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福话罢,作势下拜,却被冷孤独以浑厚内力托住,使得他无法屈膝下跪。
高燕欢喜无限,道:“多谢盟主成全,四哥,咱们兄妹又可以长期团聚了。”
陆炳冷冷道:“高老弟,本座在这里恭喜你兄妹重聚啊!我还道你真的加入了侠义盟,想不到现在才向阴盟主提出加入之事,那刚才以侠义盟名义找我谈划之事岂非纯属欺骗?”
高燕冷哼道:“洞庭五义乃亲生兄妹,向来同进同退,现在我高燕已是侠义盟的一员,理当竭力效忠侠义盟,当然我的四个哥哥也当效力神教。”
陆炳面容冷峻,道:“如此说来你们兄妹真的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那如今你那三兄效力于倭国东盟主,你高燕为何还呆在侠义盟呢?是你高燕是卧底,还是那高见是潜伏?”
高燕面容惨白,颤声道:“三哥为情所困,迷失了本性,现在的三哥也不是本来的三哥了,即使他作恶,也不是他本意,而是受田园纪香指使……终有一天他会回复自我,走出情网?”
高福眉毛挑动,欲言又止,表情颇为复杂。
萧赞拍拍高燕香肩,坚定地道:“小燕,你放心,我相信三哥一定会找回自我的。”
阴步云道:“多谢大人提点,阴某相信高燕高堂主,也相信高福高大侠!大人为何不体谅一下这些苦难人士呢?非要对他们赶尽杀绝?甚至不惜封锁仙峪以逼迫我等交人,这未免太不通情理了吧!”
陆炳叹道:“为官也有为官的难处啊!并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般百事无忧,为官者处理民生问题无论贫富贵贱,都应达到公平无私这四个字。人家峨眉派和华山派老是在本座面前诉苦,说是你们侠义盟恃强凌弱,强抢他们门下弟子,人家上门来要人,你们却偏偏不给,本座唯有带兵封山逼你交人,你们只要肯放人,本座也就立即撤兵,绝不伤你们一丝一毫。”
红莲圣姑道:“他们都是穷人家的好人儿,比起某些人来说,原是要强得多的——”
陆炳冷冷道:“伤人就是不对,害人也是不对,杀人更是不对,坏人恶人说什么做什么都应该不对,因此这些可怜虫不分强弱,不分男女都应该一死以谢天下,这似乎与强与不强没有太大的关系。”
红莲圣姑冷冷道:“四川青城山的十二岁的余心语,因老母得了怪病,亲朋好友皆厌其穷不认其为亲人,其年方十五岁的姐姐余心悟花样年华,情愿舍弃一生幸福,卖身入一个颇为富有的员外家,终于换得一笔钱财,治好了母亲,但姐姐在员外家却倍受欺凌,吃尽苦处,于是十二岁的余心语辞別母亲,得知峨眉派素来行侠仗义,便乞行至峨眉,好不容易入了峨眉,却因没有人际关系,进不了练武堂,只落得个杂工的职务,不久又被派到仙峪去送死,千幸遇到五个江湖骗子,因见其年龄虽小,长得却颇为秀丽,便利用她的美色为诱饵,将许多色狼引至埋伏圈,杀人夺物,并将其人肉作馅做成包子贩卖……如此这般便成了万恶的魔了,试问天下有多少比余心语更加邪恶的人,为什么他们可以逍遥法外,余心语就得非死不可?大人,你说说,论孝心,天下又有几人强得过她呢?”
陆炳不屑道:“此情可悯,但国法无情,任何人范了法违了规,都应受到应有的惩罚,为了成全自己的孝,便杀害他人,这样的作为一样的犯法,一样应该接受国法的制栽,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的事,这余心语杀了这么多人,最后还来了个毁尸灭迹,直可说是人类的渣滓,穷凶极恶到了极点 。此种人行事恶毒,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红莲圣姑道:“如此说来,像余心语这样的穷苦罪人是在劫难逃、非死不可了?”
陆炳也叹道:“王法无情啊!并非本座心狠手辣,实在是君命难违啊!你们侠义盟个个都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汗,行事都十分侠义,倘若此次你们违背圣意,圣上一怒之下,恐怕咱们都是玉石俱焚的下场,那种惨况,恐怕任谁都会不乐于吧!”
李万佑冷哼道:“陆大人左一句皇上,右一句圣命,似乎有了皇上撑腰,你陆大人便可达到那人生的巅峰——超脱之境了。哎呀!实在是可喜可贺讶!恭喜恭喜 !”
