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儿被秦易珍一通骂,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是却能够理解。
她看到慕容恪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眉头如同一片未舒展的柳叶,决定好好的低头认错。
“对不起啊王爷,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是脑子被驴踢了竟然会产生这种狗汉奸的思想。
我跟你讲我这个人最痛恨的也是狗汉奸!
咱们肯他们死磕到底!
你放心往前突围,不用管我。虽然我不会武功,走的慢,身体差……但是,不用管我!完全不用管我!”
秦易珍听出了叶澜儿的意思,心中不忿,脸上写满了鄙夷:“你生为大夏国的人,竟然恬不知耻说出那样的话,根本不配与我们为伍,还想要我们管你?做梦!你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叶澜儿撅着嘴,自知理亏无力辩解。
但是林巡毫无原则地站出来,替叶澜儿说话了:“郡主!王爷!且听我一言,你们二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高高在上。
而我和姑娘跟二位不同,
我们,出身低贱,几经生死。在我们眼中,确实没有多少国家大义,也没有什么民族荣辱。我们的眼中,只有自己的性命。我们无比的贪生怕死。
这是为什么?
这是因为性命是属于我们的唯一的东西。
我们无比爱惜性命,但是,这有错吗?你们就能够说这是错的吗?
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
我们本就活得如同蝼蚁一般的人,为现在却为了你们心中的王国,为了维持你们贵族的奢靡生活,让我们奉献出最后一点宝贵的东西——我们的生命,这就是正确的吗,这就是大道吗?”
叶澜儿拦住了林巡,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再怎么着,不战而降都是不光彩的,道德制高点早都被慕容恪和秦易珍占据了,还有什么好争辩的。
搁在二十一世纪,这种言论要是发在网上都会被口水淹死,被人肉威胁的。
不过叶澜儿还是暗暗向林巡比了个大拇指,为他的条理清晰据理力争的好口才点赞。
慕容恪回转身,看着叶澜儿和林巡,眼神有些复杂。
久之,他开口说话了:
“林巡,你说的不错。生活在底层的人,为的不过是能够活命。
最广大的普通百姓,每日追求的也不过是吃饱穿暖活下去。
然而,战争剥夺了他们活命的机会。
我们没有资格要求所有人都去牺牲。
就像现在,我不能要求你们拼死一战。”
秦易珍拧着眉:“慕容恪!你在说什么!?你疯了!”
慕容恪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四周的环山。
“山上的弓箭手大约七八十名。弓箭手之后,肯定还藏有别的兵力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公孙赫武艺高强,不在我之下。仅他一人,就足以把我拖住。
而他的麾下,高手如云,此次潜入我国腹地的,必定也是个中翘楚。
以我们四个人的能力,拼劲权力抵抗,最终结局不过是早一点死还是晚一点死的区别罢了。”
秦易珍知道形势很危急,但是听慕容恪这么一分析,才知道已经恶劣到这种程度。
但是她出身将门,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贪生怕死之徒。
如今异族大将私闯大夏国皇家禁地,不经搏斗便束手就擒,引颈投降,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慕容恪!我一直敬你是条汉子!仰慕你在边关五年的英勇!没想到,事到如今,你竟然想要做缩头乌龟!
管他什么公孙赫!管他什么西夷精锐!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不拼一把,怎么知道输赢!
你要投降,我第一个不答应!”
慕容恪:“哦?你想怎么个不答应法?”
秦易珍完全没有想到慕容恪竟然是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她愤怒之下从小腿拔出匕首挡在身前:“你说呢!”
叶澜儿见这四个人的小团队竟然拔刀相向乱成这样,深深觉得自己就是那罪魁祸首。
她拦到慕容恪和秦易珍中间:“别啊!别这样嘛!啊——”
秦易珍毫不留情地飞起一脚,踹在叶澜儿腰间,将她飞出去三米远。
叶澜儿觉得喉头一甜,竟然生生的吐出一口血来!
奶奶个腿的!
“秦易珍你属疯狗的啊!你以为你谁啊!想当英雄是吧,你自己当去啊!”叶澜儿擦着嘴角的血骂道。
秦易珍还要再来,林巡早已经眼疾手快,下了她手中的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控制住了她。
在远处观战的公孙赫看到这一幕几乎要鼓掌起来了。
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动手,他们就先打起来了。
他强压住内心的兴奋和喜悦,扬声说道:“睿王殿下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愧是我公孙赫欣赏的人!”
慕容恪冷哼一声:“公孙赫!不要以为是你的奸计得逞,洋洋自得。
西风城一战的真相你我心知肚明。
大夏国早已经没有我的 容身之所,我困于此地本来就是不得已。
我们二人,说到底,是各取所需罢了。”
公孙赫对此倒是深以为然,更加相信了慕容恪几分,他点头道:“那倒是不错。夏献帝一直对你打压,太子慕容颜也容不下你,这一点全天下无人不知。
不过若不是你今日被围,怕也根本不可能投我西夷吧?”
