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一身洁白锦衣,叶青林近来似乎痩了一些,冰冷的脸上双目更加深邃,端坐在内院的石桌前。
和他相比,他眼前的庄主倒是气色好了许多,只要不是太剧烈的打斗,几乎已经看不出来受过伤。
原本叶青林按照庄主的安排,要尽快赶往庄主地图所指的所在之地,打探清楚那里频繁出现的那队人马的来历和去处,能处理掉便彻底处理,处理不掉就四百里加急回来报庄主。
那日叶青林和自己的手下们喝了一顿兄弟情义酒,还放了他们几日休沐,让他们该吃吃该喝喝,享受完了好干活。
几日后就本打算带着一帮人出发,去看庄主,竟发现他的伤恢复的奇快,也不知是不是用了什么好药,约莫再过个十日八日的就能全好了,庄主也说让叶青林在帝都住着,等他恢复过来跟着一起去,也能熟路些。
叶青林便和自己那帮人在庄主的宅子里住下来,每日陪陪庄主喝喝茶下下棋,顺便把武幽城里自己的产业都去巡视了几遍。
杜鉴和秦书玉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先是给庄主躬身行礼,再凑近叶青林耳边密语了一通,叶青林立刻就一拍石桌站起身来。
“落弟有何事恼怒?可需要愚兄帮忙?”庄主看叶青林神色不对,知道必定是要紧的事。
“庄主,青林有些私事要出去一下,庄主在此稍安,若有需要庄主帮助的地方,青林定派人回来相求。”叶青林一拱手就带着杜鉴和秦书玉走了出去。
庄主也已习惯了,这个落弟向来不喜欢求人,自己是想帮也难帮上。
峻山和几个随从早已在宅门口备好了三匹马,叶青林三人一出来,立刻上马绝尘而去,峻山这一帮随从被留了下来候命。
“你们在何处发现的?”叶青林在一处路口停了下来,对着杜鉴和秦书玉问道。
“就在这个对面的茶楼上,一早我和书玉两人就在此喝茶,看到那两个人闪进了巷子。”杜鉴和秦书玉休沐不喜逛青楼,只好两人来茶楼听听书,赏赏曲,喝喝茶,结果就发现了他们意料之外的东西。
“这里进去有七八条巷子,你们知道他们去了哪条?”叶青林望向深巷里面深思起来。
“这个属下不清楚,一发现就立马回去禀告大公子了,想必他们应是还没有出来,不如大公子去对面那个茶楼先坐下歇息,我和书玉在此地守着,定不会打草惊蛇。”杜鉴有勇也有谋,不敢叫太多人来就是怕惊了人,出了乱子就会被那两个人给趁乱逃走。
“嗯,你们隐蔽起来吧,本公子在对面看着。”叶青林说着就去了对面,上了茶楼,找了个对着路口的一处窗边位置坐下来,正好能望见那边的杜鉴和秦书玉。
叶青林在茶楼上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心里又开始梳理近来发生的这些遭心事,暗处的人又动了,这次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自己在这武幽城看似悠闲,实则每日都派人出去打探,近日估计就要和庄主一起出发去那个地方,得先把帝都这边的人扫一遍,看看追杀庄主的会不会是这边跟过去的,只是都没有什么进展,也是,若能这么轻易被发现,对方就不是暗处的人了。
还有那个吟儿,宥文的书信传来了,吟儿和子俞“花前月下相亲相爱”,她果真心里装的是子俞啊!和自己在一起时,从没哪个时候会和自己相敬如宾,总是和自己对着干,硬着顶,怎么舒服怎么来,自己没法子降服不了她,只好改为被她降服,然而这也不是她想要的?她原来是喜欢子俞那种温暖柔和的谦谦君子么?如果是这样,只要她高兴,只要她安好,就不需要自己来操心了,自己说过,她喜欢什么都会给她,如今她喜欢的是子俞,那便兑现自己说过的话吧!
如今最忧心的还是自己的儿子,生下来没几个月,就被他的娘亲给丢下,现在成了别人手里的筹码用来对付自己,谁能知道他心里的疼痛?这可是吟儿给他生的儿子,是自己唯一的骨肉,如果吟儿要是知道了,铁定会杀了他,一个连自己儿子都没能护周全的男人,的确没有资格去霸占吟儿!
想的入了神,叶青林一口接一口的喝茶,突然感觉街上的路口有骚动,望过去,是杜鉴和秦书玉,看来抓到了!
