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泣啃着冷馒头边想着事情,门口来了一人,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
“姐姐?”王氏站在厨房门口。
“王妹妹?你也这么晚!”花泣有些意外,整个县衙都歇下了,这王氏居然也未曾歇息。
“我......觉腹内饥饿,想来看看有没有......”王氏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哦,锅里还有馒头,别的,就没了,妹妹怎的不叫个婢子来做?”好歹王氏也是子俞的妾,身边不能一个婢子都没有,花泣以为她体贴下人。
“这每日婢子都有准备着,今日婢子染了风寒,便让她去歇着了!”王氏站在那里,不敢过去吃。
“每日?王妹妹每日至半夜都腹饥?可是晚饭没吃好?来来来,来这,吃吧!”花泣让开了些,给王氏近前去。
“晚饭照常吃的,只是最近不知怎的,就时常觉得饿,一饿就难入眠。”王氏不再拘束,毕竟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觉得花泣人其实很不错。
“王妹妹,你最近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比如,时常乏力,比如,例事有没有......”花泣心底闪过疑虑。
“姐姐怎知?好像近来确实身子乏力,白日都犯困了呢,例事没去注意,我也不清楚日子,呵呵,姐姐问这做什么?”王氏那一脸的不解。
花泣心里忽的一跳,这王氏莫不是怀孕了?
每个女子怀孕反应都不同,就当时的流云,刚有了孩子那会儿,吐的是稀里哗啦,她怀宝儿的时候,一次都没吐,还很能吃,如今这王氏十有八九是怀上了。
谁的?子俞?
不能啊?子俞从不和她同房。
老天!难道是宥文?
花泣连忙把厨房门一关,把王氏拉到身前,凑近了小声道:“王妹妹,你如实和我说,可是那个,和子俞......?”花泣猜出来很可能是宥文,但这不能乱说,就算王氏真怀上了,也只能算到子俞头上,这样她才能保住名节。
“啊?没有没有,姐姐莫要怪罪,我没有和夫君......”王氏以为是花泣吃子俞的醋,连忙摆手说和子俞没事。
这样一来就好开口了,王氏自己都说没子俞的事,那花泣也没什么好顾虑。
“我问你个事,你能不能和我说实话?”花泣试探着道。
“姐姐问吧,我对姐姐没什么好隐瞒的。”王氏显得很真诚。
“你和宥文......可是同房了?”花泣犹豫了下,这事问出来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王氏一听就吓的给花泣跪下,想哭又不敢大声哭,怕引来人,泪眼汪汪的:“姐姐,姐姐可不要说出去,姐姐我,我......”
“你起来,我不会说出去,宥文是我兄弟,你忘了?现在是你,要怎么办?你大约是怀上了!”花泣连忙扶了王氏起来。
“怀上?怀什么?”王氏至今不知道自己这样可以怀孩子。
“你!可能怀上了宥文的种,这事还不能确定,明日我带你去找郎中瞧瞧,你不知道?”花泣这才反应过来,子俞从未与她圆房,她对这些事自然不懂,估计是被宥文那死猴子给花言巧语骗上榻的。
“我不知,姐姐,怎么办?夫君......子俞会不会把我沉塘?姐姐我好害怕,救救我!”王氏这才知道事情搞大了。
那个如今还在悠哉悠哉的宥文,第一回去东平国买牛回来之后,去驿馆找秦书玉,恰巧见着来福被送过来,不巧又把他给弄死了,宥文有些惶恐,怕叶青林揍他,满怀心事的在县衙后宅晃悠,想找吟儿说些笑话把自己心情调节一番的,也没能得逞,来到后院见着独自一人无聊的王氏,便找她吹牛,这牛一吹起来,果然烦心事就没了,还越吹越来劲。
吹着吹着发现王氏还挺好说话的,人也长的不错,说话轻声细语斯斯文文,便总是有事没事找她闲聊,吹在东平国很多东西是这边的没有的,道下回若是再去买牛,定给她带手信,把王氏哄的一愣一愣的。
没几日就把王氏给折服了,折服的结果,就是王氏被宥文偷偷摸摸的骗上了床榻。
“让我想想,你先别着急,这事是宥文搞出来的,自当死猴子出来负责。”花泣咬牙暗骂着死猴子。
想起宥文从东平国带回的那串贝壳项链,想着拿来玩玩的,都被那死猴子给抢了回去,然后戴在了王氏的脖子上,这事当时她就有些怀疑,只是没想到,宥文动作这么快,这爹都当上了,决定明日将宥文抓起来严刑逼供。
花泣把王氏安抚了回去歇息,自己才回到正屋,看到天玥蹲在房门口打盹。
