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杜鉴看着冰冷的水,本身就光着膀子,两手交叉抱着双臂直发抖。
“去不去?”秦书玉白了杜鉴一眼。
“不如等他们过来,咱们先烤干衣服,老子光着身子没啥安全感!”杜鉴一改方才的动作,双手的手掌突然就捂住了胸前两个黑点。
“呕......!”旁边五个听见杜鉴的话,非常一致的作干呕状。
“恶不恶心?枉我以前还尊你声杜大哥,你个老不正经的,对岸埋伏着敌人呢!”秦书玉一拳就揍到杜鉴肚子上。
“啊?我的孩子,秦书玉你赔!”杜鉴立刻又把手摸向被秦书玉锤过的肚子,故作疼痛状,之前把秦书玉给惹恼了,现在只想缓和下两人的关系而已。
他如何会不知对岸杂草底下有敌人,只不过不想过去进敌人的埋伏圈,约莫是想着何不等着他们过来,一个个收拾!
“呕......!”又是一阵干呕声。
“你能,你牛逼,去,下水给哥抓条鱼来烤,吃着慢慢等,看对面的人在草底下能待多久!” 秦书玉望着对面,也猜出了杜鉴的想法,过去了反而不利。
“抓抓抓鱼?你们几个!呕什么呕,去,没听见秦大爷吩咐么,都给老子滚下去抓!螃蟹啊虾啊的就不要了,那个没肉!”杜鉴把那五个兄弟一脚一个给踹下了水。
秦书玉没理杜鉴,仔细的架着火堆,火烧的旺些,人就没这么冷。
“秦大爷?在想什么呢?哥哥来给你唱个曲儿怎么样?”杜鉴站在石头边上,转头对秦书玉说道。
“......你发什么疯?”秦书玉瞪着双眼,这杜鉴,以前怎的没发现,人疯疯癫癫的呢?难道是最近才犯的病?这大公子都不见了,也不紧张!
“诶,哥哥唱曲儿可好听了,听着啊!啊!南平江山万万里,冬阴寒来夏灼地,魏氏武幽尽琼楼,歌舞升平黄金居,望眼前,茫茫青山穿不透,叹草寇,苦窘景,不掀杂草不抬头,山野贼人无廖已,老子光身来静候,冷风吹上老杜身,闲来无事抖三抖,忽闻草下臭虫动,事已成,鱼入瓮,秀水丽,江山娇,书玉壮志吃烧烤......”杜鉴竟然就真唱了起来。
秦书玉无奈的捂住耳朵,这杜鉴的破锣嗓子,当真是惨绝人寰的折磨,那词?都唱的什么鬼?还敢唱的如此大声,也不怕丢人,估计连对岸都能听的一清二楚,难道是想把对面的敌人给唱死么?
还不等杜鉴唱完,对岸就一阵骚动,难道那些敌人当真受不了想自杀了?
动静有些大,有拔刀的声音,有喊杀的声音,还有貌似摔倒的哎呦声,好一会儿之后,高过人的杂草才被拨开,露出了几个脑袋,秦书玉定睛一看,不是刚才被杜鉴踢下水去抓鱼的那五个么?
“好你个杜鉴,不跟我直说,还唱曲儿,唱你大爷,哈哈哈哈!”秦书玉大笑了出来,他就觉得今日杜鉴怪怪的,以为他得了疯癫症,原来是想不声不响的让那五个摸过去抓人,自己在这边放开公鸭嗓子大吼,好引对面的人注意。
“哈哈,书玉啊,你就是我大爷啊,哥哥唱的好听吧?”杜鉴得意的笑起来,这里面的辈分,也是没谁了。
五个手下抓住了贼人又骨碌碌跳下水,划了过来,爬上这边的大石,秦书玉这才发现,只有两个山匪。
“阿甲?”秦书玉和杜鉴同时喊道。
那两个人中,有一个是阿甲,另一个不认识,很瘦小,浑身脏的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
真的是阿甲,他变的很安静,被摁跪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求饶。
“阿甲,大公子呢?”秦书玉连忙抓着被反捆着的阿甲问道。
“秦大哥,他是个奸细!”一个手下站前来提醒。
“什么?”杜鉴瞪大了牛眼。
他娘的,合着兄弟几个是被这阿甲给算计的,还以为他是个老实木衲的乡野樵夫。
杜鉴一把抓住阿甲的衣领,提近身前恶狠狠的吼道:“你给老子仔细听着,大公子在哪里,说!再敢骗老子一个字,老子就拿钝刀把你身上的肉片下来,听清楚,是片下来,然后串起来烧烤让你自己吃!”
片就片吧,还拿钝刀,这一刀一刀锯到猴年马月能锯下来,完了还得自己吃下去......阿甲顿时一颤。
“呕......!”旁边的几个这回是真呕了!
