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不是那种凡事都爱钻牛角尖的人,想通了这一点,心里的那点芥蒂自然就放下了。
就算宋阁老没保护好女儿,可他也尽力了。
莫说古代的臣子身不由己,便是现代的高官出差的时候,也不能将女儿带在身边,二十四小时的看管着,难免会有疏漏。
就凭宋阁老对亡妻那执着的情感,以及宋阁老这么多年都没放弃寻找女儿,宋瑶便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再怨怪他的。
若是原主还在,能找回亲人必定是高兴不已,就当是替原主尽尽孝心好了。
去厨房做了两个清淡的小菜,宋瑶便去了餐厅,看着宋阁老和两个儿子在那里说话,慈爱的神态做不了假。
莫说是宋元宝这个父不详的外孙,便是宋银宝这个收养的外孙,宋阁老也很是关爱,没有厚此薄彼。
可两个小家伙,虽然看上去乖巧可爱,但宋瑶还是能察觉他们的防备,并未真正的接受宋阁老的存在。
“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以后想和你们外公说话,还多的是时间呢。”宋瑶浅笑着开口,一句话便彻底承认了宋阁老的身份。
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都明白娘亲的意思,对宋阁老的排斥便也少了几分。
只是感情都是相处中得来的,这第一次见面,要说能建立深厚的感情纯属笑谈。
倒是宋阁老有意讨好两个小家伙,让人看着有些心酸,两个小家伙也不是感受不到。
“快过来娘亲这里,这一见面就围着你们外公转,也不怕娘亲吃味?真是白白疼你们了。”宋瑶故意用不高兴的口吻道。
宋元宝贼兮兮的来到宋瑶身边,举着手里的玉佩道:“娘亲,这块玉佩是外祖父给我,说是宋家子孙都有一枚,快给我看看你的,要是不一样的话,我可是不依的。”
宋银宝也有一块,这会正慢条斯理的系在腰间,倒是没有比对的意思。
“臭小子,偏不给你看。”宋瑶哼了一声,见丫头们已经摆好饭菜,便对宋阁老道:“父亲先去洗洗手吧,今儿的早餐简单了些,等中午饭的时候,女儿再下厨给父亲做几个下酒的小菜。家里还有一小坛的葡萄酒,父亲可以浅酌几杯。”
“为父已经十几年不喝酒了,今儿女儿下厨,可是要多喝几杯。”宋阁老高兴的道。
红袖已经准备好温水,等着伺候几位主子净手,倒也知趣的不催促。
其实宋瑶说早餐简单,那只是相对比那些爱讲排场的大户人家而言。
宋府的早餐样数不多,却都是营养搭配,更是别的府上没有的样式,很是开胃。
也不知宋阁老是因为开心的缘故,还是真的饿了,这早餐倒是吃的有几分撑了。
唯一让宋阁老有些失落的是,吃完早饭后,两个小家伙就要去私塾了,宋阁老纵然不舍,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耽误了他们的学业。
其实两个小家伙有西席先生教导,即便请假几日也没关系的,可宋瑶不想给他们养成习惯,作为学生动辄请假倒也没大事,就怕他们以后做事的时候,也会给自己找理由懈怠。
一顿早饭吃的很是融洽,宋阁老也察觉到宋瑶态度的转变,欣慰的同时又心疼。
以前的宋玉瑶,被宋阁老宠在心尖上,倒是有几分娇纵。
可几年不见,宋瑶的成熟稳重,无不让宋阁老心疼。
不经历过人情冷暖,如何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
宋阁老并不知道宋瑶并非真正的宋玉瑶,想着自己得到的那些消息,只觉得这辈子也不能弥补对女儿的亏欠。
“玉瑶,你何时与为父回府去?为父知道你不记得以前的事,定是排斥阁老府的,可那里才是你的家。且你们回到阁老府,对元宝他们的学业也有好处,为父虽然不结党营私,可当朝阁老的外孙,就算是那些皇子皇孙也要给几分面子,绝对没人敢欺辱了他们。”宋阁老游说道。
知晓宋瑶不在意这些虚名,现在的生活过的也很好,可宋阁老还是希望女儿能回家去,只能用孩子作为切入点。
不过宋阁老是真的喜欢两个孩子,说的话也是思量过的。
“父亲的心意我知晓,可父亲就没想过,我带着一个父不详的孩子,族里会容得下我们母子吗?若是元宝他们不能入族谱,我们回到宋家只会更加尴尬。我倒是无所谓,可两个孩子只会更加尴尬。如今我是做了母亲的人,凡事都会以孩子为优先,不能不先考量他们的处境和情绪。”宋瑶正色道。
与宋阁老相认的利弊,宋瑶自是早就分析过了。
尽管宋瑶很渴望亲情,但她不会为此而破坏现有的生活,否则她宁愿割舍,即便是对不起原主也在所不惜。
宋阁老脸色凝重,他自是明白宋瑶的意思,也曾想过这件事。
“为父也不想欺瞒于你,族里必定会出面阻拦。不过为父既然让你们回去,自然不会委屈了你们,这些事交给为父去办便可。”宋阁老正了正身子,对宋瑶道:“你的院子一直保留着,和你离开之前没有区别,你母亲生前住的院子也没动过,这些年为父因为弄丢了,愧对你母亲,从未有勇气进去过,你也该去给你母亲请安了。”