这丫头,每日夜里都是在门外打盹的,让她去后面厢房去歇息,她也不肯,说在门口能随时听见花泣吩咐。
再朝旁边看去,子俞的房门关着,里面还有灯火,约莫是在看书,也还没有歇息。
先把天玥叫醒,让她自己回房歇息,花泣又敲响了子俞的房门。
子俞果然还未歇下,开门见到是他的吟儿,眼里满是欢喜。
“吟儿不是昨日才去的两川口么?怎的这半夜回来了?还赶的夜路?流云和小玉还在那的么?”子俞连忙把花泣搂进了他的屋里。
“呃......我在那里住不习惯,她们和我哥在一起,暂时不回来!”花泣尽量装作不经意的轻躲开了子俞,自己坐在书案另一头的椅子上。
“吟儿是想子俞了吗?”子俞没有坐回他的位子,而是站在花泣跟前,俯下身来,伸出手捧起花泣的脸,想要亲下去。
“子俞,别闹,我累了,就是刚刚回到,看你这屋灯还亮着,过来看看你!”花泣搬开子俞的手。
迎头给他浇了盆冷水,子俞竟也没有生气。
她只想来试探一下子俞的态度,等明日去看过郎中,确定王氏真的怀上了,就要好好想办法解决,宥文毕竟是她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更是秦书玉的把子哥们,既然宥文喜欢上王氏,那就得帮帮他。
“好吧,吟儿乏了便去洗洗早些睡!”子俞笑笑,在花泣脸上捏了一把。
“你坐那,我睡不着,和你说说话。”花泣指着书案里头的椅子,让子俞坐过去,因为她觉得子俞很想挤到她这张椅子上来。
好像最近子俞都不怎么时常黏着她要一起睡了,大约是她时常“头痛”和真的头痛,子俞心疼她的缘故。
“子俞,我听流云说,宁阳城府里出事了?”花泣那一副很八卦的神情,很明显是装出来的。
“嗯?什么事?最近并未接到家书,已经好久没有母亲的消息了,子俞和吟儿说过的。”子俞比她还意外。
“哦,不是你母亲,我是听说,庄少夫人被休出府了?”花泣思忖,庄暮因休出府这事,子俞定是早就知道,特意瞒着她,免得她三心二意还对叶青林抱有幻想,只不过这事如今既然她知道了,还是早早的在子俞面前展示一下为好,免得日后子俞心里介怀她为什么知道了也不声不响。
“吟儿你?是......还没有忘记我大哥么?”果然,子俞是介意的,刚刚脸上温柔的笑意尽退。
“我?呵呵,提他做什么,我是想知道,对庄暮因这种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你们男人是什么想法?”花泣不敢看子俞,装作很漫不经心,怕眼神出卖自己。
子俞这么善良,对王氏也没有感情,应该会放她一条生路吧,但没有试探清楚以前,还是不敢贸然说出来,那可是两条人命。
“自古女子三从四德,出嫁从夫,与人私通便是叛夫,夫为天,既然叛了天,按祖制便是不可饶恕,不过此事无关子俞,不好定义!”子俞回答的很认真。
花泣心中一凛,这很出乎她的意料,不过转念一想,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似乎他说的确实也没错。
儒教之下,乾道为男,坤道为女,先乾后坤,早已定下男尊女卑,这种思想根深蒂固,让子俞这样饱读诗书的男子,去接受跳脱大道以外的异数,而且是不耻的东西,已经不是小事,而是让他觉得惊世骇俗。
这样看起来,似乎很难办!
花泣不死心。
“子俞,你怎么看待我和你的关系?”拼了,为了王氏肚子里的孩子,为了宥文的骨肉。
“我与吟儿是两情相悦,不负相思,天成之美,吟儿如何会问这些?”子俞神色开始严肃起来。
大约他认为吟儿对叶青林尚未死心。
“没有,就是瞎聊,我读的书没你多,是来向你讨教的,庄暮因这样的事,若是你,会如何对待?”花泣顿觉紧张,因为她的话题把子俞带入了她和叶青林的方向,而她的目的,只是纯粹想聊如庄暮因那样怀了别人骨肉的女子,子俞会给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庄氏不是我的内眷,子俞无权评判,吟儿与庄氏有过节么?”子俞也学会了打哈哈,如他这种读书之人,对这种女人,心里早就定了罪,但子俞对着他的吟儿,却不肯说。
或许是他不想提叶青林的家事,或许是他在意吟儿去关心本不该她关心的人,总之,子俞没有说实话。
这很尴尬,花泣都要觉得自己脑子是不是变笨了,如今连转都转不动,这样的子俞,要怎么才能让他站在他自己的位置切身说实话?再用自己惯用的歪理去压住他的正理,达到救下王氏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