叶青林掏了银子扔在桌上,起身快步下了楼,往杜鉴他们那边奔过去。
走到那里,见杜鉴和秦书玉抓住了两个奴才模样的人,已经双手反捆着拉长绳子绑在马鞍上,叶青林上马,三人三匹马拖着两个人就朝西城庄主的宅子奔去,速度之快,那两个被绑着的奴才跑不及,直接一路躺着被拖过去的。
杜鉴人高马大,一手提溜着一个,就把那两个奴才模样的人扔进了前院空地上,那两人还没被拖死,此刻正趴在地上求饶。
“说,谁派你来的,来做什么?”杜鉴是武夫,这种审人的事自是交给秦书玉,叶青林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听!
地上的人可能被马拖的受了伤,其中一个咳了一口血出来,另一个见状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也快要被杀掉,赶紧爬好跪着给叶青林磕头,又给秦书玉磕头:“大公子,秦先生,我们只是跑腿的,是老夫人派我们来的,您别杀我们!”
“臻氏?派你们来做什么?”秦书玉再问。
“这个......”地上跪着的人似乎又不敢说下去。
杜鉴一脚踢在那人的后背,准备再来一脚,秦书玉忙喊停,就杜鉴那脚力,再踢下去可能会给踢死。
“杜大哥,别在这里踢死了,让他们拖去城外再踢,莫要用刀子,一直踢到死!”秦书玉给杜鉴使了个眼色。
杜鉴点头:“何须让他们来拖,老子一手一个,就能提出城。”
“我说!我说我说!”跪着的人彻底怂了,自己和躺着的那个不过是田庄的杂役,收了叶府管家来福的五两银子,才来帝都送个信,想不到竟然被叶府的大公子叶青林的随从给认出来了,杜鉴在叶府待了多年,火眼金睛,撞在他手里,是自己运气不好,谁也没想到,大公子竟然在帝都啊!
“赶紧的!”秦书玉看那家伙犹犹豫豫的在想着什么,觉着定是他心里在憋着鬼。
“管家来福给了我们一封信,让我带给帝都的一位故人。”跪着的杂役对着秦书玉边拜边说道。
“信里写的什么?”
“我们不认识字,那信也是用腊封住的,小的不知道内容。”
“送去了哪里?”
“就是我们被大人抓住那条街巷子里的一处宅子。”
“你们以前来过么?”
“没有!”
“那巷子和宅子你们是如何找到的?”
“来福管家给我们一张他自己画的图,上面有路线。”田庄杂役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过去。
秦书玉拿过纸奉到叶青林面前,叶青林看了一眼,面色严峻的说声:“走!”
秦书玉和杜鉴立刻跟上,出了大门,院里的峻山马上带着随从过来把那两个人捆着拖进了马厩扔在那里,就不管了!
叶青林带着杜鉴和秦书玉飞奔去了街口的那个巷子,按照田庄杂役那里搜来的图纸,一路找进去。
这里的宅子都是民宅,巷子不大,牵马过去还是没问题,但若前面有连人带马的过来迎面遇到一起,就很难过去,得贴着墙边才能勉强挤挤。
杜鉴只好把三匹马留在街口拴着,几人进了里面一间一间找起来。
纸上的图画的七扭八歪,没有人提示很难看明白,这上面到底是鬼画符还是人画出来的,叶青林好不容易弄明白了上面的路线,领着秦书玉和杜鉴顺着这路线找过去,停在了一间不起眼的宅子前。
叶青林上前叩门,许久都不见人来开,朝杜鉴递了个眼色,杜鉴立马灵活的跳上围墙,翻了进去,从里面把门打开,叶青林和秦书玉跟着进入。
院子极小,还很破旧,静悄悄的好似没人,但从地面不见落叶来看,应是有人打扫居住的,进到屋里,光线不好,有些暗,许久眼睛才适应,看见有床榻桌椅这些家什,秦书玉和杜鉴分别去了另外的屋子查探,看似这里用具很齐全,锅碗瓢盆样样都有,秦书玉还摸了摸灶台,温热,揭开了锅,里面还剩了些吃食,按理说这里应该有人,可从三人进来搜索到现在,就不见这里的主人出现,难道是之前抓那两个杂役的时候,收到风声就逃了?
也不对,抓到的那两个杂役,是在街口,离这深巷宅子很远,不至于能听见,那就只能是主人出去了,指不定一会还会回来。
秦书玉向叶青林回禀说灶台温热,叶青林也觉得有可能人还在,只是如今不在家而已,挥手让杜鉴和秦书玉隐蔽起来,自己也躲到里面的暗处,今日就是等到五更也要把人给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