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儿微微笑着,静静地看着景濠杨,学着武侠小说当中的调调,双手抱拳:“那么,再见了,天下第一美公子!
遇见你真的很高兴。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景濠杨也颇为潇洒。
迎着晨曦,叶澜儿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奋力向前走去。
景濠杨看着叶澜儿纤细的背影,轻声自语道:“澜儿,我同样也不喜欢刀光剑影。我们,其实根本就是一条道上的人。你在此地等我,等我亲手创造出和平安定,再来寻你。”
叶澜儿独自走了一段,累的直喘气。
她来到一条小溪边,洗了把脸,然后从袖袋中掏出之前的那张人皮面具重新戴上。
自己一个弱女子又生的花容月貌的,独自赶路实在太危险。
叶澜儿还记得之前章绮玉的故事,又自然而然想到邢天,料想如果自己糟了山贼,肯定不会有从天而降的美男相救。
叶澜儿当真是厌倦了打打杀杀精神紧绷的日子,她向景濠杨说的那番话都是出自肺腑。
然而,却并非深思熟虑,也并不是她真正想做的。
首先,她并不可能过上平凡的普通农妇的生活。
隐居山林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因为她是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现代人,野外生存能力基本为零。
进入山村生活也非常不靠谱。因为自己一没有房子,二没有土地,即使有土地自己也不会种,即使会种,现在种上,等到丰收之时自己差不多已经饿死在路边了……
其次,叶澜儿无法任由邢天被云岚国的人带走。
他这一去,说不定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甚至极有可能人头落地。
叶澜儿见不得这种事情的发生。
她骂自己是个脑袋被驴踢了的多管闲事的神经病,可仍然无法说服自己不去管邢天。
说起驴,叶澜儿更加欲哭无泪。
分别的时候景濠杨要把驴车送给自己,可是自己这个脑袋被驴踢了的蠢货为了耍酷,竟坚辞不受。
所以现在的结果是,她走了一天一夜,脚都磨出了血泡也没能够找到一个投宿的地方,只好可怜兮兮地在荒郊野外找了棵大树靠着打盹。
月光澄澈,如同潋滟水华倾洒在大地之上,照的黑夜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孤寂的旷野,一人露宿的夜。
向来无忧无虑,乐天派的叶澜儿却陷入悲观之中,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她担心自己根本就找不到邢天。
云岚国的追兵有快马,且与今天一大早就已经绑了邢天向着云岚国进发。自己用两条腿,如何能够追的上?
况且他们是秘密行事,想要将景濠杨暗中杀掉或者囚禁,一旦返回云岚国必将隐匿行踪,倒时候就更难了……
就算是自己运气好,侥幸碰到了邢天。可自己这么弱,怎么可能于森严的守卫当中把他救出来?
叶澜儿想到这里,觉得原本清新的空气都有些凝滞的悲观味道。
这该如何是好。
她的头脑当中既混乱且难过,根本无法继续思考下去。
于是她索性站起身来,练起了养父当年教给自己的擒拿手。
一招一式用尽全力,不一会儿便大汗淋漓,四肢也渐渐有些酸痛,但头脑仍然无法清明。
叶澜儿立定喘了一会儿,转身又捡起了一根细树枝,按照之前邢天教给自己的口诀,在泥土上画起了五行八卦阵。
之前听邢天讲解的时候虽然记得清晰,但还是有很多并没有理解的内容。
而现在,在一笔一划的勾刻之下它们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叶澜儿在八卦图的变化组合之中感受到了祖先的智慧与哲学,不由啧啧称奇。
她一边画一边被这八卦阵中的乾坤深深震撼,正所谓“大道之源”,当真广大精微,包罗万象。叶澜儿沉浸其中,不由觉得陶醉,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个人的渺小与卑微。
一边走一边画,一直画到天色大亮,叶澜儿才直起腰来,回头看见自己已经离开当初的那棵树五六百米之远。
一整夜都没有睡觉,叶澜儿的喉咙发干有些不舒服,但是眼睛当中的神采却是穿越之来从未有过的。
她已经不再纠结,也不再迷茫。
她感受到了天地之间渺小的自我,如同一只打开了的手掌,能够拥有全世界。
她突然想到了初中时候老师教育他们的话:“你们这些小男生小女生,别一整天的就知道胡思乱想伤春悲秋。解决烦恼很简单,一是多读书,二是多学习。成天胡思乱想只会越想越糟!记住老师的话,多读书,多学习!”
当初颇为不服,觉得老师就是在变相给自己增加学习压力的叶澜儿点了点头:“老师,谢谢啊!”
通过一夜的放空心灵般的学习活动,叶澜儿不但将奇门遁甲融会贯通,还无师自通地想清楚了很多事情,更坚定了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
步履铿锵地向前走着,恰巧有一个老农架着牛车路过,叶澜儿赶紧跑过去:“大伯!您这是去哪?”
