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数根不规则的石柱,和洞壁四周的凸石来看,这是个天然形成的巨大山洞,并没有开凿过的痕迹。
花泣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平日只见过如狗窝那般狭小的山洞,何时见过如此庞大的地下洞府,这已经不是震撼,是恐惧。
底下那些忙碌的人,似乎谁也没有空抬头看一眼直璧之上会不会有个小洞,会不会有个脑袋瞪着大眼在看他们。
这里面的温度似乎很高,因为热气一阵阵的扑到花泣脸上,冬日稍微暖一些就让人想昏昏欲睡,然而花泣此刻却无比的精神。
下面的人很多都上身赤膊卷着裤腿,好像在制造什么东西,需要烧炉敲打,中间有四五个石头垒砌的大炉,里面烧的东西,似乎是黑炭,看那形状又不像是黑炭,火炉燃烧才使这个空间的温度变的热起来,他们分工明确,固定位置活动,每个人重复做自己的工事,井然有序丝毫不乱,四周的角落堆放着不知什么,距离有些远,隐约觉得有大刀,好像又不光是,没法看清楚。
一阵响动,不知从那里竟然使进来两辆马车!
这个大洞里马车能进!似乎两川口并没有其它能供车马经过的大路!那路会伸到哪里?
出去一定得问问宥文。
宥文!对了!他一定知道!叶青林和明泫是宥文的主子,那他们就是这里的主子无疑!
想到叶青林,花泣心里的恐惧就涌上前所未有的高度,这里面隐藏的这么好,定然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如果那角落里堆的是大刀,那就属于兵器,私造兵器,不是谋逆大罪么?
天呐!他不要命了么?
初认识叶青林,曾怀疑过他是不是想造反,可那时候他否认了,她后来也选择相信了他,仔细想想,叶青林从来都不曾骗过她,不是好像,是肯定,他真真切切的从来不骗她,但如今这里的是什么?
不行,这事她必须找叶青林问清楚。
花泣把头伸回来,转身就往回走,再爬过石缝,封头垢面的钻出之前掉落下来的地方,流云和小玉还等在那里。
“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花泣知道,若是被下面的人发现她们看见了底下的东西,可能不等叶青林赶来,她们就会命丧于此。
“这里上不去啊!”流云望着那高高的洞口,一旁的蔺草已经被抓的不成样子,看来,就刚才花泣在里面看地底的功夫,流云又尝试着爬上去,但没有成功。
从洞口倒伸下来的蔺草,是唯一可以抓住的东西,除此之外别无可攀爬之物,这蔺草其实很寻常,草席便是用这草编织的,而编织草席的蔺草已经用水泡日晒软化过,这生蔺草,却是很危险的草,无毒,而是细柱空心壁薄芯疏质脆,极容易抓破,一旦抓破,不当心就能割到骨头里去,如今看那被流云抓的不成样子的蔺草,看来是无处下手,攀不上去了。
“我来,我先爬上去,再想办法找东西拉你!”花泣看着那已经破烂成丝的蔺草,咬牙说道。
“别,你看我手,刚才,你没回来,我爬了许久,手都割破了,再爬下去,草会越来越烂,根本没地方可以抓,还会扯断,!”流云伸出手掌,果然整个手掌已经血肉模糊。
“没事,别担心,我们要尽快出去,这里一刻也不能留!”花泣脱下外衫,用牙齿咬开一个口子,一撕成两半,把自己的手掌缠满,再让流云打结捆结实。
幸好冬日穿多了几件,不然没衣衫可脱。
手上有了一层保护,就不怕蔺草割伤,只要不拉断,她就可以攀上去,洞壁有些凹陷,不好着脚出力,愣是用臂力往上一点一点攀,荡来晃去一寸寸往上挪,还真让她给爬上去了。
流云欣喜的看着花泣出了洞口,等着花泣回身来拉,花泣待过了许久才回来,从上面扔下一条只有拇指粗的树藤,对折成了两条加固。
小玉五花大绑的捆在树藤上,被花泣小心的拉了上去,这小家伙就是懂事,也不乱叫,还冲着花泣笑。
随后才是流云,花泣力气实在太小,没法拖动一个大人的重量,只能把树藤找个大石头捆住,免得连她都被拖下去。
流云好不容易拉了出来,一旁的小玉还捆着坐在那里,花泣看见小家伙就什么心事都先放掉了,过去捏着小玉肉乎乎的脸,和流云道不敢松开他,免得他一会儿又跑没影。
趁着工匠不注意,猫着腰从小山路溜回了棚子,交代了流云千万别对人说起去过那山坳。