“你如今长大了,做生意的本事为父也是知道的。你母亲留下不少的嫁妆,其中铺子便有几十间,都是京城里繁华的地段,还有不少的庄子。为父本就不善经营,再加上你下落不明,为父更是没有心情打理,所以这么多年都是维持在不亏本的情况,你若是不接手,便浪费了你母亲投注的心血。”
“还有一件事,为父要与你说清楚。为父过继了个养子,记挂在你母亲名下,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为父手头的产业没有多少,除了一些书画之外,为父打算都留给他。毕竟父子一场,为父不想让他寒了心,还希望玉瑶能够谅解为父。”
宋阁老说着,脸上流露出愧疚之情。
将宋府的情况都交代清楚,却不能给女儿留下些什么,宋阁老心中有愧。
可既然过继了宋志远,宋阁老便要视为己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不得已。
“父亲应该知道,女儿的生意和产业遍布整个大周国,甚至在向其他国家扩展,倒是不缺银子,自也不会与兄长争家产。且女儿总是要外嫁的,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家中,兄长若能担起振兴家业的重责,女儿不介意支持他一番。”宋瑶浅笑道。
“你能这般想,为父便放心了。志远是个好孩子,日后你们兄妹相护扶持,便是你嫁人了,也有兄长为你撑腰,为父百年之后也敢去见你母亲了。”宋阁老欣慰道。
“父亲不必再心有歉疚,若非女儿曾有过磨砺,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和幸福。如今咱们父女团聚,父亲还是多宽心,凡事都朝好的方面发展,父亲若在耿耿于怀过去的事,倒是女儿不孝了。”宋瑶不习惯和长辈相处,可对宋阁老倒是有几分自然而然的亲近感。
或许这就是骨血亲缘,即便她只是占用了原主的身子,但那份亲切感却是真实存在的。
“好闺女,为父能看到你成长,这辈子再无遗憾。”宋阁老说着,眼眶泛红。
“父亲可要长命百岁,这样才能给女儿撑腰。再者说,那两个小子调皮的很,父亲可是要替女儿多教导他们,要是他们不成材,女儿这辈子可就有操不完的心,想想就头疼。”宋瑶揉着脑仁道。
“你这丫头,说什么浑话呢!”宋阁老瞪着眼睛道:“我那两个外孙可是伶俐的很,将来定有不小的成就,你就等着享福吧。”
宋瑶撇撇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宋阁老见状,引经据典的说了一通,言语之间都是对两个孩子的肯定和期许,让宋瑶哭笑不得。
不过就是两个小毛头,至于被这么夸赞吗?
“母亲留下的产业,我会尽快接手。待元宝弱冠之年,我便都过继到他的名下,让他自己去打点。”宋瑶寻了个机会,表明自己的态度。
宋瑶知道自己以后还会有孩子,可宋元宝却是原主真正的孩子,也是唯一的血脉。
那个无缘相见的便宜娘亲所留下的产业,只有宋玉瑶真正的孩子才有资格继承。
“那可不行,你不能这么偏心。”宋阁老立即虎着脸道:“银宝既然是你的义子,那就是你的孩子,再说你以后也会有孩子,怎么能都给了元宝呢!”
“我其他的产业,自然不会偏待了谁。但母亲的嫁妆不同,唯有交给元宝,我才不会愧对母亲。”宋瑶无法解释真实原因,便笑道:“父亲不必多虑,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不会让孩子们不高兴的。”
宋瑶很确定,宋银宝不会因为这件事不高兴,她也有信心将来的孩子不会争这份财产。
虽说京城里几十家店铺,再加上庄子,是笔不小的财富。
可自古以来,女子的嫁妆都只传给儿女,宋瑶即便都给了宋元宝,别人也没有权利置噱。
至于给外人的理由,宋瑶也已经想好了。
宋元宝是跟在宋瑶身边吃了好几年苦头的,又是嫡子,就凭着这点,多给点补偿又怎么了?
当然,这还要看宋瑶的心情好不好,否则她才不会解释给旁人听,自己手里的产业,想怎么安置还不是她说了算。
宋阁老听宋瑶这么说,便也不再劝说。
别看宋阁老话是那么说,可私心里也觉得自己夫人的嫁妆,该留给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后辈。
宋银宝再好,那也只是义子,宋瑶日后给他几处好的产业,也是仁至义尽。
没办法,这便是人性,远近亲疏还是有所差别的。
“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你是你母亲唯一的女儿,为父把她的嫁妆交到你手上,便是完成了你母亲的心愿,剩下的为父不插手。”宋阁老说完便询问道:“玉瑶,你打算何时随为父回府去?阁老府这么多年,就只有过继志远的时候摆了宴席。待你回府后,为父定要大肆操办一场,让你们母子风风光光的站在人前。”