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里,应龙宇焦躁不安,眼圈微红。
“我要出去救大哥?”应龙宇发疯似地用掌劈那厚厚的断龙石,双手已是血肉模糊。
“二哥,断龙石已下,你是不可能从暗道里侧打开。大哥刚才舍命将我们送入暗道,莫非你想辜负大哥的一番好意?”亦舒使劲全力依然无法按住应龙宇,只好趁其不备点其穴道。
“怎么办?他们两个一个疯一个傻。”许心儿将点了睡穴的依兰放在地上,起身检查应龙宇的手伤。
“依兰她怎么样了?”亦舒轻身问许心儿。
“没什么,当时大厅内打斗惨烈,她可能是惊吓过度了。我已经喂她服下了安神丸,睡一觉就没事了。”许心儿一边替应龙宇包扎,一边回答。
“黑衣人恐怕早已在山下埋伏好,就等我们自投罗网,我们还是在这暂避一下,待天黑后再做打算。”亦舒将外套脱下递与许心儿,示意她为依兰盖上。
一场恶战之后,亦舒三人虽是又累又困,却不敢轻易睡去,竖起耳朵聆听着上面的动静。
“呃——”,应龙宇艰难的发出声,试图引起大家的注意。
“二哥,你想说话?”亦舒起身解开应龙宇的穴道。
“你们觉不觉得这里突然变得热了?”应龙宇迫不及待地吐出心里的疑问。
“你不说还不觉得,这里真的有些热。”许心儿这丫头向来后知后觉的,这次果然没有例外。
“心儿,你是不是曾说过天吝山庄着火了?”亦舒突然想起曾听她们说过这个。
“对啊,很大的火的,怎么突然有这么多烟雾?”许心儿用手轻轻的扇风,皱着眉头说。
“咳咳——,什么东西烧焦了?”依兰被浓重的焦味与烟味呛醒了,发出沙哑的嗓音。
“姐,你醒啦。”许心儿连忙将依兰扶起,半靠在墙上。
“天吝山庄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会遭此横祸?”依兰虚弱的问。
“我们也不知道,昨日就已发现情况不对,告诉大哥。大哥就是不肯相信,非要与那个假依兰成婚。今天事情就更不对了,宴请的宾客全都是将贺礼送来就匆匆离去了。摆宴的时候竟然没有宾客。礼堂时突然来了一大群黑衣人,见人就砍,大哥为了救我们,中了暗器,估计凶多吉少了。”应龙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姐,你刚刚是怎么回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疯了。”许心儿抹着眼泪,哽咽的说。
“你还好意思问我,差点被你害死。你的暗器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为什么被暗器打到的黑衣人死状那么可怖,双目爆裂,七窍流血?”依兰毫不客气的给了许心儿一拳,当时的情况太恐怖了,以至于她忘记自己是属于正当防卫杀人,虽然很有防卫过当之嫌。
“银针上涂抹的是毒龙胆,见血封喉,我没有试过,不知道死状这么恐怖。我当时也被吓了一跳,以前就是觉得好玩才涂抹在银针上的。”许心儿声音越来越小,可怜巴巴的看着依兰。
“臭心儿,如果不是我心理状态好,自我调节能力强,现在我恐怕已经壮大了精神病大军,名副其实成为其中一员了。”依兰不忍继续教训许心儿,只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依兰,原来你真的是被那些尸体吓疯的。”应龙宇不识时务的说。
“吓疯了很丢人吗?不像你们一个个杀人如麻,杀人就像宰小鸡,心如蛇蝎,狼心狗肺,比粪坑里的臭石头还要臭上十分。”依兰化怒火为怒语,一吐为快,可怜的应龙宇做了炮灰。
“二哥,昨天大哥不是给了你一个锦囊吗?快打开看看,我直觉一定跟那个有关。”亦舒记起昨天大哥神神秘秘的拿了一个锦囊。
“奥,差点忘了。不过大哥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擅自打开。现在算不算万不得已?”
