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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阴差阳错

恰好何莞尔因为急需补觉动用了半天换休的额度,于是干脆给于伟安去了电话,把半天换休改成了一天了过后,安安心心地倒头再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是下午四点。

何莞尔简单地冲澡洗头,只觉得休息好了精神百倍,妥妥的满血复活——当然,得忽略饿到胃疼以及低血糖以外。

她煎了个鸡蛋下了碗青菜面,狼吞虎咽吃了顿,一个小时已经过去。

顾念和她约的七点,扣去从老城区赶到温泉小镇的必要时间,她根本来不及化妆。

镜子里素白的脸让何莞尔不由自主皱眉,眉间隐隐若现的川字,鼻翼两侧八字胡一般的法令纹,又吓得她赶快放松面部表情。

二十九岁,已经不年轻了,受不得刺激也不宜大喜大悲——会加深表情纹的。

何莞尔干脆破罐子破摔,把长发挽成半丸子头,选了件露肩的浅蓝连衣裙,穿上小白鞋背上兔子包,一副学生打扮就出了门。

结果刚出门接到的电话,仍让她无法控制表情。

电话是林枫打来的,他说,国安那边的侦查有了结果,安若愚自己交代借职务之便偷了不少用以开凿隧道的炸药,准备时机成熟的时候,用来炸毁内环路高架桥中桐城路桥承包的部分。

“真是他做的?”

虽然何莞尔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却没想到安若愚竟然真有这样的打算。

“是真的,炸药都已经找到了,就在安若愚的家里。”

何莞尔呼吸一窒,安若愚竟然把炸药藏在他自己家,这个安若愚也实在是太铤而走险了。

能够炸掉内环高架桥的炸药,万一存放不当炸药被引燃,邻居都受到牵连不说,那栋楼能不能保下来,都很难说。

不过,安若愚竟然真要炸掉桥,甚至还准备了作案的炸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让她觉得很违和。

“师兄,我总觉得不对劲。安若愚这个人心思深沉难以揣摩,他在莫春山面前唯唯诺诺,在桐城路桥里也没什么存在感,说话都软绵绵的。但,我觉得他是在示人以弱。”

“示人以弱?”

“对!习惯性地示弱,让人减轻对他的警惕。我觉得安若愚这个人身上的疑点很多,问题也很多,而且他不会那么冒失,竟然把作案工具藏在家里,这太容易被发现了。”

何莞尔滔滔不绝地说着心里的疑问,林枫安安静静听完后,在电话那头长叹了口气。

“小何,安若愚这条线是你抓的,现在也有了结果,所以我通知你一声。但你知道,老秦负责这案子,所以——”

林枫欲言又止,何莞尔却能明白背后的意思。

林枫想说的是他没办法再帮她更多了,不管她觉得安若愚这个人有多大的问题,现在犯罪工具已经找到,安若愚也已经被控制了起来,内环改造的安全隐患被排除,国外势力无法兴风作浪。

结局天下太平,于是皆大欢喜。

而至于安若愚提到的关于卓安然的事,在国家安全面前,显然已经不再重要。

但是,安若愚的动机呢?他处心积虑蛰伏在一个公司,不为名也不为利,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挂断电话后,何莞尔狠狠地甩了甩头,强行把这件牵扯她精力十几天、还让她濒临崩溃边缘的案子抛诸脑后,不想因为其中一个悬而未决可能永远不会有答案的问题,影响到她的心情和今晚与顾念的聚会。

已经快六点了,何莞尔发觉那劳什子高级酒店实在太过偏远,以公共交通的方式赶到起码得花费两个小时,至于打车的价格——高德地图显示,一共二百一十八。

她看了眼时间,终于还是忍着肉疼叫了出租。一个小时后,何莞尔到达酒店。

这酒店占去了曲陵江边静云山最好的位置,坐拥山水、隐秘清幽,一面是临江的开阔视野,一面是苍翠的山峦,从山脚到半山有五六栋客房倚山而建,每一处客房都是独门独院且有温泉入户,不仅在庆州,在整个西南区都算是最好的度假酒店之一。

超五星的酒店自然有超五星的服务,她到前台一报A栋一号院,就享受到了最殷勤的服务。

大堂那文质彬彬的经理,唇边是最恰到好处的笑容:“是沪市来的客人吧?客人已经入住,等您很久了。女士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安排一号院的管家过来接您。”