老农的牛车上装着几袋粮食,他看叶澜儿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便笑着说道:“去镇上卖粮食。”
叶澜儿:“大伯!能能带我一程吗!”
“好,上来吧!”
在那个老农的帮助下,叶澜儿很快就到了镇上。并且通过这个颇有些见识的老伯了解了一些云岚国的风土人情以及通往云岚国的路径,可谓收获颇丰。
到了镇上,叶澜儿几经周折,买了马匹,备了粮食,直奔云岚国国都云水城。
叶澜儿星夜兼程,一刻不停歇。
她很惊诧于这具身体的耐受性。若是搁在前世自己身上,整天这么折腾,估计早就病倒了。但是现在,叶澜儿只是感觉有些累,但精力仍然很不错。
叶澜儿暗暗地想:原主她娘封印在这身体内的无影派秘术应该是一股很大的能量,正是这能量,一路支撑着自己。
只是不知道,这封印该如何解除。
如果能够解除封印,自己修习了那寻人的秘术,找到邢天那就是分分钟的事。
可是关于这秘术,看上去知道内情的人只有叶萱那个女人了。现在去找叶萱,根本就不可能。况且即便是找到了,她也不会帮自己,说不定从此之后不再客气的哄骗,而是干脆把自己囚禁起来。
叶澜儿叹了口气,想到将来万一有一天,自己再碰上叶萱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处。
想象她近似狂热的眼神,叶澜儿有些觉得难以接受自己与她的重逢。
云岚国与大夏国接壤,虽然世代称臣,但是这边境线上还是设置了关卡。没有通关令牌的人,一律不允许通行。
叶澜儿远远地看着守卫森严的关卡,心说自己明明下定决心不再做偷盗之事,要堂堂正正的做个好人,看来是老天爷不许啊。
她在关卡附近找了个露天茶铺坐着,要了壶大叶茶,慢慢地喝着。
来往过关的行人一般都是往来于大夏国和云岚国之间做生意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负重十足,上面装的都是货物。
皮具,丝绸,美酒……
商人们满面尘土,风尘仆仆,眼中的全是倒手之后大赚一笔的希冀。
一旦通关令牌没有了,他们的这些货无疑要原路返回或者就地贱卖,几个月的辛苦就打了水漂。
叶澜儿不忍心偷走他们的希望。
于是,她将目光锁定在一个锦袍加身,举止态度高贵矜持,一看就应该是什么纨绔子弟的男人身上。
他骑着一匹高头骏马,连马镫子都镶着黄金。身边跟着两个仆从,其中一个从服饰上看地位就要高一些,指挥着另外一个用衣袖将长条凳子擦了又擦,然后才扶着那公子哥儿坐下。
叶澜儿想,那令牌估计不会放在公子哥儿身上,多半由那仆役保管者,朝他下手准没错。
于是叶澜儿付了茶钱,故意装作很匆忙地样子,跟那仆役轻轻一撞。
那仆役大概是横行惯了,被一个身穿粗布的小子撞了,岂有忍气吞声的道理,扬起手来就要打。
叶澜儿赶紧讨饶:“爷!对不住,对不住!”
仆役一把揪住叶澜儿的衣领:“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对不住!是我没长眼睛!”
仆役见叶澜儿认错态度良好,气焰倒是消下去不少,用力推了叶澜儿一踉跄:“滚!”
叶澜儿低头倒退着,一副吓坏了的模样,其实早就将想要的东西塞进怀里。她快速牵过自己的马,向关卡走去。
伸手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胸口,心说活该那小子倒霉。
自己本就想捞一张通关令牌,可他偏要纠缠,这倒好,一时手抖,把所有东西都捞过来了。
叶澜儿悄悄掏出来一看,妈呀,厚厚的一摞银票,还有一张类似于请柬的东西。
叶澜儿将它们好生放好,在关口士兵的严密搜查下,双手奉上通关令牌,顺利过关。
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叶澜儿才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看了个究竟。
足足五千两的银票,还有一张烫金的拜帖。
拜帖上写的都是大夏国的古老文字,叶澜儿辨认了许久,终于看明白了。
原来大夏国和云岚国互通商贸,而云岚国太子更是十分热衷于促进两国的经济交流。
大夏国首富万家,特意派了家中长子亲自来拜访云岚国的太子,以商讨进一步相互合作的事宜。
万家长子万逢春先一步到来,身后跟着的还有二十多车的礼物随后就到。
叶澜儿啧啧称奇:原来自己偷得是首富的儿子啊!真是荣幸。
原本自己正发愁,用什么由头才能进入太子府,才能跟太子府的核心人物搭上话。
现在,真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啊!
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