“应龙宇,你还是不是男人,都这时候了,还纠结这个问题。锦囊给我,有什么事我担着。”还没等亦舒回话,依兰已经骂过去,甚至连锦囊都抢了回来。
“我很质疑大哥的品味,干嘛喜欢你这个野蛮女人。锦囊里到底装着什么?”如果不是情况危急,应龙宇肯定会跟她杠上的。
“你来念给大家听。”依兰大致浏览了一遍那两张纸后,递给亦舒。她可不想在这两个家伙面前再次出洋相,否则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不知衰减多少倍。这么多繁体字,看着都费劲,更何况是念出来了。
“龙宇,亦舒,你们打开这锦囊时,我肯定已经身陷险境了。留下这封信给你们,并不是希望让你们冒险救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一些真相。那个依兰是假的,我早就知道。兰儿从来不擦脂粉,也不喜用香薰衣物,那天之所以不信你们说的,是不想你们同我一起涉险。还记得十年五年前,一批黑衣人杀进阎谷,谷内死伤无数,最后他们一把火,将阎谷烧得干干净净。 这些年来,我从没放弃过寻找当年的凶手。将毒药卖给那些黑暗杀手,只是希望能从他们身上查出一些蛛丝马迹。这么多年来,始终一无所获。两天前的晚上,我因惦念兰儿睡不着,在山庄里闲逛。偶然见到了一名黑衣人潜入舅舅的屋子,大约半个时辰后才出来。我躲在一旁看,他黑布遮面,但是脸上的那道自眼角而下的疤分外清晰,跟当年爹爹拼劲全身之力划出的一模一样。重新回想了阎谷当日之事,我越发觉得舅舅行迹多疑。阎谷被烧之时,舅舅正巧赶来,虽然事后他说是到此地采买物品,顺便来看看爹娘。如今想来,并非这么简单。然而若说是舅舅指使,大表哥又怎么替我挡了一箭死于谷中?就因为这个,我愧疚至今,从不忍拂逆舅舅的意思,甚至连兰儿都不能留在身边。我实在不想不明不白的愧疚下去,十五年来大表哥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打算铤而走险,看看舅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如今你与亦舒皆已成人,我也没有什么还牵挂了。不用来救我,如果能知道真相,我死而无憾。”亦舒将信完完整整的念了一遍后,众人才有了点眉目。
“这个傻小天竟然以身犯险,大笨蛋。不过哪位先行行好,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十五年前的阎谷惨案。”依兰听完手痒痒,忍不住想给应龙天两个耳光,打醒这个不爱惜生命的烂人。
“我找了一天也不见你们踪影,你和心儿怎会突然前来?”亦舒突然问,既然至亲都可以背叛,防人之心不可无。
“现在才想起来怀疑我们啊。”依兰嗤鼻而笑,将向府听到的一切源源本本的讲了一遍。
“十五年前,我和亦舒跟着亦伯伯下上采办药材,正值梅雨时节,在归途中一连被阻两日,后来才知道我们也因此幸免于难。两日后,我们回山,发现阎谷已经成为废墟,全然不见爹娘还有大哥的踪迹。几经打探,才知道大哥跟着舅舅去了京城,我们便前往京城找大哥。见到大哥时,他神情黯然,始终不肯说话。最后还是从舅舅口中得知了一些事,原来有一天晚上一群黑衣人偷偷的潜入阎谷,疯狂的烧杀掳夺,爹和奴仆们誓死抵抗,寡不敌众皆惨死在谷中。爹将大哥与娘亲藏于密室之中,娘看到爹惨死冲出了密室,被箭射伤。大哥见娘受伤,也从密室跑了出来。大表哥突然冲出来,为大哥挡了一箭,方才救了大哥一命。娘愧对舅舅,,临死之前欲将大哥过继给舅舅,舅舅执意不肯,最后双方达成共识,让杏儿与大哥喜结连理。亦伯伯将大哥带离京城,允诺待杏儿及篦必来迎娶。舅舅虽是万般不舍,奈何大哥执意离去,也只得放手。大哥当时虽然年仅十岁,医术已是相当高超。凭借大哥精湛的医术,亦伯伯在扬州重新创建了阎谷。亦伯伯本是一名江湖英豪,遭小人暗算,被爹救起后,随带家人一起隐入阎谷,与爹结为异性兄弟。阎谷惨遭灭顶之后的十年,亦伯伯对我和大哥如亲子般照顾,为了阎谷更是殚精竭虑,积劳成疾,五年前病逝。为了纪念亦伯伯,我们用亦伯伯的名字重新为阎谷命名,改为天吝山庄。大哥以为亦伯伯守孝为由,与杏儿的婚期也一拖再拖。自从爹娘死后,大哥性情大变,况且他因为大表哥之死内疚了十五年,如果我是他,我也甘愿犯险的。”
“怪不得你和你大哥与亦舒不同姓,感情还这么好。”许心儿听完,搁在心里许久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那当然,我们虽不是亲兄弟,自小与亦伯伯相依为命,感情胜似亲兄弟。”应龙宇与亦舒击掌相握,感情自不比说。
“大厅之上,黑衣人让你们交出一样东西,还说已经有很多人因这件东西丧命。到底是什么东西?”依兰问。
“我们也不清楚,天吝山庄除了药材也没有什么宝贝啊,大哥也从来没跟我们提过类似什么宝物的。”亦舒与应龙宇互相看了看,皆是摇头。
“这就奇怪了,显然他们是要从天吝山庄得到什么东西没错,心儿偷听彭尚书与向问天的对话里也提及了这件东西,你们却毫不知情。你们再好好想一下,会不会是小天告诉你们而你们没留意?”依兰推测道。
“大哥真的跟我提过,三弟你呢?”应龙宇闭目想了一会儿说。
“我也不知道,大哥也从没向我提起过。”亦舒亦是摇头,“不管那样东西是什么,只有他们还没有拿到手,大哥就必然还安全。既然知道是彭尚书与向问天在背后捣鬼,我想他们或许暂时将大哥藏于向府某个地方。”
“这个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这几日我与心儿一直住在向府,今日我们是便装而来,相信他们未必识破。待天黑以后,我与心儿换回女装,在向府里好好打探一番。”依兰拍着胸脯大放豪言。
“话虽不假,你们务必多加小心。来,你们大致的画一下向府的地图,我们商量一下具体事宜。”亦舒将众人聚在一起,在地上比划起来。
事情部署的差不多时,缝隙里透射进来的光线越来越少,暗道越发暗了起来。在暗道陷于一片漆黑以前,沿着蜿蜒的暗道一直向前走,到了尽头爬出洞口,才发现已是山脚下 。
“时候不早了,我们这就回向府,今日向问天大婚,估计还未发现我们不见了。你们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依兰二人与应龙宇他们道别之后,找了家绸缎铺子,换回女装,匆匆回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