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儿有些理解慕容恪的愤怒。
他冒着风险专程过来救自己,而自己除了说句谢谢以外什么都不能做,唯一的要求还是要与他分道扬镳。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会不高兴的吧。
叶澜儿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显得更有良心一点:“我十分感激殿下的相救之恩,这辈子无以为报,下辈子做牛做马——”
“哼!做牛做马?我记得你早承诺过这辈子就要给我做牛做马?不是吗?”慕容恪打断了叶澜儿。
叶澜儿眨眨眼:“我说过吗……”
仔细想一想,自己貌似经常要给人“做牛做马”但一般都是许的来世。
这种虚无缥缈的报答最便宜,最不废力气,反正又等不到来世的时候那个人来讨债。
可是,自己竟然破了例许给慕容恪这辈子就做牛做马?
还给他记在心上了?那真是大大的不妙。
算了,算了,叶澜儿决定放弃组织好的语言,开诚布公一点。
“慕容恪,我真的很谢谢你!很感激你!很感动!我甚至自作多情地认为,你这个冷面男可能是有一些喜欢我的。我很开心。
可是,我必须要离开你,离开这个地方。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也不想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你给我的维护,你给我的哪怕一丁点的感情,我都承受不起。我以前是个山里的村姑,现在是个下贱的姬妾,你的情感,我承受不起的。”
“所以你就要逃走?跟那个林巡一起?你觉得自己跟他是相配的,是吗?”慕容恪冷冷地问。
“跟林巡没关系。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反正我就是想离你远一点。”一扯到别的什么人,叶澜儿就有些头疼了。
慕容恪眼睛看向远处:“你确实自作多情了。我什么时候对你有过感情。 我之所以想要救你,不过是因为,你有用而已。”
“我、有用?我能有什么用?”叶澜儿不明所以。
慕容恪冷笑了一声:“你自然是有用处的。并且,你需要记住一点,你是睿王府的人,是我慕容恪的人。”
这句话叶澜儿熟悉的很,慕容恪不止一次对自己这么说过。
宣示所有权的这么一句话。
她原本火热温暖带着些许不能与人言说的娇羞的心刹那间就变得拔凉。
这个慕容恪,这个高高在上的睿王爷,果真,只是想要利用自己?
看到叶澜儿严重的恍惚和犹疑,慕容恪傲娇地想要证明一下自己说的全是真的,他真的只不过是想利用叶澜儿而已,对她完全没有任何的附加的多余的想法。
他顿了顿,继续证明道:“我知道你的这双手,可以救人。我之前的伤,就是你医好的。那个林巡,本来只剩下半口气,现在竟然能与我对抗,也是你的功劳吧?”
叶澜儿张了张嘴,只觉得头皮发麻。
原来,他早就看穿了!原来……
靠,慕容恪,你妹的!
“原来如此!你早就知道了!你竟然、你、你太过分了!你以为是什么,你的私人专属医生啊?我也是有人权的好吧?我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梦想好吧?告诉你!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做梦!”
慕容恪斜着眼睛看着叶澜儿:“哦?你以为自己能够逃出我的手掌心?”
叶澜儿气的都要炸了,伸出手对着慕容恪的胸膛使劲一推,对着林巡大喊:“林巡,我们走!”
还没走出去两步,整个人被慕容恪一把捞起来,挤入了他的怀中。
叶澜儿在慕容恪的怀里拼命地挣扎,气急了张嘴就咬上了他的手臂。
慕容恪眉头一皱,捏住她的下巴,如同抓住蛇的七寸一般将她给捏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看彼此的眼神都有些不怀好意。
林巡绑好了秦易珍,正要去寻叶澜儿,看到叶澜儿被慕容恪抱在怀里,两人亲密接触的模样让他一阵脸红。
头顶的树叶发出了沙沙声,后背的凉风突然有些阴森诡异。
林巡心中警铃大震,顾不上心里的不舒服和拒绝冲着叶澜儿和慕容恪的方向就跑过去。
“姑娘,睿王!有人来了!”林巡走到二人跟前,压低了声音说。
慕容恪看向林巡的身后,只听林巡继续说道:“不是围猎的人。这些人大概有二十个,身穿夜行衣,并无坐骑,极其隐蔽。我刚刚也只看了个掠影。
他们应该是冲我们来的,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林巡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嗡嗡嗡嗡的声音,三人抬头,之间漫天蔽日的黄蜂正冲着他们飞过来!
慕容恪紧紧箍住叶澜儿的腰:“林巡!带上秦易珍,上马快走!”