何莞尔抿唇微笑:“劳驾了。”

不到半分钟,经理嘴里的管家就过来了。

所谓的管家,其实就是这酒店每一个院落的专属服务人员,而这一号院的管家竟然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说话声音温柔细腻,清秀的脸带点少年感,略带羞涩的微笑更让人心生好感。

年轻的管家走在最前面,微躬着腰客气而恭谨,何莞尔却总觉得他不经意时扫过来的视线,似乎带着点探究和好奇。

她微微有点不自在,加快脚步跟在他身后。

穿过酒店大堂后一条清幽雅致的小径,一号院就到了。

院落的大门微掩,门里已有灯光透出,何莞尔的视线却被院旁停的车吸引。

那是一辆全黑的轿车,车身很长,线条是浓厚的复古风格,标志则是带着翅膀的一个字母。

何莞尔有些错愕,这是宾利没错,但是这车的模样和在售的任何一款都不一样。等她看清楚车尾的728 LIMOUSINE字样,更是意外。

竟然是早已停产的雅致728,当年售价过千万不说,还是限量的款,国内应该不超过十辆。

至于车牌号庆A56789,则在低调和张扬之间找到了微妙的平衡感。

何莞尔微微摇头,感慨着顾念这厮真是能挣会花,不过来庆州几天而已,竟然这样的奢华。不仅定了市里最好的酒店最昂贵的房间,竟然还租了辆上千万的豪车用来出行,简直太奢侈了!

她心里犯着嘀咕,管家已经打开门微躬着腰请她进门:“女士,小心脚下。”

何莞尔道了声谢,跨进院落。

这小院不过百平方米左右,进门处是个小小的扇形锦鲤池,女儿墙外竹影婆娑,墙边两米见方的温泉池,正汩汩冒着热气。

开门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人,有人从客厅里出来,朝着门的方向迎了上来。

何莞尔本以为是顾念,然而几秒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一张脸,失声问道:“你是谁?顾念呢?”

从房间里出来的男人也相当惊讶,反问:“顾念是谁?你又是谁?”

男人大概年近四十,身材微胖、穿着考究,无框眼镜后一对小而亮的眼睛,五官倒是挑不出大毛病,不过略有些矮,目测还不如何莞尔高。

何莞尔瞪大眼睛回头,问管家:“不是说我朋友已经等我好久了?这位到底是谁?”

管家见两位客人竟然互相不认识,已经傻了眼,再加上经验不足应变能力也不行,此时竟然傻傻地站着,完全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模样。

还是男人先反应过来,问何莞尔:“你确定你朋友订的是这里?A栋一号院?”

何莞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顾念的信息里明明白白写着A栋一号院,她又回想刚才前台经理也说沪市的客人在等她,难不成这也有假?

“对啊,没错。”何莞尔万分地确定,“应该是你走错地方了,这是我朋友订的地方。”

“可我也是很确定就是这个地方啊,”男人回答,略微思索几秒,忽然恍然大悟地说,“莫非你就是今天安排的余兴节目?”

何莞尔察觉那男人眼里流露出的某种她很熟悉且排斥的目光,下意识双臂环胸后退了一步,脑海里冒出四个字——衣冠禽兽。

等她反应过来这“余兴节目”指的是什么,顿时暴跳如雷。

“什么余兴节目?你说什么呢!”何莞尔差点跳起来指着那男人的鼻子骂,好在想起这地方好歹是顶级酒店,堪堪压住怒火指着不远处的门,“总之,这里是我朋友订的地方,你可以滚出去了。”

被何莞尔喊滚,男人居然没动气,只看向管家嘴角微微带笑:“这位帅哥,要不你和前台确认一下,这到底是谁的地盘?”

年轻的小伙子唯唯诺诺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三人面面相觑,直到身后院门再次被推开。

孟千阳看着院落里站立的三个身影,有些错愕:“怎么了?”

何莞尔听到他的声音回头,怀疑自己耳朵和眼睛都出了问题。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发觉来人确实是被她打上“哼哈二将”标签之一的孟千阳,忍不住问道:“怎么会是你!”

孟千阳也几乎同时惊呼:“怎么又是你?”

“你们认识?”男人颇有兴致地摸着下巴,说道,“小孟,这位美女说这是她朋友订的房间,还让我滚出去。”

孟千阳看了何莞尔急眼,丹凤眼里的疑惑很快消散,之后是满脸了悟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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