萧赞一脸迷糊,听到这里似乎颇为不解,趋至李万佑身边,正眼也不瞅陆炳一丁点,冲李万佑长揖到地,样子恭敬得不是他萧赞平时的为人,道:“李大人,小人十分鲁顿,实在不明白那人生的超脱之境是啥意思,不知李大人可否不吝赐教,开赞愚鲁,若得大人教诲,小人一定终身受用无穷,此恩此德,萧赞一定终身恪记。”
李万佑忙双手扶起萧赞,似乎颇为受宠若惊,忙道:“咱们都是兄弟,兄弟之间又干什么又这么客气?至于大人之称谓,就更不用提了,唉!芝麻大小的官,能有什么了不起,何况李某早以不在其位不谋其事,正所谓无官一生轻啊!可说是仰不负天,俯不愧地,生活到也快意自在。而这超脱之境,说简单点就是四个字——随心所欲。”
萧赞长长的哦了一声,方道:“原来如此,果然了得,佩服佩服。”
陆炳脸色铁青,双目绽放出骇人的凶光,狠狠瞪住李万佑和萧赞二人。似乎欲食其肉,吸其血。
阴步云道:“陆大人,来这儿的华山派的新进弟子,早己被一个叫做苍英的青年带回华山,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回到了华山,为何华山双绝又前来仙峪要人呢?”
陆炳立即露出一种不相信的表情,惊讶之极,喃喃道:“有这等事?这怎么可能?要是苍英等人真的脱困返山,为何梁掌门会不知道?反而却派遣华山双绝至我处鸣冤?”
嘴上虽然这样辩论,心里却暗道:“嘿嘿!任你绝顶聪明,也绝不会知道那苍英等人早已叛出华山投靠了我们。”
李万佑冷冷道:“连陆大人都不知道苍英等人的行踪?这就奇怪了,难道真的是华山派梁掌门在搞鬼?”
陆炳叹道:“是啊!世事难料,本座也并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呀!谁又知道这苍英到底藏在了哪里?”
高福道:“阴盟主仁义待人、侠义无双,事实证明盟主是个一言九鼎、说一不二、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盟主说苍英等人没在这里,那他们也就没在这里,难道天下第二抗倭大侠说的话还不足以让明擦秋亳的陆大人相信吗?”
人所公认的,天下第一抗倭大侠乃是一代神话向苍生,而天下第二抗倭大侠正是仁侠阴步云,此刻高福将之搬出来,给人的震撼那是极大的,大家都不由自主的点头,赞同高福的说法。
陆炳亦歉然,冲阴步云抱拳一礼,方道:“仁侠所言,怎敢不信?方才是陆某失言了,相信那苍英一定是功夫浅薄,又被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抓去了,不过峨眉派的百合女侠该不会也返回了峨眉吧?”
众人黯然,皆不言语,各有隐忧。
阴步云道:“百合姑娘她们一行十八人皆在仙峪,的确,她们为了获取利益,的确做了许多邪恶的事,但她们的出发点是好的,都是为了拯救自己家人才干下坏事,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为什么咱们不能给她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非要她们一死以谢天下呢?”
陆炳反问:“盟主认为他们都是些可怜人,证据何在?”阴步云将一本书册交给身傍的一个卫士,道:“这本册子就是证据,里面记录了多个苦难民众的辛酸史,大人是个非常关心民生的侠义人士,我想定能读懂他们的历史。”
时间悄悄的过了一柱香,大家也就静静的等待着,良久,陆炳才消化完那本册子记录的真实故事,都是些令人惊心动魄、震惊莫名的个人小传,让刚硬的陆大人哀伤至极、泪流满面,几乎忍不住失声痛哭,好不容易才迸出一句话:“阴大盟主,可以让我见见这些可怜的人儿吗?”
阴步云点点头,便有人将一干可怜人带来。约莫有三十个之多。
陆炳照着手上那本册子提了十多个相关问题,这些问题都是来自他们的苦难史,也总有人正正确确、一字不差的给出答案。
陆炳气馁至极,叹道:“想不到这次却是本座错了,请阴大盟主海量汪涵,本座这就回去撤兵让道,并向华山派峨眉派澄清误会,还诸位一个清白……啊!醉里飘香李太白,好厉害的毒药!”
四周咕咚之声不绝于耳,斜眼一看,众人中以倒了一半,皆浑身不能动弹,唯有眼耳口鼻未丧失本来功能。自己浑身一软,也瘫在地上。
这时连同阴步云在内的所有人都倒地不起。
李万佑惊呼:“红姑的醉太白怎么会在此处出现?到底谁是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