说罢,慕容恪带着叶澜儿腾空而起,一齐坐上了那匹纯黑没有一丝杂毛的追风马。
林巡叹了口气,飞身返回到秦易珍所在的地方,解开绳索,扛了她跳上了那匹浑身血红的宝马。
两匹马四个人在这片原始丛林中夺命狂奔。
然而神骏虽快,却仍然被黄蜂群给赶上了,如影随形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叶澜儿想到前世看到的年轻人捅了马蜂窝被蛰之后不治身亡的新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怕的要命。
然而,她还是保持住了骨子里的乐观。
抬头看到慕容恪那张俊脸,心说如果这张脸给蛰成猪头,她肯定会幸灾乐祸到来不及伤心。
两匹马并辔前行,叶澜儿看见秦易珍此时被捆着手脚,如自己来时的那般像个布袋一样搭在马背上。
她不禁感叹风水轮流转,要是等下这个无双郡主被蛰的跟生病的小猪佩琪一样,一定也挺好笑的。
林巡加速赶上,保持着与慕容恪相同的速度,说道:“殿下!这群黄蜂像是在赶着我们向前走!会不会是个陷阱!”
慕容恪没有回答。
他早就发现,这群黄蜂根本就是受到人为支配驱赶的。
它们一开始地时候跟在身后紧追不舍,后来开始变换形状,呈一个布袋一样兜着他们向前。
很明显是要把自己赶到一个特定的位置。
慕容恪心中思量了一番,对林巡说:“林巡!等下接住叶澜儿,带她向东走!”
林巡一愣,随后道:“是!”
叶澜儿虽然一直神游意淫中,但是听到慕容恪这个决定,还是都听明白了。
这群黄蜂驱赶着他们前往一个陷阱。而这个陷阱,针对的只有可能是慕容恪。
只要与慕容恪分开,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大概就可以全身而退。
她想都没有接多想,死死抓住慕容恪的胳膊:“不!不行!我不走!”
慕容恪微微一笑:“你不是说想要摆脱我吗,现在就是你离开的大好时机。”
叶澜儿摇头:“我是奶妈啊,你需要我!”
慕容恪完全不能把叶澜儿跟奶妈联系到一处,速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现出了无奈。
“你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然后他的手上一用力,直接将叶澜儿向右甩去。
林巡一把将叶澜儿接住,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前,几乎压到了秦易珍的身上。
慕容恪喊道:“林巡,带着她往东走,那里有条白水河,过了白水河是凤凰山主峰!你们越过主峰,山那边的守卫薄弱,逃出围场,便自由了!”
林巡心中复杂且感慨,他挤出一句:“多谢睿王殿下!”手上一勒缰绳,调转马头。
叶澜儿着急地快哭了,她对着慕容恪大喊:“慕容恪!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我是天生的医生!你不带着我是想直接去死吗!”
头朝下极其痛苦的秦无双此时也尖叫起来:“慕容恪!我与你同生共死!你带上我!带上我!”
慕容恪完全不理会她们,策马继续向前。
管他龙潭虎穴,闯一闯便是!
林巡对凤凰山的地形了然于胸,他知道慕容恪给自己指出的却是是一条生路。
他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睿王爷,冷酷无情的前虎威将军,竟然会为了叶姑娘做到这个地步。
他看着身前的这个柔弱的小女人,心中有一丝的放松与欣慰,又有一丝莫名的紧张与难过。
正在林巡有些分神的时候,叶澜儿大喊起来:“靠!靠!靠!黄蜂!林巡!不行啊,我们逃不掉!那些人根本就是想要赶尽杀绝!”
林巡看见密密麻麻的黄蜂向自己迎面扑来,赶紧调转马头,但是有几只勇猛的先锋队还是冲到了他们身上,狠狠的刺了下去。
几乎是同时,叶澜儿和秦易珍发出了尖叫。
林巡感到自己的脸上传来了刺痛,锐利深刻的刺痛,仿佛时间最毒的毒针。
叶澜儿伸手拍打着:“林巡!回去找慕容恪!”
其实他们跟慕容恪分开的距离不算太远,但是由于小红马身上驼了三个人,还是颇废了一番功夫才赶上慕容恪。
慕容恪听见身后的声音,眉头紧皱。他不明白叶澜儿为什么非要返回来送死。
但是当三人靠近的时候,他就全明白了。
叶澜儿捂着额头上的红的跟灯泡一样的大包,气呼呼的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让我们去被黄蜂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