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轩虽然知道思璇机智,但落在兽性十足的突厥人手里,他还是隐隐感到担心。于是,催促驼队加快速度直奔焉耆。
将驼队安顿在岔路口附近的驼店,敬轩让李晖任杰带领王贵几人在城门前嚷叫要人,自己便和三妹趁乱悄然翻墙越城。
焉耆城内的大街小巷以及王宫贵族家的门道,敬轩都是了如指掌,这要归功于思璇的嘴馋爱吃,敬轩又非常宠着她,每次进城,都要带她转变大街小巷,看够新鲜,尝遍美食,临走,还要带上不少的羊肉烤包子。
敬轩和三妹避开人密的街道,三转两绕来到王府的院墙外。
以焉耆目前的形势,和龙突骑支一贯胆小而又侥幸自负的习性,要想通过谈话沟通的方式要人,无疑是与虎谋皮。因此,必须卡住他的脖子,方才有效。
王府拐角处,有个卫士的休息室,从前敬轩走错路误闯过一次。他将阚龙剑交给三妹,让她隐在树后,一扭身便跃入院内。
年迈的龙突骑支像是得知了儿子被绑架的消息。慌慌张张跑到偏殿,冲安闲喝着奶茶的屈利啜嚷道:“赶快放走那些女人,不然托里就有危险!”
屈利啜猛然起身道:“这是为什么?”
龙突骑支这才气喘吁吁的将来人讲的情况叙述一遍,末了,带着哭腔嚷道:“要是托里有个闪失,我还要这王城干什么?”说着,显出悲楚焦急的样子。
屈利啜像是明白了其中的三味,阴阴笑道:“一个女娃翻不了天,派几个勇士抓回就行,我晚上还打算搂着她睡觉,你就放心在王宫等消息吧。”说着,就冲门外喊人。
龙突骑支慌忙摆手哀求道:“万万不可呀!大军一到,托雷必遭不测,不能为几个女人毁了我的王子。”
屈利啜一副傲慢的样子嚷道:“没有女人勇士们哪有力气打仗?谁给你守卫城池?没有我们,你怕早成郭孝恪的刀下鬼。”
敬轩潜身摸进,寻声从侧门而入,隐在幔后听了个清楚,见进来个满脸胡须的突厥勇士,屈利啜就要安排去抢人,而龙突骑支又显出焦急无奈的样子。敬轩突然闪身贴近屈利啜,伸手采住满头的碎辫,闪亮的弯刀便已横在了颈项。
对面的人见一皇宫卫士将刀架在了屈利啜的脖子,以为是龙突骑支在搞鬼。‘仓啷’一声拔刀在手,随即便架在国王的颈项。屋内空气,顿时窒息紧张了起来。
敬轩取下卫士帽扔在地上,声音冷冷道:“我是李敬轩,只想要回人,与国王无关。”
龙突骑支这才懵愣着老眼惊奇嚷道:“是李大侠!你是咋进来的?”
敬轩淡淡笑道:“进你这王宫,就像到我家菜园子一样方便,废话少说,赶快放人!”
屈利啜阴**:“有突厥勇士在,你以为能跑得掉么?”话音未落,门前屋后已经围满了突厥人和王宫卫队。那壮汉见此事与国王无关,便推到一边弯刀指向了敬轩。同时喊道:“把皇宫围死!让他插翅难飞!”
敬轩淡淡一笑,冲依然杠着脖子的屈利啜沉声道:“信不信我能拎着你的脑袋出城。”说着,头上的手灵蛇般滑下,已点了他的气穴,使他顿感浑身无力,软若蒿草。
就在对面大汉惊愣之际,敬轩突然出手,用刀面在那人握刀的手背一恪,刀便‘当啷’落地。那人顾不得手痛。慌忙弯腰捡刀,又被敬轩飞起一脚,踢个仰面朝天。
门外勇士刚要蜂拥而入,就听敬轩厉声道:“都别动!不然我先砍下他的头!”说着,拿刀在屈利啜的脖颈比划了比划。
众人顿时不敢进前,只见屈利啜有气无力道:“都退后,打发女人出城。”
敬轩淡淡道:“还得请军师随我走一遭。”说着,刀架脖颈,手采衣领,便旁若无人的出了王宫。
见三妹牵马过来,敬轩冲手捂下颚的那人沉声道:“把人送到岔路口,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就从他身上取!”说着,拎着屈利啜飞身上马,便扬长而去。
刚到岔路口小树林,就见思璇连蹦带跳的窜过来,面似桃花嚷道:“爹爹又弄回一个。”
敬轩‘嘿嘿’笑道:“你那个不管用,要不是我偷偷摸进王府,怕是你等来的是一群突厥狼。”接着,便将王府里的情景简要讲述一番。
思璇嘟噜个嘴嚷嚷道:“这么说我是白费劲了,还让我累死累活的弄回十几个。”
敬轩疼爱的轻抚了下她的后脑勺,温声道:“把他们都放了。”
望着思璇缓缓而去的背影,敬轩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在李晖耳根嘟囔几句,就见李晖冲任杰招手,带着几人朝驼店奔去。
十几个青壮年,像霜打的茄子般刚刚从身边经过,就见满载女人的驼队,悠哉悠哉的缓缓而来,从她们脸上格桑花儿般的笑容,就知并未受到任何委屈。
敬轩在软绵无力的屈利啜背上轻轻拍了一把,他便顿时来了精神。懵愣两眼刚想说啥,就听敬轩沉声道:“和大唐做对,只能是死路一条。回去告诉乙毗咄陆可汗,尽早归顺,让部族繁荣,草原安宁。”
屈利啜不屑的冷哼道:“是雄鹰就要飞翔,我们不做汉人的牛羊,有水草的地方,就是我们突厥人的天堂。”
敬轩无奈的摇头道:“以后,最好别再找雪狼商队的麻烦,我取你人头,就像拿回自己的茶壶一样。”
望着屈利啜和几个卫士仓惶而去,敬轩冲三妹思璇沉声道:“你俩个不离驼队左右,这群突厥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必要时,可用暗器教训他们。”
思璇疑惑道:“他们还敢再来?”
