说道:“你你你,一块来的是吧,说说情况。”
“我和哥们休年假,就来这边玩玩,听说有个汉源旅游区就来了,正参观清河灵庙那宅子呢,我哥们就和别人调侃了两句,这疯……人二话不说的冲上来就动手,将我朋友揍成这样!”
吴亮正打算问呢,一道清亮的女声插了进来:“那你好意思再将你朋友说的话再重复一遍么?”
吴亮往女生那一看,这出众漂亮的姑娘自从来了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开始看不出是哪一伙的,现在好像有点头绪。
男人横眉冷对:“不就是闲来无事贫个嘴,至于上纲上线么,再说了,我们说的那些事和你们有屁关系,那死了的男旦。”
一直闭着眼睛不吭声的徐放黑眸倏然睁开,渗的男人猛地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