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俞就是叶寒林!这个事儿怎么都觉得好无解,子俞竟然就是秦书玉口中说已经有四房妻妾的叶寒林!可是子俞是那么纯洁的君子,与他在一起谈天说地竟然能没有任何隔阂,极有亲近之感,犹如前世好友,不像那个浑蛋叶青林,认识他一年多近两年了,从没能顺利的聊过一刻钟,还大多数时候是以把花泣弄哭为收场。
子俞拥有如此绝世的容颜,外加一身的高贵温和,多少女子倒贴着也想嫁给他,四房妻妾好像也不是那么奇怪,花泣在意的不是他妻妾几房,而是不能接受子俞就是叶寒林!
叶寒林这个名字,对她来说,一直都只是个名字,她曾想过,如果有机会能见到叶寒林,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报秦书玉的失去功名之仇,可是当有一天,有人告诉她,那个如此高山流水能让万千女子都觉相见恨晚的子俞,就是传说中的叶寒林,老天爷开什么玩笑!
花泣心乱如麻,如果叶青林那浑蛋说的是真的,那么子俞,不,叶寒林才是真正的高深莫测,让人不寒而栗。
可是,那浑蛋叶青林能比叶寒林好多少,自己还不是娶了亲又来撩拨别人。
......
整头乌发高高束起卷成发髻,一身青衣,花泣让流云帮忙拿裹布把胸给裹紧,手中握了把折扇,这就出来了一个花公子。
花泣改头换面一身男装打扮,没有告诉流云要去干什么,就说方便上街采买,免得哪个登徒子出来骚扰,实际上是想混进泰安书院,她要去找子俞,就是那个伪君子叶寒林,想暗地里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南平国繁荣昌盛,文明程度远在邻邦之上,书院遍布,鼓励百姓读书,以提倡仁、义、礼、智、信、怒、忠、孝、悌的儒家思想为国学,所以书院从来都向有心向学的少年敞开大门,对于没有家族推荐进学的窗外旁听庶民求学者从不驱赶。
儒学的好处是重礼仪,荀子在《礼论》曾这么解释人为什么需要礼,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必不穷于物,物必不屈于欲,两者相持而长,是礼之所起也。
是以,人人讲礼非常有必要。
授业讲学日,花泣进出书院也无人过问,只要不是偷盗寻衅滋事,每个人相见还会彼此行礼,不分贵贱。
然而,如此重礼的儒学书院,就教出来叶寒林这样的学子,用口蜜腹剑虚情假意来形容这样的人远远不够,如果他真是这种人,花泣都怀疑他是不是有隐疾,白天一个人晚上就变成另一个人,因为她很难想象,子俞能在人前做到如此温和有礼,背地里的叶寒林能作出顶名上榜的勾当,还能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结论只有两种,一是他深不可测,二是...他有病!
可是不管是哪种,花泣都不希望是,子俞太好了,好的让人不忍去质疑。
原本打算埋伏在紫竹林里,因为这里离茅厕很近,整个书院的茅厕都在这里,子俞不可能一整天都不上茅房,然而想起那条小绿,花泣就一身冷汗,只好另寻地点。
不敢闪来躲去的藏匿,那样看起来极为像贼,为了让自己能正常些,花泣大摇大摆的走在了书院之中,旁若无人,她想过了,就算正面遇见了也无所谓,反正自己现在跟个男人差不多,子俞也不一定认的出来,真认出来......那就认出来吧,自己又没拿着刀说要行刺他,何况他也不知道她哥就是秦书玉。
白天不谈人,晚上不说鬼,自己不过在心里念了几遍子俞,走着走着便来到一个亭子前,子俞就在那里,弹着古琴,几个同窗在一旁很享受的欣赏,悠婉的琴声,优雅的姿态,那画面实在太美,花泣没有勇气看。
从一旁的绿丛偷偷来到亭子后面,蹲在那里想听听那几个人在谈论什么。
一曲罢,旁边掌声鼓动,争相赞叹子俞的琴艺,直叹儒家的君子六艺唯有子俞样样精通,乃当之无愧的才子。
花泣听不下去了,直接走入亭中,问道:“各位可知什么是君子?”
“君子往时乃君主之子或王公贵族等地位尊崇男子的称呼,今乃指道德品行高尚之人。”一位学子上前说道。
“那么你们认为子俞是君子么?”花泣看向子俞,他竟然还对她微微含笑,看样子没有认出来,不然早喊出她大名了。
“子俞乃实至名归的君子,怎么,这位同窗你有不同看法吗?”一旁的学子皱着眉不客气的问道,花泣这么问话让人不想看出来她的敌意也难。
“君子有四不:君子不妄动动必有道即一,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乃二,君子不苟求求必有义其三,君子不虚行行必有正为四,请教子俞公子这四不能做到第几?”花泣看着子俞说道。
子俞怔了一下收起笑容,正色道:“子俞乃凡夫俗子,当不得君子之名。”
没想到他竟然不辩解,自己就承认了不是君子,不应该啊,如果他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此刻该驳倒她,让大家见识他的文采和机智才是,还是,他在用这种虚伪的自谦来显示胸怀宽大的君子之风?果然是个有机谋的!
他没意见,反而是旁边的几人反应极大:“你是哪位夫子座下的?来此嘲弄子俞是为何?”这么一说,立马引起其他几人的共鸣,纷纷出言质问。
“其余的先不说,来讲讲其三,君子不苟求求必有义,这是孔夫子所言:君子当爱惜自己的名誉,对于欲望有所节制,不会贪取妄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会以苟且心态妄想获利,更不会落井下石,为谋求自己的利益,豪取强夺,一个君子假如有所求,一定是为了国家,为了天下,为了正义,必定是为民求利,代众生而求,子俞公子,我说的对吗?”花泣没有理会那些叽叽喳喳的同窗,步步紧逼。
子俞脸上似乎闪过疑色,随即又立刻恢复谦虚含笑,上前微微颔首道:“这位仁兄所言极是,不知仁兄对子俞说这些,是在指责子俞无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