敬轩长嘘口气道:“突厥人的难缠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牛羊和女人,他们是不太听从命令的。”
说话间,驼队已经翻过一道缓坡,来到一处由两排密林蜿蜒成的小河旁。思璇正要欣喜的下马戏水,就听敬轩沉声道:“他们来了。”思璇这才侧耳静听,轰轰的马蹄声已在坡后。
敬轩策马过河,傲立坡前,就见个黑脸壮汉带领二十几骑突厥勇士,像饿狼扑猎般的涌了过来。
还未近前,就听思璇扬声喊道:“驼队就是被他们劫的!”
敬轩马鞭一指厉声道:“屈利啜已经放了,你们还想怎样?”
那黑货脸上露出狰狞的笑,狂傲嚷道:“我不管屈利啜,我只想弄回女人。”说着,狂笑如雷,似狼嚎一般。
见黑汉挥刀挡住了敬轩,其余人便蜂拥般朝驼队扑来。四五个欣喜难耐的家伙刚刚纵马河边,就见思璇长袖轻摆,白光如雨,顿时,突厥人便鬼哭狼嚎的纷纷落马。
后面的人立时勒马不前,惊恐张望。就在此时,树丛左右突然杀出两哨人马,为首的正是李晖任杰。
突厥人顿时慌乱了起来,也顾不得女人,扭头便与来人挥刀厮杀了起来。
尽管李晖事先有令,只伤不死,但王贵他们可是杀人不手软的惯匪,挥刀虽然不朝要命处砍,但让对方缺胳膊少腿却是难免。
随着落马的人数渐渐增多,突厥人便被李晖他们围在中间,像是狼冲羊群般的堵截追杀。
敬轩见突厥人已没了草原勇士的威武,而成一群待宰牛羊似的四处逃窜,黑汉也捂住带血的胳膊落荒而逃,便立马观战,也不鸣金收兵,他真想尽快剿除这伙突厥人。
思璇飞叶镖上涂抹的是七步倒麻药,而这种药见水人就醒,所以,刚刚落水的人,不到片刻功夫便像是如梦惊醒般的纷纷跨马挥刀,又凶狠的朝思璇扑来。
见思璇只顾引颈观望战场,大有随时冲出砍杀一番的架势,而河里冲上的人已然临近。三妹便不等思璇拔剑迎敌,左肩一抖,针雨如蝗,冲上河岸的几人即刻仰天哀嚎,纷纷落马。
三妹也没像往常一样即刻下马塞进解药,而是冲思璇暖暖一笑,又将目光投向了猫戏老鼠般的战场。
原来,自从有了儿子继昌以来,三妹便将见血封喉的毒针,改成了闪毒。虽然中针会当即倒下,但一个时辰后便会自行毒解清醒。三妹也真是用毒高手,对药物毒性拿捏的很是精准到位,不差分毫。
见除十几个困兽被李晖他们围在中间戏斗,其余突厥人都东倒西歪躺在地上哀嚎挣扎,敬轩纵马近前,挥手叫停,冲尚在马上惊慌恐惧的突厥人喊道:“放下刀!下马投降!不然全部杀光!”
敬轩的喊话像是起了作用,也许是见他们的头领已经躺在地上像个死人,无奈之下,便纷纷扔刀下马,垂头丧气的蹴在地上,目视天空,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翻过土梁便是大唐的势力范围,因此,敬轩留下重伤,包括轻伤在内,共有十八个突厥人统统被反绑在马背,交给郭孝恪的人。
这是敬轩和突厥人的第一次大规模争斗,同时也拉开了他与突厥人矛盾冲突的序幕。雪狼旗帜也不再是仅代表唐庄,同时,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