慕容恪:“那是自然。即便是现在,去与不去,也并未确定。
我有三点要求。
第一,我身边的这三个人,出了围场之后,你必须放他们离开,保证他们的安全。
第二,到了西夷之后,我更名换姓,决不允许你侮辱我的慕容恪的声名,给大夏国抹黑。
第三,我可以为你效力,但是带兵打仗,危害大夏国利益的事情我绝不会做。
如果你答应,我就跟你走。如果你不答应,我宁愿死。”
公孙赫思忖了一会儿,回答道:“三个条件,我答应你。
慕容恪追上一句:“公孙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敬你的军事才能,不想要看轻你,希望你能够守信。”
公孙赫:“当然!”
二人三言两语已经商定,叶澜儿从地上爬起来,有些目瞪口呆。
她总觉得慕容恪不是这样的人。
西风城之战对他意义非凡,面对着当日仇敌,他应该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认怂?
秦易珍对于慕容恪的这个决定更是难以接受。
她再也顾不上慕容恪在心目中的地位,破口大骂起来:“慕容恪!你枉为人子,枉为人臣!
你的父亲可是堂堂大夏国的皇帝,你身为皇子竟然叛国投敌!
你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我秦易珍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你这个令人恶心的阴沟里的老鼠……”
在秦易珍绵延不绝的谩骂声中,山上“嗖嗖嗖”地好几声飞下来十几把明晃晃的弯刀。
弯刀的目标不是焦灼的四人,而是他们身后山体上的岩石。
等到弯刀牢牢地扎了进去,叶澜儿才看清,原来每个弯刀的刀柄上都绑着着黑色的绳索。
再然后,沿着绳索,从四面的环山上滑下来一群黑衣人。
他们顺着绳索下滑,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将叶澜儿他们团团围在了中间。
为首的那个对着慕容恪一拱手:“虎威将军,得罪了。”
说罢,他亮出了手中的铁链。
慕容恪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叶澜儿拦在他的前边:“不是说去西夷做官么?这分明是去坐牢的节奏啊?”
慕容恪:“去西夷做官跟坐牢,有什么区别,重要的是,性命保住了。”
叶澜儿摇摇头:“有诗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坐牢还不如去死!”
慕容恪笑了:“又不是让你去坐牢。等下出了围场你就可以离开了。”
“你坐牢也不行啊!”
“为什么不行?”
叶澜儿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你再跟那个公孙赫商量商量!”
慕容恪将叶澜儿揽在了怀中:“不用商量了。”
叶澜儿不知道慕容恪抱着自己干什么,但是现在她顾不上这些,仰着脸说:“不商量怎么行啊,不商量你难道想把牢底做穿?我不想你就这么去坐牢,不要你坐牢!”
慕容恪箍住叶澜儿的左手用了用力,呢喃道:“不会的。”
“林巡!”慕容恪突然大吼一声,带着叶澜儿一把拉住西夷人的铁链。
他迅速扭动铁链将其从西夷人的手中夺了过来,成为了自己的武器。
与此同时,林巡早已经放开了秦易珍,他拔起插在岩石上的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掉了一个西夷人。
秦易珍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紧跟在林巡身后,也取了一把弯刀作为自己的武器。
原本宁静的河谷,登时刀光剑影,混战起来。
公孙赫看着眼前的突变,气的一掌拍在身后的岩石上,将那岩石生生拍碎成两截。
“慕容恪!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慕容恪一边舞动着铁链一边用内力回道:“对付小人,自然用小人的手段!”
由于河谷下有十几位公孙赫得意的亲随,所以事先埋伏在山上的弓箭手便形同虚设。
现在公孙赫面临着几个问题。
第一,河谷中的战斗,究竟是慕容恪将自己的人剿灭,还是自己的人将慕容恪擒获。
第二,是加派人手下去还是等到自己的人不济事之后放箭。
第三,自己究竟要不要下去。如果自己亲自参战,那么自己的设计和埋伏都变得无比可笑。如果自己不下去,慕容恪武功甚高,他身边的那个护卫看上去也不容小觑,自己恐怕要损失很多人。
他一时间有些难以决断。
而慕容恪,要的就是他这一晃神的犹疑。
他舞动着手中的铁链,掀翻了欺身近前的两个西夷人,一手抓紧了叶澜儿的腰肢,施展轻功,踩着先前西夷人滑下的绳索,几乎于一呼一吸之间便登上了山顶。
“砍!砍绳索啊!”山上的西夷人刚刚反应过来,迎面袭来一根铁链将他卷下了山。
林巡和秦易珍也趁机飞身上山,秦易珍心中澎湃,看到慕容恪高大的身影,转身就要奔他而去。
林巡一把拉住了她:“我们向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