流云见花泣神色紧张,连忙点头,表示一定闭口不提。
花泣这才坐下喘了几口气,没几个眨眼功夫,又立刻出去找水把自己的脸洗干净,换了一身干净衣衫。
这个事情不能等,她一刻也等不了,现在就要去问清楚。
去了杜鉴的棚子里,把睡大觉的宥文给抓了起来。
“你知道,除了川口峡谷这条大道,附近的山后面还有那条大路是可以通过车马的?”花泣盯着睡眼迷蒙的宥文问道。
“什么大路?这附近除了峡谷口哪还有路?”宥文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些,很认真的答道。
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像说谎,就是说,他可能也不知道。
“没什么,想抄近路回城而已,对了,你知道明泫为什么要在这里修建庄园么?”花泣只是顺带问问,没指望宥文能说出什么有用的。
“主子的事,我这小喽啰哪能知道,我不是一直都跟在你身边的么?”果然,宥文一问三不知。
“准备马车,我要立刻回城!”花泣只能去找叶青林问清楚。
“现现现在?”宥文抬头勾着眼往棚子外面看天色。
已经晌午,一会儿就该用饭了吧!宥文昨夜很晚才睡下去,至刚刚才被抓起来,腹内空空,连口水都没喝过,肚子已经叫开了。
“对,现在,马上,立刻,出发!”花泣声色俱厉,不容反驳。
“你吃错药了?二公子没在这谁给你煎药来着?好歹等我吃完午饭再走,拿我当牛使唤,真是的!”宥文碎碎念着,却还是自动起身披上衣袍。
“当牛你不够壮,快点,我在外面等你!”花泣说完就走了出去。
宥文当真乖乖的赶来了马车,还有一起过来的几个衙役护着,衙役赶车,他坐在边上啃着半只鸡,剩下几个衙役在边上徒步。
“来一人赶车就行,宥文跟我走,你们几位,留下保护流云。”花泣看那几个衙役没有马,徒步大约跑到明日去,就把他们扔下,只带一个赶车的衙役和狂啃鸡腿的宥文,想着速度能快些。
天擦黑的时候,便进了城,打发了衙役放工回家,花泣让宥文赶着马车直接去了川口驿站。
从后院观望了一下,觉得没有人注意,便急匆匆的奔上了楼,直接推开叶青林的房门,随后立马关紧,上拴。
叶青林正在书案前书写着什么,被这自动一开一关的门给愣了一下,还以为哪个没尊没卑的属下,连门都不敲就直接进来了,正想皱眉又立刻松开,没料到是他的吟儿,眼里立刻布上温柔。
昨夜的柔情余温似乎未退,叶青林没有说话,就起身出来,把贴在门里焦急的看着他的吟儿给打横抱起。
几步便至榻前,轻轻放她上去,便俯下身贴着她,手指托起花泣的下巴,扬起嘴角笑道:“吟儿可是想为夫了?”
花泣一见到他早已忘记自己要来做什么,再被他一撩拨,乖的如同一只兔子,任由叶青林低下头来亲着她的双唇,再从脸颊至耳垂一路吻到苏颈,直到他想要继续往下探的时候,花泣才回过神来,双手捧起他的头,盯着他深邃的双眼,刻意露出“凶狠”的目光:“叶青林,你等会儿!”
“怎么了夫人?”叶青林这才停下忙活。
“起来起来,坐那,我和你说事!”花泣推着他的胸膛。
叶青林以为他的吟儿终于要把她想做的事,来跟他和盘托出了,连忙配合着坐起,还顺带把她抱到自己腿上。
“你想和为夫说什么?”
“你先发誓,不骗我!”花泣相信他,但她还是想强调一遍,让自己更放心。
“为夫从来没骗过你!”叶青林正色道。
“发誓,发誓!”
“好吧,我发誓,这辈子都不骗吟儿,若是食言,天打......”叶青林竟然就真发起誓来。
“后面的不许说!”花泣拿手捂住叶青林的嘴,不许他说下去,那么毒的誓,听着都难受。
“那你可以说了么?”叶青林笑笑。
“两川口,里面有什么,你说!”花泣搂着他的脖子,凑近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眼里看看他会不会闪烁。
“两川口?怎么?夫人指的是什么?”叶青林眼神并无闪烁,只是不知道花泣在说什么。
“里面有一座山坳,按照明泫圈地的图纸,那座山应该在庄园的后院,那里面的东西......现在到你说!”
花泣语气的坚定,让叶青林顿时心中一凛,她还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