“我不知道你们的大公子在哪里,他那伙人也是跟你们一条路掉下来的,我是看到你们点火堆的黑烟才过来这边瞧瞧,能饶......饶饶命吗?”阿甲连求饶都底气不足。
“一条路?那就是说,大公子也是被你们这样给从悬崖上推下来的?”秦书玉心里忽的一下,若是这样,这里也不见他们的人影,极有可能是从那边的水潭出水口给冲到下面去了。
秦书玉细想了一下,觉得不对,回想在森林中,杜鉴掉进坑里,他带着人过去再回来,这短短的时间,若大公子也是从他和杜鉴寻找的那条路走到悬崖的,他和杜鉴从坑里爬出来立马就喊大公子,林里回音很大,他们应该能听到才对,哪怕走的有多快,总不至于是飞走的。
“树林里我们走了起码有半个时辰才到悬崖边,那段路大公子他们定也要走半个时辰才对,就差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我们听不见动静,他们也听不见我们喊话?你再忽悠试试?”秦书玉对着阿甲就是一脚,这习惯是跟杜鉴学的。
“其实也没有多远,顶多不到百步就是悬崖,你们走了半个多时辰,是......是因为在迷林里乱转,一直转圈,才才才到的那里!”阿甲躲闪着目光说道。
“你他娘的,说,为什么害我们,大公子还给了你二两银子呢,你个不懂知恩图报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杜鉴说着就举起拳头一通乱砸。
被拆穿,又落到杜鉴这帮人手里,阿甲只好老老实实的交代。
清水亭里正贺甫曾跟子俞和花泣说过,这山上的山贼原本只是寥寥几人,打劫也只能小打小闹,劫不到多少油水,为了壮大队伍,山贼先是和上山打柴的樵夫套好关系,让樵夫引他们入村,再拉拢村里的青年入伙,阿甲便是这被拉拢的樵夫,但贺甫里正不知道,还好心的让阿甲给叶青林他们带路,大约也是被阿甲呆蠢老实的外貌给欺骗了。
大火烧山之前,山贼看村里贴出的布告,知道县令要发动村民上山垦荒,怕被端出来,便事先准备好陷阱,让阿甲带那些兵马上山,只要灭掉几支队伍,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敢轻易的上山剿匪,山贼答应事成之后给阿甲二两银子酬谢。
阿甲因为买个媳妇竹篮打水,白白丢了二两银子的事,心疼一直没能“痊愈”,如果有人愿意给他二两银子,杀人他也干,别说就只是带人上山。
大约是老天爷可怜他那二两银子,贺甫竟然找上门来,说有大官人要他带路上山,换了普通樵夫,打死都不会愿意,万一山贼没杀干净,或者失败了,报复到家里来可怎么办?
阿甲却喜滋滋的爽快答应,里正贺甫直点头,道这汉子真仗义。
然而等阿甲跑去贺甫的院子里,见到叶青林一众人时,暗道不妙,立马转身就跑,这些人他死也不会忘记。
结果没跑掉,是真的跑不掉,叶青林那么多人,起码二十几个,随便都能把他抓回来砍掉,所以阿甲干脆就不跑了。
没想到叶青林不杀他,还给了他二两银子,当时阿甲就后悔了,是真相逃跑,因为叶青林一帮人看起来像是好人,他不想让好人上山去送死。
然而这种善良的想法,只维持到背靠村子的那面被大火烧光的山顶上,杜鉴告诉阿甲,他买的那个姑娘是那位秦大人的妹妹,那位秦大人要杀他,而且不止如此,姑娘还是那位大公子的夫人,立刻把前面仅存的一丁点善念丢掉,只想尽快带他们进树林,然后看着他们一个个掉下悬崖。
果然,天玥荡着树藤,成功把他们的注意力分散开来,让一些人先是掉进坑里,然后引叶青林往悬崖跑,那里是个迷林,只有熟路的人,才能用最短的时间走到悬崖边。
天玥,便是和阿甲一起被抓来的那个瘦小的,看不出男女的脏兮兮的人,她是个女孩,也是个女山贼。
如今只剩下了她一个女山贼,高山后面寨子里的人,早就被明泫先派出来的三十个精兵强将给剿灭干净,独独天玥逃了出来,因为她在树林里可以不用脚走路,如猴子一样荡树藤就能走遍整个森林。
而山后的人被全灭的事,阿甲并不知道,他带着叶青林等人来到树林深处,见天玥等在那里,还以为一切顺利。
可阿甲没想到的是,水潭底下竟然有洞口,能让人游到山后面爬上岸!
谁能想到?那么高的悬崖,下面看水色就知道水潭有多深,还能自己先试一试?
阿甲其实也只是见到秦书玉和杜鉴几人在这里上岸,叶青林那帮人自从掉下去以后,不知所踪,所以,秦书玉和杜鉴问他们的大公子,阿甲是真不知道。
“就这些?”杜鉴抓着阿甲的手至今没松开。
旁边跪着的天玥,从始至终不吭一声,连头都没抬。
对岸草丛突然又一阵骚动,秦书玉和杜鉴听见同时看过去,那杂草晃动的地方之阔,就知道来人很多!
“衣服都穿上,速速戒备!”杜鉴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